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杨杰去医院,尽管知道这是徒劳无功地在挣扎,但是,我仍然催促他去。
人的心理真的很微妙,无论多么绝望中总是渴望明知道万万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从那个可怕的爱滋病系列专科门诊室出来,经过那幢新建的住院部大楼时,我看见大楼上有一个明显的刻痕,涂抹得明显地乱糟糟。
杨杰摇头:这里以前是刻的捐助修建这幢大楼的人宋黎的名字,自从宋黎卷款逃往美国后就把他的名字给消除了。
我还没回答他,看见住院部的花园里,一个男人推着一辆轮椅走过来。轮椅上那个姑娘穿得比我还厚,戴着红色的帽子红色的围巾,搭在轮椅上的双手是多么苍白啊。
我看杨杰的双手,心里下意识地比较这两双手,同样苍白的手,杰哥哥的手像竹枝一样,那双女孩子的手却是透明的,柔和的,有种叫人瞧了心疼的美丽。
我笑嘻嘻地几步走了过去,还没开口,轮椅上的女孩子先叫我:笨笨熊,你好啊。
梅,你好。
我拉着这双苍白而美丽的手,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手,可是,手的主人,看得出,病得多么严重啊,就跟杰哥哥一样憔悴而苍白。
但是,我知道,这个叫梅虹得的是白血病,本来已经换骨髓成功了,但是现在好象复发了,是很严重的迹象啊。
“疯丫头,我们该回去了。”推着轮椅的那个叫**的男人催促她,似乎不乐意不相干的人打搅她。
我拉拉她的手,然后放开:“梅姊姊,你好好休息,早点好起来。”
梅虹看了我身边的杨杰几眼,发现了生病的人不是我,是他。
她似乎很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只说了一句:笨笨熊,你的朋友好象病得不轻,最好住院治疗,别耽误了治疗。
我惨然一笑,这种病不是耽误不耽误的问题,我的杰哥哥,他是在踩着生命时间最后的尾巴走完自己的岁月啊。
我拉着杨杰的手,看着**推着她走远。
我发现,为什么我喜欢的那些可爱的亲爱的人儿,为什么总是被命运紧紧扼住了咽喉呢?
难道是上天嫌弃我脑门大心头木,在以前的25个春秋里从来不知道真正的悲伤为何物,所以要特意惩罚我让我体会一下?
我拉着杨杰的手,越拉越紧,一阵风吹来,我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我能够这样拉着这双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原来竟然是这样地留恋这双竹枝一样的亲爱的手的。
也许,我骨子里面是水性扬花的,要不,我怎么会自以为爱上一剑擒心的同时,还这样地依恋这双枯瘦的手呵。
原来,笨笨熊真的是一个坏女孩子。
在我生命里,只有过这两个可以称为“男朋友”的人,但是,我在这一刻,竟然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爱着哪一个人!
杨杰哪里知道我脑门里面正赚着这样多的念头,他笑着拍我的手,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枯瘦的手一天天地变得多么的软弱无力。
“咱们笨笨熊傻啦?怎么这样紧地拉我的手?”
我怎么能够让他看见我眼底的恐慌!
我拉住他的手放松了一点力道:杰哥哥,你知道么?春熙路封路两天清洗,今天好象正式开放了耶,我们去瞧瞧可好?一定有好多美女的!
杨杰点头答应,我拉着他往前走,路上,我不时悄悄指着一个个时髦的美貌女子叫他瞧,他不经意地叹息:美女再千千万地过,又有谁比得上咱们笨笨熊。
当然了啦,笨笨熊脑门比她们大嘛,我得意洋洋地宣布。一点没有谦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