“看来他们确实是济南府府军南营的人马。”赵勋收回黄河尺,捏着从赵世杰手机拿过来的腰牌,仔细的查看着。
“府军?”诗语俯下身,吃力的捡起一把带血的长刀,握在手里递给赵世杰“济南府这么有钱,府军小卒都配上直刀了?”
别人家的丫鬟是手无缚鸡之力,杀只鸡都吓得惊叫唤,一只野狗都能追哭的样子。反观我们家的诗语,被官兵围堵面不改色,面对一地鲜血,一地死尸,还有心思打量着刀的问题!
我的丫鬟呀,真的是。。。嗯,真的是与众不同!
“是啊,”赵勋也捡起一把直刀,甩干血迹,看着寒光闪闪的刀身说,“好刀啊,杀人不沾血!”
看着赵世杰握着自己递给他的直刀挽着剑花,诗语说:“一把普通的直刀都价值不菲,看这刀,估计得要正九品上官员半年的俸禄才买得起吧!”
“丫头说的对!”赵世杰停下了手里的活动,“这刀钢火不凡,不像是民间作品,倒是与袁师傅的侍卫佩刀挺像的!”
“就这刀,一把估计的要一贯钱才买的来!”
“袁师傅的侍卫?”诗语惊讶的捂着嘴,“那可是羽林卫的刀!”
“羽林卫?!”赵勋惊讶的张着嘴,感觉手里的刀都重了几分。
“仅仅是像,我也不能确定。”赵世杰丢下手里的刀,拍拍手,“现在,我们先想想怎么脱身吧!”
“有人来了!”同样是武艺在身的赵勋也听见远处有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响起,吵杂着人还不少。
“二十一个!”赵世杰竖起刀,“咱们要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了!”
达达的马蹄,叮铃铃的颈铃。
几经吵杂,一圈骑士围绕着三人站立,刀半出,马站定!
不是官军!
赵世杰松口气,至少不用一番血战了!
“敢问众位好汉要往何去?”赵世杰反握着刀,抱拳环顾。
“这一地鹰犬是你们宰的?”为首汉子短寸头,络腮胡,脸上一道疤从眼角拉到下巴,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指着血淋淋的一地死尸。
“不是!”赵世杰摇头否认!
这是可不能认下。
自己虽不是官府中人,但是涿郡赵氏却与当今大唐朝廷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今后还要在江湖上行走,被官府通缉可不是好相与的!
于公于私,自己都不能认下这飞来的血债!
“不是?!”络腮胡跳下马,转悠着查看完几具尸体,“一刀毙命,全在脖子上!”
络腮胡看着赵世杰三人。
河边一人手里拎着刀,腰里别着黑色长尺,一看就不是用刀的!
蹲在后面的年轻女子素面青衣,怀里抱着本书,下盘虚浮,根本就不是习武之人。
正面之人抱拳时不忘握着刀,十五六岁样子,站如钉钉,吐气成罡,一看就是行家里手。
“这位少侠。”络腮胡转身,“咱明人不说暗话!这一地的鲜血还未干涸,你这刀上还有鲜血的余温。你说这一地的鹰犬不是你宰的,是欺负咱窦某人有眼无珠吗?”
“不敢!不敢!”赵世杰连忙挥手,“这府军虽因赵某而死,却实不是赵某所杀。不敢乱做英雄!”
“你这厮!”络腮胡突然抬高声音指着赵世杰,“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我窦功国路遇好汉行侠仗义宰了朝廷鹰犬,欲上前结交,却不想你这番妇人形态,真是坏了我山东道上好汉的威名!”
“三弟,慎言!”马群里一声喝。
络腮胡子的窦功国回身点头称“是”。
只见刚才出声喝止爆发的窦功国的男子纵马上前,在马上抱拳道:“在下山东窦功生,因腿脚有些残疾,不便行礼,怠慢了好汉,还望见谅!”
说着窦功生在马上弯腰赔礼道:“不知是哪位少年英雄当面,做下这一单英雄行事?”
“哎。。”赵世杰心中打紧,“自己奉宗命南下山东,本来首先要去拜会济南刺史府,哪成想刚过黄河就遇到了这说不清的血案。还未歇口气又遇到这群马匪,听口气与朝廷还有解不开的死结!既如此,那我就先探探这山东黑道的虚实也不差!”
想到这,赵世杰也不推辞,当下就认下了这十几条人命说:“在下涿郡赵氏世杰!奉宗族命令南下济南府,路上撞见这几个朝廷鹰犬,顺手了结了性命。不成想遇见了众位好汉,本不想招惹是非,谁知道窦先生火眼金睛,那我也就认下了这番作为!大家取笑了!”
“赵氏?”马上的窦功生吃了一惊,立马跳下马背,落地时摔了一个踉跄,要不是络腮胡子窦功国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估计现在已经倒在地上摔个大马趴了。
窦功生向络腮胡子窦功国点点头表示谢意,转身甩开窦功国的搀扶,两条腿一高一低的走到赵世杰面前行礼道:“敢问可是山东六姓的河北赵?”
“正是!”赵世杰不知道面前的窦功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伸手不打笑面人,看着对面一脸恭敬的窦功生,赵世杰也只得收拾刀,回礼答谢。
“山东窦功生。”
“山东窦功国。”
“拜见世杰少爷!”
一个瘸着腿艰难的单膝跪下,一个推金山倒玉柱的拜下!
吃了一惊的赵世杰连忙扶起二人,一手拉住一身的胳膊,“二位好汉这是为何?”
“你是涿郡赵氏的少爷,就是我等的恩人!”络腮胡子粗着嗓门,“杰少爷,刚才是某冒犯了,请杰少爷责罚!”
说着,窦功国又要矮身跪下。
赵世杰手上聚力,掌中浮气。死死的抓住窦功国不让他下拜。
一个借势下拜,一个抬手上扶。
“好大的力气!”
“好壮的汉子!”
“窦三哥客气,都是江湖上的汉子,何须如此!”赵世杰扶起窦功生后,放开窦功生的手,双手托住窦功国的胳膊,沉住气说。
“谢杰少爷!”窦功国感觉一股劲气萦绕在自己周围,死死的扶住自己得身体,怎么也拜不下去!
“三弟,既然杰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计较我们得失礼,你也不要过于拘礼了。”窦功生见二人角力起来,生怕窦功国蛮劲上来,伤到杰少爷,赶忙出言制止了二人。
窦功国直起身,赵世杰也收回手。
二人互相拱手回礼,赵世杰转过头,朝着窦功生问到:“二位和我赵氏有何渊源?以致行如此大礼?”
“这……”窦功生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窦大哥有什么不方便说么?”赵世杰奇怪的问。
“咱明人不说暗话,”窦功国看出了窦功生的为难,张口说道,“杰少爷,我等都是刀口舔血的汉子,有些事,自己人能说,外人却不放便讲,空口无凭,杰少爷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行走江湖,理当如此!”赵世杰也理解二人,回身叫住悄悄溜到赵勋身边的丫头,“诗语,把刀拿出来!”
“是,少爷!”诗语点点头,伸手从包袱里摸出一把小剑,几寸长,黑漆漆的剑身没开刃,根部刻着个隶书的“赵”,银质的剑柄缠着金丝。
赵世杰从诗语手上接过短剑,手腕一抖,短剑嗖的飞向窦功生。
窦功生不敢硬接,手缩进袖口,挥起袖子一荡,卷住飞来的短剑,缓缓的打开。
“黑剑不是剑,七寸叫做刀。
银柄缠金丝,墨刀涿郡赵!”
窦功生婆娑着短剑,细细的分辨着剑身上的赵字。
“果然是涿郡赵氏的信物!”
黑刀!
窦功生也只是第二次见!
窦功生跟随二叔见过一次,七寸短剑,剑身纯黑,却只开了半边刃。
是剑不叫剑,称之为墨刀!
与人不递,从来都用特殊的手法投。投出时,身不动,臂不动,手不动。手腕一扬,短剑飞出。
凡是手持涿郡赵氏的信物的人,称呼,信物,手法缺一不可,凡是一处不对,皆是假冒!
窦功生小心翼翼的递还墨刀,瘸着腿拉过几匹马,一高一低的把缰绳递到赵世杰三人手里,对赵世杰说:“杰少爷,此事说来话长,烦请三位移驾小寨一叙,由我慢慢解释。”
赵世杰低头想想,“今日到此,遇到这窦姓马匪,似乎与我赵氏还颇有渊源,要是不去,似乎又说不过去。那就先去探探虚实再说!”
“那就叨扰各位好汉了!”赵世杰翻身上马,抱拳说到,“请窦大哥前面带路!”
“是!”
窦功国搀扶窦功生上马,转身拉着马鞍,单脚跳上马背,马鞭一挥。
“驾!”
一群人便跟着窦功国,簇拥着赵世杰三人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地的死尸在河风中独自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