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显贵的所谓“搞什么什么主义复辟”一事,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不知道是如何传到县里去了。在当时,这还了得,让领导们震惊得像平地里爆炸了一颗原子弹。于是,县里由县政府牵头,不到半个小时就组成了县专案组,决定立即动身赶往枝山人民公社。
“同志们,县政府及公安部门的同志已经从县城出发,估计一个小时后,他们就到了。为此,完们(我们)专案组的同志先开一个短会,统一一哈思想(统一思想),统一一哈口径(统一口径)。”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党委副书记)王仲漾社长说。“显贵歹名(这名)同志,大家都是看着他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革命热情高,工作干劲足,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完们(我们)公社需要有一名歹样(这样)年轻有为的干部带头,扎扎实实地干好农村一线的工作。同时,玉湖坪大队自他担任大队支书兼大队长后的变化,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比如:三级上交、派购任务,大队的基础建设等等,不仅项项位居全公社前列,社员们的劳动激情和生活,也是全公社的最前面。这样的年轻干部,就完(我)本人来说,应该给予鼓励和支持。当然,完们(完们)都是公社干部,有些事儿还是要港(讲)原则的。”
王社长左右逢源的话,弄得专案组的其他同志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因此,大家都保持着缄默。
“完(我)是个直杆子(直肠子的人),个人认为:完们(完们)应该多看他的成绩,少看他的错误。今格儿(今天),完(我)跟他吵了两次,但完(我)不记恨他。港(说)句心里话,完(我)觉得他确确实实在为人民做好事。歹样(这样)的农村基层干部,完们(我们)应该去保护他,关心他,爱护他……”
杨威声部长的一席话,真让人震撼。
紧接着,大家各抒己见,最终统一了口径,形成了决议。
一个小时过后,县里的领导同志准时地到达了枝山人民公社。他们下了车,顾不上喝一口热茶,就询问起显贵的“大搞什么什么主义复辟案”来。
“今格儿(今天)完们(完们)连夜赶到枝山人民公社,想必大家都晓等(知道)是乃们回事儿(是怎么一回事),完们(完们)也就不客套,不兜圈子了。”主持会议的张副县长说。“王社长,蔫(你)是公社专案组的组长,请蔫港港(请你讲讲)玉湖坪大队支书兼大队长汤显贵同志的“大搞什么什么主义复辟案”的调查情况。”
“好。完先港(我先说)。港(讲)得不周到之处,或港漏掉了的,请公社专案组的其他同志予以补充。”王仲漾社长说。“公社接到匿名举报后,黎书记立即召开了公社领导班子会议,成立完(我)任组长,杨部长任副组长的‘汤显贵大搞什么什么主义复辟案’的专案调查组。专案调查组,历时三天,分头到玉湖坪大队进行了暗访,几千社员群众,说显贵同志如何如何好的,竟然超过完们(我们)的想象。”
“乃们样(怎么样)?”张副县长问道。
“根据完们(完们)走访的社员群众来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港(说)他是好书记,社员群众们的好干部。当然,也有不足百分之五的人港(说)他武断专行,或这或那的。”王仲漾社长继续说。“不过,港(说)他坏话的,有两种人:一种是被他批斗过的黑五类,占大多数;一种是因这因那记恨和嫉妒他的社员。”
“继续港(说)。”张副县长说。
“至于说他带着全大队的社员们开垦荒山,把收割的粮食全部分给了社员们,这种说法是不对的。请各位领导传阅一下调查组到粮店、肉食站和公社、大队会计他们那里借来的清单,是他上任前后各三年的完成任务清单。”王仲漾扬了扬手中那几本厚厚的账本说。“蔫(你)们看了后,就不难看出一个问题,玉湖坪大队,在显贵同志上任前的三年,各项指标年年下滑。而在他担任玉湖坪大队的支书兼大队长之后的三年,每年都是成直线上升,各项指标、任务都走在枝山公社各个大队的最前列。当然,每个公社都有最前列,但每个名次之间的差距不是很大,在歹里(这里),完(我)有必要提醒一哈子(一下)各位领导,每年,玉湖坪大队把第二名拉了多大的距离。或许,有些领导认为显贵在大搞个人政绩工程,忽视了社员群众的生活。完们(我们)公社专案调查组,在暗访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就是:玉湖坪大队基本上是家家‘丰衣足食’。既使一个生产队有一、两户困难户,但也能半粮半菜地过日子。”
“嗯,很好。继续港(说)。”张副县长肯定地说。
“显贵太年轻了。在工作中,凭着一股革命热情,考虑问题有些欠缺,惹下了麻烦,惊动了县里的领导们。”王仲漾接着说。“他未报公社批准,就私自做主,把开垦荒山收得的粮食,按照4:6的比例,分给了全大队社员群众们。这样,让一些对他怀恨在心的人,有了可乘之机,给他安上了‘大搞什么什么主义复辟案’这顶大帽子。”
“王社长,4:6的比例,是么得(什么)意思?”张副县长问道。
“4:6,就是上交生产队、大队、公社占四成,六成分给了全大队的社员群众。”王仲漾社长说。
“他乃们(怎么)想到歹种方法(这种)分成的?有什么动机?是事前宣布的,还是收割后临时决定的?王社长,蔫们(你们)调查过么?”公安局贾副局长问道。
“贾局长问道歹里(这里),完(我)不是替(帮)显贵同志辩解,他确实是太年轻了,太有些急功求进了。他为了激发社员群众战天斗地的革命热情,在开垦荒山之前,就向全村社员群众宣布了四、六分成法。”王仲漾社长说。
“哦,既然是歹样(这样)的,也算不得是么得大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贾副局长说。
“按说,这是有利于社员群众的好事。可是,乃们(怎么)还有人要匿名检举他呢。”张副县长说。
“完(我)在前面汇报过,港(说)他坏话的有两种人:一种是被他批斗过黑五类,占大多数;一种是因这因那记恨和嫉妒他的社员。结合起来,就不奇怪了哈。”王仲漾说。
“哦,明白了。”县专案组的同志不约而同地、若有所悟地说。
“其他同志还有补充的么?”张副县长问道。
“张副县长,完(我)补充两句。”杨威声举手道。
“好!杨部长蔫港(你讲)。”张副县长说。
“显贵同志积极配合调查专案组的工作,忠诚、坦白地交待了他的问题。同时,他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所犯的错误。”杨威声说。
“有详尽记录么?”张副县长问。
“暂时还没来得及整理。整理好后,明格儿(明天)早些儿(早晨)送给领导们审阅。”公社秘书说。
“嗯。”张副县长说。“其他同志还有补充的没?”
“没有了。王社长和杨部长港(讲)的,就是专案调查组的调查全过程。”众人齐声说。
“那好吧。完们(我们)本着‘实事求是’,‘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原则,和本着对汤显贵同志负责的角度出发,县调查组从明格儿(明天)开展调查取证工作。”张副县长说。“当然,蔫们的调查,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辛苦县里的领导同志们了。”王仲漾社长说。
“都是为了工作嘛,都莫客气。”张副县长说。“今晚些格儿(今晚)到此为止,明格儿(明天)继续工作。散会!”
说完,大家相继走出小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