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看,那里有艘船,好小啊!”
“少爷,快看,有条鱼跳出水面了。”
“少爷,少爷,有鸟停在桅杆上额~~”
“少爷,少爷……”
似乎是从未出过门的少女趴在船头上,好奇的看着河面上的一切,还忘不了叫上自家一脸不高兴少爷。
少年一脸的无奈,感觉整艘船的行人都在看着自己,虽然想出声教训下上跳下窜的丫头,但是看着一脸欢快的诗语,怎么也狠不下心。
“算了,由她去吧。”少年自暴自弃的想。
众人看着这对主不似主,仆不似仆的组合,都觉得像是自家的儿子、女儿。
活力四射的女孩儿和一脸傲娇的少年,怎么看怎么亲切,就像是自家孩儿一样。
“船家,过了黄河离齐州还有多远?”不管船头上别扭着的少男少女,中年官衣汉子开口问船工。
“齐州?”离得最近的船工有些疑惑,“官爷,小人跑船几十年,没听说山东地界上有个什么齐州啊,往南去倒是有个青州,兖州。”
“没有?不可能!”中年汉子斩钉截铁的说。
“嘻嘻,大叔,齐州是有,但是我们这可不叫齐州哦~”听见有人问“齐州”,诗语停下了四处张望,回头看着中年汉子。
齐州,只存在于官府文献里的称谓!
“不叫齐州?哪叫什么?”中年汉子直起身,手叉着腰直愣愣的看着诗语。
“齐州呢,是官府的叫法。”诗语捋着袖子说,“乡里人呢,只知道那里叫济南府。”
“荒唐!”那汉子拍案而起,“本朝太宗皇帝自贞观二年昭告天下,河南道改济南府为齐州,世人不得沿用前朝称谓。十年过去了,居然路人皆不识齐州,而仅认济南府。简直荒谬!河南道的几路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诸侯一怒,血流漂橹。
这中年汉子虽只穿着普通小吏的官服,但一怒而气势生,威严阵阵的脸,镇住了边上所有的船夫和行人。
“河匪来啦!”
船尾的舵手惊叫一声。
顿时间,船上的行人都抱紧了行囊,紧缩着身子,紧张的全身哆嗦。
出门在外,最怕的就是遇见土匪,财物保不住不说,连性命都有可能丢掉。
“大叔,这黄河上还有河匪?什么来路?”少年听见舵手的声音,站起来问旁边拉纤绳的号子手。
“小少爷有所不知,这帮河匪是盘踞在上游十里外的江心洲上的河匪,常出没在这黄河上下,打劫来往客船,有时也会上岸犯事。”号子手拉紧纤绳解释着。
“那就没人管吗?”少年捏着拳头问。
“曾经有人管过,但是这河匪的大当家武艺高强,寻常人也拿他不过。再加上这帮河匪还讲规矩,只敛财,不害命,尝尝以义气汇聚江湖豪杰,渐渐的成就一方势力,江湖上黑白两道也有了几分薄面。”
“原来如此,我倒要看看这河匪有几分本事,打劫打到小爷头上来了。”少年满脸不高兴的说。
“小少爷可不能鲁莽,这河匪只为钱财而来,破财即可,可不能惹恼了他们,到时候伤了性命是万万划不来的。”号子手看这少年少爷还算顺眼,苦着心劝说,要是换了旁人,爱死不死,与我何干!
“大叔放心,我家少爷正是打遍了河北未尝对手才来这山东道投奔亲友的。”听见河匪来了,少年的丫鬟诗语不但不惊慌,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可是~~”号子手还想继续劝说,这小丫头也是个长的水灵的娃娃,坏在河匪手里不值得。
“船家,这当地官府就不管吗?”刚才还在发怒的中年汉子现在依然黑着脸。
“官府?江湖上传言这河匪的大当家就是济南府太守的族弟,在这山东地界上,谁敢管?”
“齐州刺史王生智!”中年汉子咬牙切齿的说。
“船上的人听着,过河收租,都给爷们老实点!”一声吆喝响起。
“嗖!”
“嗖!”
“嗖!”
几声轻响,几把挠钩勾住船舷,“咚咚”几声,十来个河匪顺着绳索爬上船,刀剑出鞘的对着众人。
“各位父老乡亲请了!”
为首一个汉子扎着头巾,双手抱拳,向众人行礼。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过河收钱,概不拖欠!男人一两,女子幼儿五钱!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这帮河匪,怎么像是做生意的。”诗语捂着嘴偷笑着。
那汉子手按腰刀,踩着四方步在甲板上走来走去。
“要敢有半分不愿,那就请去龙宫做客!”汉子威胁道。
说完,余下众人都一手拿着刀,挨个的收取过河钱。
明是土匪,却似路卡!
虽有刀剑加身,只要老实交钱,也并无生命危险。也正是如此,一船人都敢怒不敢言,只是哆嗦着拿出自己的血汗,咬牙切齿的交到河匪手里。
“土匪!”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交完钱愤愤的骂到。
“土匪?”
“呵呵哈哈哈~”
一众河匪都大笑起来。
“怕土匪还走私渡?东边官渡安全,咋不走官渡啊?”一个河匪拿着刀在书生面前比划着,吓得书生一个劲的往后缩,引来又一阵哄笑。
少年见书生有危险,正要站起来,却被旁边一位行商打扮的男子抓住胳膊,“小少爷不要,河匪虽然嚣张,但那书生并无危险,小少爷不要冲动。”
只见那使刀的河匪仅仅是吓唬了一番书生便转身离去,也没难为那书生。反倒是那书生长吁一口气瘫软在甲板上。
“你怎么知道河匪不会为难那书生?”少年看事情与行商的话分毫不差,奇怪的问。
“鄙人是个行脚商人,长年在河北和山东地界行走,这黄河私渡也过了无数次,运气不好的时候遇到河匪,也是破财免灾,好在这些河匪还讲江湖规矩,只交钱便不再为难过往客商。”行商也看出了少年身份不凡,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为何你们不走上游的官渡?官渡离此处也不过几里地。”身着官服的中年汉子问。
“官渡?官渡更难走!”行商提起官渡就是气。
“官渡的士卒那叫一个难伺候!那群兵丁,胡乱收税不说,要是看你不过眼,还要抓起来,不榨干一身钱财不会放人!经常是走一趟便倾家荡产!”
行商似乎吃过官渡的亏,说起话来含枪夹棒的。
“无法无天!”中年汉子气的一拍船舷。
“这位官爷想必是京城来的,不了解山东的情况,在这济南府,天高皇帝远的地儿,还不太守大人说了算。”
“嘿,三爷,这里有个美人儿。”
“哪儿,哪儿?”一众河匪全都围拢到诗语面前。
“真是个美人儿。”
“神仙似得美人儿啊。”
“让开!”一声怒喝传来。
只见河匪群自动让开了一跳道,刚才在船上报家门的高瘦河匪大喇喇的走了过来。
“哟,还真有个美人儿。三爷我这趟捡到宝贝了。”说着,自称三爷的男子伸出手想捏诗语的脸蛋。
“少爷~~”诗语漏出恐惧的神色,整个人都往少年身后缩。
“想动我的人,先问问我的拳头!”
少年先是一声怒吼,紧接着一拳打出,直把“三爷”打了个仰面朝天!
众人呆了半晌,随即俱都暴起,有的是一阵惊呼,有的赶忙去搀扶倒地的“三爷”,也有人握着尖刀围拢到少年身边,却只是在嘴里恐吓,不敢动手。
“小子,找死!”
少年叉着腿现在诗语前面,单手叉腰,一手指着围在身边的河匪,嘴里说到:“都说河匪盗亦有道,讲规矩,有江湖义气,今日一见,却是个表面光鲜,专做******女之事的奸、邪之徒?!”
少年先打了人,却不急着动手,嘴里说着恭维河匪的话,给河匪带了高帽子的同时,又实实在在的给河匪扣了一脑袋屎盆子。
先不管今日之事结果如何,但将来流传出去,这******女之事,恐怕就是百口莫辩了。
“这少年,鲁莽下也有好一番心计!”穿官服的中年汉子看着少年的表现,心中甚是喜欢,待会儿事情有变,打定注意要帮上一帮!
“小子,敢打我。”“三爷”盯着个黑眼圈终于扑腾着站起来了,“小的们,给我上!”
“啊~~”
“嘿~!”
一群人都在怒喝,却都互相推诿着,想把旁人当做挡箭牌,推挪半晌却无一人上前。
“三爷”是明白了,这帮喽啰,平日里打着大当家的名号欺压良善是一把好手,遇到硬点子就不能指望了,看来还得自己动手!
“都让开!”
众人听了“三爷”的话,如蒙大赦般迅速散开,直把船头留出一片空挡。
“这帮孙子!”“三爷”气一窒,“看我回去不好好修理这帮王八蛋。”
“小子,上天有路你不走,下地无门闯进来!识相的留下丫头,在给我磕头谢罪,三爷我心情好了难免不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明年的今日,你的父母就得在这黄河边给你点蜡烧香了!”
“难道说大名鼎鼎的河匪就靠一张嘴吃遍黄河的吗?”少年丝毫不买所谓“三爷”的账,只是做个起手式,出言呛的“三爷”无话可说。
“看这小子是个练家子,也不知是哪家子弟,要是贸然间招惹了不能惹的豪门大家可就麻烦了。”“三爷”看少年丝毫不惧,心中打鼓,犹豫着是不是要动手。
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江湖上的事,要是遇事缩头,不仅不能服众,将来要是被江湖上的朋友提起,恐怕自己也得羞愧致死!
不管了,先把这小子抓起来,问清来路,要是个豪门少爷,那就有的商量,要是个装模作样的骗子,“三爷”我一定要他后悔来到这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