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冷从蔡大白的身体蔓延扩散,紧接着就是停不下来的抖动和抽搐,专业术语叫做:全身肌肉痉挛。
这大概是他记忆中最痛苦的一次经历,即便是发动意识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蔡大白仍被痉挛的剧痛折磨和笼罩着,从整个夜晚和早晨十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辗转反侧,生不如死。
类似的经验告诉他,在睡梦中痉挛,再熟睡的人,也会很快醒来,只要采取适当措施,人不会受罪!
一个冰冷的念头从蔡大白脑海里渗出涌起,他隐约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
尽管只是些记忆碎片,却足以令他心奋不已,又胆战心惊。
从种种记忆迹象判断,蔡大白很快明白了现在身体痛苦的根源——身体被时空撕裂和重组的后遗症!
蔡大白眼前迷离着一道光,当他挣扎着睁开眼,不禁悲喜交加!
高高的树冠上一滴露水正好落在蔡大白的头上,蔡大白一凉,顺手一摸。
咿?脑壳锃光,头发呢?
脱落的不止是头发,所有体毛、鼻毛、睫毛、眉毛……全都像是被人用开水煮过,拔光剃净的大白猪一样……
蔡大白匆匆在脑海里臆想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光辉形象,气得说不出话来。
尽管经常不修边幅,却和无边幅可修完全是两回事,两种感觉。
只气馁了三分钟,蔡大白立刻想起正好赶在穿越前来找他喝酒的发小大黄牙……
可怜的大黄牙连什么情况也没弄清楚就被时光机的巨大吸力给拉扯了进来,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穿越了呢?
很有可能就是这么回事,蔡大白尝试着站起来,四下张望……
不远处的灌木丛上,挂着自己的一只袜子,蔡大白走过去,虽然只是一只袜子,却是一个良好的兆头,难道在穿越过程中,衣服只是散落在了其他地方,并没有被摧毁!
就在蔡大白伸手抓住袜子的时候,突然觉得手里一空,原来,袜子立刻变成一堆粉末,从叶面上滑落!
蔡大白心里一阵悲凉,这就是说,穿越设定的那些与穿越本体并无意识联系的物质,全部在被撕裂后变质重组!即便是暂时保持着原物的体征,却只是一堆粉末!
换句话说,蔡大白穿越了,除了他的肉身肌体之外,之前所有准备好的工具、设备等,全部在穿越的过程中被时空之力摧毁。
蔡大白气馁地在一处水塘旁看到自己光鲜亮丽的倒影,渐渐从外形改变和痉挛的痛苦记忆中挣脱了出来,尽管身无长物,全身赤裸,他还是很开心,毕竟,这是作为个体,真正意义上的一次穿越!而且,是一次成功的穿越!
兴奋落定,他开始担忧大黄牙的安危,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期待。
担忧的是,如果说大黄牙没有赶上穿越那节骨眼,还留在文明社会,那他是安全的,自己也用不着内疚。
期待的是,如果说大黄牙也穿越了,那他这会子在哪?是不是也光着?是不是也身无长物?离开文明社会,大黄牙会不会埋怨自己?
蔡大白也不懂,自己到底是期待看见大黄牙,还是期待不看见!
腹内一声搜肠刮肚的哀鸣把蔡大白惊醒,对了,穿越设定在第三维空间,虽然并不和文明社会重叠,却也是感觉好久没有进食,不饿是假的!
饥饿是个很有趣的现象,一经发现,立刻会变得无比庞大!
蔡大白环视一周也没发现什么看起来能吃的东西,只好看着眼前的一潭死水,饥肠辘辘。
在没有确定水潭的水能否直接引用之前,蔡大白的谨慎是很有必要的。
好在潭边的土质十分松软,蔡大白在潭边挖出一个坑,简单过滤了一下潭水,疲惫地看着坑里的水越积越多,水面上出现了自己一丝不挂的倒影,强健的肌肉也不见了,时光回到十六岁,他还没有去部队,还很孱弱,蔡大白忍不住悲从心生。
他为野外求生准备的工具全部毁坏,幸好脑袋里还残留着常识,不然死定了!
……
喝到不饿为止,蔡大白在水塘稍远一点的地方转悠了一会,他惊奇地发现,周围生活着各种各样悠闲的动物。
这是一个类似于世外桃源的环境,周围有山,植被丰盈且层次分明,一想到能穿越到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蔡大白不由得暗暗庆幸起来,多亏没有穿越在一片荒凉的戈壁滩,不然的话,只饮水和食物问题,就足以令他绞尽脑汁。
身后靠近水塘的草丛有动静,耳测发出声音的地方距离蔡大白仅有二三十米远,蔡大白忙躲进灌木丛中,毕竟,一丝不挂实在没有安全感。
草丛的荡动越来越激烈,蔡大白已经能很清晰地听到一个喘息的声音呼喊:“救命啊!想不到一代天鸟竟然被一头臭老鼠咬死……天妒英鸟呀!”
蔡大白忍不住一激灵,危在旦夕还要啰嗦这么多废话,说句该死,怕也不会委屈了它!
不对,自称是只鸟?还会说话?
尽管还没看到呼救的声音出自何方神圣,蔡大白早已宣判了它一个死刑,谁让他最受不了人啰嗦,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急不可耐地冒着生命危险选择穿越!
挡住视线的最后一排草丛被一个湛蓝色的影子拨开,这个影子逃得飞快,嘴里不停叫喊:“别过来,死老鼠!救命啊……”
终于,湛蓝色的影子最后的冲刺和逃命,耗费了它所有的精力,蔡大白隐约看到一只鸟的样子,正瘫坐在离他不到三四米的灌木丛下垂死挣扎,身后疾速追来一只灰黑色的老鼠,蔡大白立刻冷静了下来,如果说鸟的体格显得有些大,那猎杀它的那只黑色老鼠就应该用巨型鼠来形容了!
蔡大白冷汗都下来了,难道生活在这里的动物,体型都比一般概念中的要大几倍?
蔡大白迅速做了个比较,显然朝着湛蓝色大鸟扑来的巨型老鼠的战斗力要远远超出了自己,眼下需要做出最明智的选择:毕竟老鼠想要彻底杀死一只大鸟,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立刻选择逃跑,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蔡大白果断猫进灌木丛,想要逃命,却转念一想:一只老鼠都如此猖獗,即便是他能逃得过初一,未必能逃得过十五。再说,和一只大鸟说话聊天也是蛮吸引人的一件事情,想到这里,蔡大白胡乱在地上摸索,无意间抓到一截短棍,再朝大鸟看去,黑色巨型老鼠的两只前肢已经牢牢将蓝色大鸟压住,正要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大鸟的喉咙处咬下!
湛蓝色大鸟竟然还在不停啰嗦:“玩完了,玩完了……不甘心啊!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