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是个文艺青年,文艺好像就是他的特质。他不喜欢灯红酒绿,而是喜欢那些青砖灰瓦。
这一天,他独自走到了重庆城内的古老街道之中。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张扬喃喃在心中想到:都说城市是有性格的,而且这个理论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变得流行起来,外人开始流传这种印象,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们也开始渐渐以这种所谓的“城市性格”做自我标榜。于是乎,伦敦就成了绅士的代名词,巴黎人给外地的感觉就始终充满了浪漫,柏林是一个处处都充满了严谨和一丝不苟的城市,而北京的古老常常要和南京的大气做对比,杭州的精致也往往要和西安的深沉相提并论……
但说到底,每个城市的性格终究不可能如此的单纯。
就如同坐落在大陆西南的山城重庆,火热和辛辣终究只是外像,这座城市的每一面都能透露出其样态的多样、驳杂、细腻、安逸……丰富多彩。
因为有CD这个近邻做对比,人们往往忽视了重庆丰厚的历史底蕴。几百万年前这里便有了巫山文化的踪影,数千年前巴国的先民便在此建都,饮沐长江之水,与蜀国和更遥远的秦国遥遥相望,却少有往来。周庄王八年,封闭于崇山峻岭间的巴国与四下扩张的楚国终于在“那处”相逢,进而展开了激战,戈矛断裂、血肉横飞。终于将这里的历史与整个华夏的历史串联在了一处……
坐落在城中的磁器口兴盛于宋朝,宋代时,重庆属夔州路管辖,崇宁元年(1102年),因赵谂谋反之事,宋徽宗以“渝”有“变”之意,改渝州为恭州。宋孝宗淳熙十六年(1189年),宋光宗先封恭王,后即帝位,自诩“双重喜庆”,升恭州为重庆府,重庆由此而得名。
南宋是个有趣的朝代。而这位宋光宗也是个有趣的皇帝。
他是宋朝所有皇帝中比较平庸的一位。他受父宋孝宗禅位而登基时42岁,并不算年老,却体弱多病。心理上,也没有安邦治国之才,听取奸臣谗言,罢免辛弃疾等主战派大臣,又让当时著名的妒妇、心狠手辣的皇后李凤娘干政,自己对朝政的掌握力不断下降。不过他却有不少典故在流传后世。
通杀爱妃
光宗即位,李氏成为皇后,越发肆无忌惮。面对强悍的妻子,懦弱的光宗既惧怕又无可奈何。一次,光宗洗手时见端着盥盆的宫女双手细白,不禁喜形于色,不料被皇后看在眼里。几天后,李后派人送来一具食盒,光宗打开一看,里面装的竟是上次那个端盆宫女的双手。一个宫女因为手白而得到光宗的好感,李氏尚且不能容忍,对于光宗宠爱的妃嫔,她更是必欲除之而后快。
光宗还在东宫时,高宗曾赐给他一名侍姬黄氏,光宗即位后晋为贵妃,倍受光宗宠爱,李后自然妒火中烧,她趁光宗出宫祭祀之机,虐杀黄贵妃,然后派人告诉光宗说黄贵妃“暴死”。光宗明知是皇后下的毒手,但惊骇伤心之余,除了哭泣,连质问皇后的勇气都没有。这一突如其来的打击与第二天祭祀时发生的一连串怪事,直接导致光宗的精神彻底崩溃。
捉鸡不着
绍熙初,光宗独自率宫中嫔妃游览聚景园。大臣们对此议论纷纷,认为高宗在世时,孝宗凡出游,必恭请高宗同行,而光宗只顾自己游玩。看到这样的奏章,光宗极为恼火,恰逢此时孝宗遣宦官赐玉杯给光宗,光宗余怒未息,手握不稳,不小心打碎了玉杯。宦官回到重华宫,将事情的经过掐头去尾,只禀报说:“皇上一见太上皇赏赐,非常气愤,连玉杯都摔碎了。”孝宗心中自然不快。另有一次,孝宗游东园,按例光宗应前往侍奉,可到了家宴之时,却仍不见他的踪影。一向搬弄是非的重华宫宦官故意在园中放出一群鸡,命人捉又捉不着,便相与大呼:“今天捉鸡不着!”当时临安人称乞酒食于人为“捉鸡”,宦官们显然语带讥讽,暗指孝宗寄人篱下的处境。孝宗虽佯装不闻,但内心的愤怒与痛苦可想而知,毕竟光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连起码的礼数都没有,作为父亲,岂能听之任之?
冰糖葫芦
绍熙年间,光宗最宠爱的黄贵妃病了。她面黄肌瘦,不思饮食。御医用了许多贵重药品,皆不见什么效果。皇帝见爱妃日见憔悴,也整日愁眉不展。最后无奈只好张榜求医。一位江湖郎中揭榜进宫,为黄贵妃诊脉后说:“只要用冰糖与红果煎熬,每顿饭前吃五至十枚,不出半月病准见好。”开始大家还将信将疑,好在这种吃法还合贵妃口味,贵妃按此办法服后,果然如期病愈了。皇帝自然大喜,展开了愁眉。后来这种做法传到民间,老百姓又把它串起来卖,就成了冰糖葫芦。
磁器口和整座城市数以万年记的历史相比肯定稚嫩的很,但却终究成了这座城市古老和深沉的代名词。里面熙熙攘攘、货物川流不息,屹立近千年,平静的看过无数次巴山夜雨,也无数次听闻过天下兴亡。
古老往往意味着守旧,但难得的是在传承的基础上那一星一毫新奇的光火,如今则多少被掩盖在了光怪陆离之下。
徜徉在磁器口的街头,人们往往会迷失在里面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和浮夸的叫卖之中。现代化的气息早已如洪水似秋风,吹遍了、灌满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和缝隙。古老的城市再如何稳重,也终究难免变得浮躁与轻夸。在这种浮躁与轻夸中,所谓的城市性格更像是一种虚无飘渺的星芒,难以捉摸。当观察者已经迷失,又如何得到一个恰当的观察结果呢?
午后的阳光显得有些燥热,擦擦汗,一声叹息,转身走入一道拐角,心中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