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飘飘地吹拂着,空气中飘荡着山风和寒气。
秋宝真不愧是一名勇敢的斗士。满身泥泞且从头到脚湿淋淋的他,心里想的不是早点回家换衣服,而是想着怎样战赢军宝。小伙伴们那此起彼伏的鼓噪声和呐喊声,更加激发了他的斗志。只见他猛地从水田里一跃,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军宝,伸出双手欲想抱住军宝。
正在解牛绳的军宝被秋宝的突然进攻吓得不知所措。他知道,秋宝知道,小伙伴们都知道,如果自己被秋宝抱住了,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怎么办?常言说:情急生智。待秋宝扑向军宝的刹那间,军宝像陀螺一样,抱着电话线杆猛地一转,转到另一侧,躲开了秋宝的袭击。可想而知,受伤的还是秋宝。只听见“砰”地一声,秋宝的头部和电线杆来了一次实实在在的长吻。他只觉得眼冒金星,头昏昏沉沉的,一个踉跄就倒了下去。
“秋宝,蔫(你)MB用(湘西方言,“没用、无能”的意思)都没得,连军宝都逮不赢(湘西方言,“干不赢”)。真是出蔫(你)妈的B丑。”云宝大声喊道。
“军宝,老子今格儿(湘西方言,“今天”的意思)要干死蔫(你)!”秋宝听了云宝的话,愤怒地吼叫着。
吼叫归吼叫,可他躺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
军宝天性善良,见秋宝躺在地上站不起来。好心地转过身,弯下腰,伸出两只小手,准备去帮秋宝一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秋宝看见军宝,像斗败了的公牛,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胖乎乎的小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军宝打去。
军宝心里一咯噔,心想:来得是不是也太快了吧!秋宝从地上站起来到出拳,前后不超过十秒时间,太不可思议了。没办法,躲是躲不过了。于是,他灵机一动,待秋宝的拳头接近头部的那一瞬间,他整个身子弯曲成九十度,上身与地面成不规则的平行线,然后,头部发力,向秋宝的肚子撞了过去。秋宝的脑子这时总算灵光了一下,或许是出自保护自己的天性使然,他倒退两步,迅速地移开原位置,军宝的头撞了个空,全身像箭一样弹了过去。正当他即将扑倒在水田的时候,大水牛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地站着,硬是拉住了军宝。如果军宝手里不是拿着牛绳,他这一次的结局会像秋宝一样,扑倒在刚犁过不久的水田里。
“秋宝——加油!”彪儿带着啦啦队大声喊起来。“秋宝——最棒!”
这一局虽然没有结束,但彪儿仿佛看见了秋宝会赢的希望。于是,他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带着跟自己混的小孩子们大声地喊着。
同伴们的喊声大大的鼓舞了秋宝。只见他乘军宝立足未稳,再次向军宝发起攻击。军宝见势不妙,只好把整个身子往下一蹲,双手举起牛绳。原本这是他的一个自我保护办法。但是,谁曾想,当秋宝发觉右手靠近军宝时,只见军宝把牛绳往上一挽,秋宝想把右手缩回来已经迟了,被牛绳紧紧地套住了。于是,他的左手快速出击,想乘军宝因躲避而分心的刹那,把右手抽回来。可是,军宝像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军宝不仅不躲,反而,再次伸出右手,往上一转,迅速地打了一个结,把他的双手给捆住了。没办法,他只能用脚向军宝发起攻击。
好个聪明冷静的军宝。待他完全控制了秋宝的双手后,迅速地离开原地,双手叉着腰,站在离秋宝三尺左右的位置。任秋宝怎样发怒地踢,总是踢不着他。此时,秋宝心里那个急啊,踢又踢不到他,想快速向他发起攻击,可大水牛完全不配合。他走一步,大水牛走一步,大水牛就像踩着他的节拍,害怕出错一样,不肯多挪动半寸。就这样,军宝、秋宝和大水牛一时成了僵持状态。这或许是天意使然,注定秋宝这一轮必须以失败而告终。
又气又急的秋宝,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他只好一个劲地骂起来:“狗日的军宝,牛日的军宝,猪日的军宝……”
无论秋宝怎么骂,军宝就是不理,装作没听见。
“军宝,蔫歹个(湘西方言,“这个”的意思)偷人婆养的野种,快点儿给老子解绳子,要不然(湘西方言,“若不然”的意思),老子一定弄死你!”
“还弄死人嘎呢?看蔫(你)乃个(湘西方言,“那个”的意思)熊包的样子,也不晓等(湘西方言,“晓得、知道”的意思)丑!”
静平的话,惹得所有小孩子哄堂大笑起来。
“不准笑!乃个笑哒老子就日他妈的B”秋宝气急了。
“蔫(你)也涡(湘西方言,“撒”的意思)汃稀屎照一哈子,像蔫(你)那个样子,比蔫(你)拉的还屎还丑三分。”安静了一天的刚宝儿搭话了。
“刚宝儿,老子日蔫(你)妈的乃个大××。”秋宝哈哈大笑地骂着刚宝儿。“哈……哈哈!”
“马日的秋宝,老子乃天(湘西方言,“那天”的意思)夜干(湘西方言,“夜间”的意思)和蔫(你)妈睡,趴在蔫(你)妈身上,蔫(你)妈的乃个××好大哟,把完(湘西方言,“我”的意思)的歹个(这个)老二都包完哒。回头(湘西方言,“后来”的意思)就生下了蔫(你)歹个(这个)憨包!”刚宝儿一边骂着秋宝,一边摆弄着他的那小玩意儿。“啊哈……哈……哈……”
“刚宝儿,蔫(你)想找家伙背(湘西方言,“你想找打”)吗?”彪儿警告刚宝儿说。
“蔫(你)歹个MB壳,想为秋宝出头吗?”云宝二佬瞪了彪儿一眼说。
云宝二佬,叫祥宝儿,是云宝的二弟。仗着云宝的势力,全生产队六、七十多个6到14岁的小孩子,除了宝宝(朱民俊的儿子鹰儿)而外,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大的小的,都被他打过。其实,他心里不是不想打宝宝,而是不敢打。打了他,不仅宝宝家的五个姐姐全部来帮忙,还有他爷爷奶奶都会齐上阵。别说小孩子了,就是连大人们都不敢招惹宝宝。如果谁把宝宝惹发毛了,他的整个家族都会站出来帮忙,属于“老虎屁股摸不得”的那种角色。云宝二佬既使再霸道、再逞强,也不敢去招惹宝宝。
彪儿只好忍着,不再出声。
“军宝,蔫(你)歹个(这个)狗日的,跟(湘西方言,“给、帮”的意思)老子解不解?”
吃尽苦头的秋宝,声音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洪亮了。
过来一会儿,彪儿看看秋宝,走上石拱桥,想去给他解绳子。
云宝猜透了他的心思,快步跟上后说:“蔫(你)MB样,想替(“去”的意思)帮忙?”
“是又乃们(怎么)的,不是又乃们(怎么)的?”彪儿实在是忍受不住,反驳着说。
“不是,就好!是,蔫(你)到找打!”云宝霸道地说。
“老子今格儿帮定哒!看蔫(你)把老子乃们(怎么)的!”彪儿也强势起来了。
“那蔫替(你去)帮他看哈子!”
彪儿不再与云宝说话,大踏步地就往石拱桥的方向走。
“蔫(你)给老子站住,不然的话,别说老子对蔫不客气了!”云宝警告彪儿说。
彪儿还是置之不理,继续往前走。
“同志们,冲——啊!”
随着云宝的一声令下,双方“将士”不约而同地涌向石拱桥。为此,由几十个孩子组成的一场惊心动魄的混战,就这样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