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我便见到了七叔,是在看守所里。昨晚实在无处可逃,只好开门。然后那两名保安对我进行身份核实,结果我就被带到了看守所。以入室盗窃罪名被关了起来,我向看守所的审讯人员透露了身份,以及我去柳学清家中的缘由,当然具体原因没有说。他们没有多问什么,只说需要保释人才能将我保释出去。最后我让他们联系了七叔,七叔承认了我的身份,但是看守所表示需要七叔过来才能保释我。见到七叔时,随行的有看守所的所长,还有一名我不认识的中年男子,正在七叔攀谈。看守所所长过来亲自帮我打开了审讯室的铁门。
出了看守所的大门,七叔告诉我说他已经去过柳学清家中了,因为看守所的人联系不上柳学清,于是到柳学清家中核实情况,结果也被柳学清卧室内的景象给吓住了,并且把事情移交给了警方。七叔一到杭州便接到了这边刑警队的电话,刚才陪同七叔来的便是这边刑警队的队长,七叔表示已经把情况都说明了。
我还想跟七叔表示歉意来着,这么远让七叔跑过来。七叔说不碍事,他昨天跟仪征那边联系过了,那边警方也需要他亲自过去才行,所以正好绕道过来,等下还要去仪征。我问七叔能不能带我一起过去。
七叔看了看我说道:“我不带你过去你会自个儿回家吗。”
我笑了笑,没有搭话。
“只是你家里那姑娘是在日盼夜盼哦。”完了七叔还不忘调侃我一句。
对于小瑶,我心里有些内疚,但是如果没有找到真相,我确实静不下心来。
没有多耽搁,我跟七叔便连夜驱车前往仪征。到达仪征之后七叔联系上了提前到达的两名警员,前往那两名警员住的酒店,暂时先安顿了下来。
躺在床上,我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是快接近真相的激动?还是害怕看到真相的不安?应该都有一点吧,但是更多的,还柳学清一家的遭遇。我看到了柳学清一家的变故已经让他们的家庭支离破碎,这让我感慨,人真的很脆弱。回想柳学清家中墙壁上的那些景象,我不由有些唏嘘。虽然我没见过柳学清,但是从他的口供以及兰玉卿的讲述之中。我能猜测到他平时应该是那种比较老实,不善言辞和争斗的人。然而妻子的离去和女儿的死亡似乎让他变了一个人,也许他也认为自己本是可以阻止这一切的,所以内心极度的自责让他变的崩溃,让他想要报复。
但其实更让我内心深处不安的是,我在他们一家身上看到了两种人性的极端。兰玉卿,也正在饱受着精神上的折磨,但是身上依然有着一种气场。她平时应该是一个很有主见,生活中比较强势的人。可是这两个人在遇到不堪承受的打击时,完全演化成了另一种极端,强势的选择了逃避,懦弱的选择了疯狂。
我想到了自己,父亲被查出肺癌晚期的时候,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那天在法庭上,父亲被正是宣判为故意杀人罪时。他才不断咳血,晕倒在法庭上。仅仅十几天,父亲便成我最崇拜的人变成了杀人犯,又变成了肺癌晚期的病人,当我还没有从这些事情中反应过来时,便已经撒手人寰。
回想起当时的感受,我当时心绪平静到可怕。也许是被如此快的变故打击到麻木了,竟没有流出一滴眼泪。都说真相往往是最残忍的,如果父亲真的杀人了,我又会变的怎样?
我没有再往下想,最让我慰藉的,是一直在安慰我的小瑶。
仪征市并不是很大,可是要从这里面找两个人也并不容易。七叔他们联合了仪征市的警方首先对仪征市的周边地区进行了几天秘密的走访,附近的人表示都没有见过柳学清和王大明两人,基本排除了他们在仪征市外的可能。于是警方把寻找范围集中在了仪征市内,可是几天下来,也没有找到柳学清与王大明的踪迹。并且查过了近一个月来仪征市进出车辆的拍照记录,没有发现柳学清和王大明的车辆。七叔要求仪征市警方在进出市内的道路上设置关卡检查,但是仪征市警方说咱们提供的证据不足,并且这么多天也未发现嫌疑人的踪迹,嫌疑人很可能已经不在仪征了,所以无法跟上面的领导申报。我跟七叔去找过柳学清曾经打出电话的那家公用电话,但是时间太久,那家店老板也记不清了,附近也没有监控摄像。
在仪征这么多天,小瑶已经打过几次电话了,没有催我回去,只说让我注意安全,尽快把事情办好。可是这些天任何线索都没有,七叔出来的时间有限,再过两天就不得不回去了。
站在仪征市的街头,这几条街道我都能在心中背下来,可是我心中却无比迷茫,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七叔刚打电话催我回酒店吃饭,于是只好叫了辆出租车回去酒店。下了车,电话又响了,是小瑶打过来的。小瑶问我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我说快好了。我知道,小瑶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想了想,边走边说道:“过两天我就跟七叔一起回去了。”可是我说完之后小瑶那边没有反应,音孔里传出丝丝刺耳的电流声,我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手机又没信号了。我一看旁边,果然是那辆车,黑色大众。我跟七叔来之前这辆车就停在这里了,之后会偶尔停在酒店这里,车主应该也是住在这个酒店的。那车内应该是装有信号屏蔽器,能屏蔽手机信号,也不知道这车主是做什么的,在车内装个那玩意。几乎快走到酒店的大门口了,手机才有信号,电话里面才传出来小瑶的声音,小瑶问我刚才怎么没有声音,我说刚才手机信号被屏蔽了。瞬间,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抓住一些东西。我想起柳学清的口供上面说到那天晚上他想报警时手机没有任何信号和网络,可是那天我在那里却接到了七叔的电话,并且王大明三人的车也是黑色大众。我的脑袋里直接炸开了锅,如果那时王大明三人的车上也是装有信号屏蔽器的话。
想到这里,我挂了电话。转身向那台车走去,车牌号不一样,但是却正好看到有人准备上车,见那人背对着我,我不由的大喊了一声王大明。我看到那人的身体明显的停顿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头,然后快速的打开车门上了车。我急的大喊着追了过去,他发动车子就直接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