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情离上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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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午餐与人生

就在骏明推辞不得的时候,二伯母出来解围了,“小骏明还在上学,敏贵就不要拿孩子开心了。”二伯母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她原本是某事业单位的财务主管,后来被查出了什么病,骏明也是听奶奶说过,但具体什么病,奶奶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病得挺严重,不过最后也是有惊无险,但她自那次大病之后,就再也没去工作了,赋闲在家。

姐夫见二伯母如此说,也就不好意思再强行给骏明倒白酒了,故意咧嘴笑着说,“二舅妈还真以为我会给骏明倒白酒啊,我这是开玩笑呢。”其实是不是玩笑,骏明心里比较清楚。

“来,二舅我给你倒点白酒。”姐夫毕恭毕敬地给二伯父斟酒,唯恐招待不周而让二伯父不悦。二伯父在姐夫斟酒的时候,也没提出什么要求,就尽情地让敏贵倒,直到敏贵把酒杯斟满!紧接着姐夫准备给二伯母倒酒,只见二伯母用手遮着酒杯说,“你拿我开心呢,我要开车送孩子们的。”

姐夫环视了一下饭桌,只剩下三叔与三婶的杯子还空着。由于他们的座位离姐夫的位置比较远,姐夫够不着,就把手尽量往他们那个方向伸,“三叔,敏贵就不给你们斟酒了,酒瓶拿去,你跟三婶满上!”说完,就把酒瓶放在了圆桌的玻璃转盘上。

三叔跟好久没喝过酒似的,对侄儿给以的恩赐,他喜不自胜,连忙转过转盘,拿起酒瓶,就“咕咚咕咚”地往自己杯里倒酒。倒完自己的酒杯,就把酒瓶扔给了三婶。

“我不喝酒,我要喝饮料!”三婶一脸嫌弃,脸拉的老长。饮料在敏贵身边,敏贵什么话也没说就把饮料瓶子放在了转盘上了。

“今天,大家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聚在一起。我们先一起举杯,一来是祝淑慧,品来品娟还有骏明,暑假快乐,二来是祝我的小厂二季度净销售额突破一千万!”姐夫在说净销售额的时候,脸上的那种喜悦是无法掩饰的,激动得脸通红。

此时在坐的所有人都站起来,高高的举起酒杯,纷纷表示祝贺。二伯父像领导发话一样地说道,“敏贵干得漂亮!不过你们公司业绩这么好,单单请我们这几个吃闲饭的可不行哦。成功是属于你们丰泰的,属于你们老刘家的,你应该宴请你的员工,大宴你的家人才是。”

“二舅,你说的在理。我这小酒桌主要是欢迎表弟表妹们,跟我公司的业绩没多大关系。来,我敬二舅。”滑头的姐夫,一下子化解了二伯父的发问。表姐在一旁喜笑颜开,举止优雅的她带给这个夏天不一样的清凉。

姐夫的公司取得了不斐的业绩,他作为弟弟的,肯定要祝贺一番的。他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对姐夫说道,“祝姐夫公司第二季度取得佳绩!愿丰泰蒸蒸日上,生意兴隆!”说罢,就伸出酒杯,欲与姐夫碰杯。

“你快坐下,叫姐夫如何承受得起。你将来上了好大学,毕业了就是国家栋梁,到时候我巴结你还不得呢!”姐夫把酒杯伸出去,还没碰上骏明的酒杯,就立刻缩回,他浅浅地咪了一口,并招手示意骏明坐下。

骏明一阵脸红,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耻辱。但他却不敢跟姐夫发生正面冲突,以免伤了和气。

“听说小骏明在启明高中读书,了不得啊!”三叔说道,他一边说,又不忘一边敬酒。他本想敬二伯父酒,但二伯父装作没看见,故意把头扭向了二伯母这边,似乎在跟二伯母商量什么。尴尬的三叔,又转而将空中的酒杯敬向了敏贵。

敏贵啥话也没说就与三叔碰了一下杯,三叔一口气就把那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喝完立刻又给自己斟满了。接下来,就是姐夫与二伯父相互攀谈,三叔偶尔插插话。姐夫比较健谈,但他对骏明的态度,让骏明很不高兴。骏明只想早点结束这场午餐。

淑慧与品来品娟他们玩得比较开心,从他们的着装打扮来看,可以看出他们的品味以及家庭的经济状况。而相形见绌的骏明,愈发地觉得自己不该来参加这次的宴会,他来干什么呢?听姐夫对自己的奚落,还是看姐夫的三叔三婶那副巴结的嘴脸?小小的饭桌,分明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在这个缩影中骏明代表了最最平凡无奇的那个群体。

也不知道姐夫他们喝了多少酒,只见从脸红到脖子的姐夫仍然在夸夸其谈,跟没醉似的。而二伯父从喝酒前到现在,脸色未变分毫,他正襟危坐,坐在那像一座巍峨的高山。至于三叔,早已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旁边的三婶都懒得理他,独自坐在那似乎在认真倾听男人们的讲话。而二伯母在一旁陪淑慧他们聊天。

“品来,听说你妹妹在全校才艺表演比赛中,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绩。你怎么没拿奖啊?”二伯母微笑着问眼前的这个长相俊秀的小男孩。

品来没有急着回答,他看到淑慧正与品娟在座位下面做游戏。然后转过头来冲二伯母笑道,“二舅妈,我没有报名学校地才艺表演比赛。妹妹的才艺在咱家是出了名的,品娟本来想以兄妹二人组的名义来报名的,但我不想拖后腿,于是就让她一个人去报名了。”品来的声音很好听,说话的语气完全不想一个十岁孩子。

“但我报名了其他比赛。”还没等二伯母开口,品来补充道。

“哟,你参加什么比赛了呀,可拿奖了?”二伯母表很有兴致地问道。

“全国小学生硬笔书法比赛啦。”在一旁玩游戏的品娟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哥哥参加了硬笔书法比赛,他只拿了个三等奖。”

“真多嘴!拿个三等奖怎么了,我明年再参加,一定要拿个第一名回来,给你瞅瞅!”品来一阵脸红,脸部的灼烧感让他说话时,语气中都带有了火药味。

“品来的字我是看过的,写得还真不赖。再接再厉,你肯定会拿第一的,淑慧姐相信你。”淑慧姐一向支持自己的弟弟妹妹,与弟弟妹妹相比,她身上透露着一种超越自己实际年龄的成熟与稳重。骏明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啥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倾听。

在一旁被晾了很久的三婶终于憋不住了,“你们参加这些比赛有个屁用!考个好大学才算本事!”三婶对孩子说的啥才艺比赛,硬笔书法比赛不屑一顾。三婶的儿子已经出来工作多年了,她儿子经历的各种人生际遇,她了然于心。

骏明听了觉得很刺耳,有些人自以为经历过一些事,就觉得自己是专家,可以到处说教,其实他们才是最可怜的人!

“你说得不对,爱因斯坦说过,‘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们参加比赛,是因为我们爱书法,爱才艺表演。”品娟一脸稚气地说道。

“真逗,你有爱好却考不上好大学,又有什么鸟用。我看到好多多才多艺的学生,最终高考成绩不行,大学都上不成。你们说,你的爱好重要,还是成绩重要啊?”三婶说得来劲了,依然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我们又没有顾此失彼,学习的同时报名一些比赛,学习与爱好可以两不误。”淑慧已经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跟三婶四目对视,眼神之中充满着怒火。

“姑娘们,你们还太小,三婶不跟你们多说。唉,对了,骏明不是刚经历过高考么,他肯定比你们更清楚我的意思!”三婶不依不饶。

骏明见自己躺着中枪了,心里不觉五味杂陈。他又不好说什么,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多希望自己没有投胎在中国,比如投胎在美国,在那里他可以接触更多的舞蹈文化。

孩子们这边一边倒地声讨姐夫的三婶,而姐夫却与二伯父谈得不亦乐乎。表姐不停地看手表,她似乎有什么事要处理,但看到自己的老公仍然在畅谈,仍然在喝酒,她也只得耐心等待。二伯母似乎看出了玉娟的心思,给二伯父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的功夫,二伯父就成功劝阻了姐夫的酒杯。“好了,敏贵啊,今天就喝到这,菜也吃了,酒也喝了,你看大家多高兴。恭喜丰泰取得佳绩,下次二舅再陪你喝,不醉不休!”

“那是必须的!”姐夫已经站起来,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给二伯父一根,扔给趴在桌上的三叔一只。

“好,敏贵啊,我跟你舅妈就先走了,我们还有事。”说完,二伯母就带着三个孩子告别了杯盘狼藉的‘如意厅’。

三婶用力推了一下熟睡的三叔,虽然醒了但神智却不是很清晰。“死东西,喝那么多酒作甚,妈逼的喝醉了跟死猪一样!”三婶抱怨个不停。

“老公,你帮三婶去搀扶一下三叔,车钥匙给我。”敏贵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交到玉娟手里,玉娟接过钥匙就提前下楼了,骏明与表姐一同。

骏明与表姐家不在一个方向上,况且姐夫的车还要送他三叔,到了楼下骏明跟表姐说,“姐,我下午约了同学打球,时间马上就到了,我要先走了。”

“那好的吧,下次有时间去我家玩玩,还听到了啊?”表姐打开车门,站车门面前跟骏明说道。

“好的,那我先走了,你开车慢点,拜拜。”骏明旋即消失在人群里。表姐注视着骏明消失的方向,直到发现他确实消失了,才钻进车里。此时,姐夫他们正好从旋转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