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城。
并不是城市,没有繁茂的建筑群,本身的含义只是代表着自由而不被派系垄断的聚集区,现今仍然沿用着上世纪低矮建筑物的遗留,更多的喧哗也只是传播在大街上拥挤的帐篷和钢管拼凑铁皮搭起来的简易房屋。
亚洲的罪恶之都。
死刑犯、犯罪者、帮派、佣兵......
这里充斥着能为黑暗提供萌芽的灰色贸易,罪恶的触须摄取养分,公理的谴责难以触及。
混乱的环境,独行者们都小心行走在危险的独木桥,起码表面如此。
李达已经从路过的聚落见识到摊贩前进食的佣兵毫无戒心的被流民用筷子戳穿喉管,当地势力只是把枪口晃悠在逃跑的人附近打出几发空枪。
人心自有规则,无论从一个人来讲,还是一个群体,看起来倒霉的佣兵并没有弄清楚自己需要保持的态度。
这块死地由迁入的外来者捎带出繁荣,维持现状需要规矩,保护他人,维护自己,明面的稳固是必要的。
而佣兵就是用来冲突这层双项原则的人,不是作为受雇的手足扣动扳机,这是一窝没有顾忌的老鼠拥挤向饵食。
(一伙插足当地秩序的外来势力,一群依仗法律装点颜面的恐怖分子。)
明面的安逸只是限制行为的蜘蛛网。
随时都有可能出现问题。
李达不喜欢这种情况,他宁愿在伊拉克直面明晃晃的枪口。
......
这一路李达都在冷漠的看着黑人“父子”摸过周遭行人的包裹,甚至是佣兵肋处口袋的弹匣他们也有胆子去动。
黑人很狗腿的把子弹收缴给李达,想收买我?
不错,挺自觉嘛。扒过背包,黑人的觉悟让李达顺眼不少。
李达根本不敢从酒保那里入手子弹,自购压床装填出的九十颗子弹无法保证长时间交火。
虽然国际化的佣兵大多来自美国,5.56mm北约步枪弹的标准配置肯定是有的,不过7.62mm的ak47和一些杂牌雇佣兵混搭的不同口径枪弹也搀和不少。
李达不觉得黑人是专门为他着想的捎带来子弹,动乱地带理所当然会泛生出相应的高额军火。
从发白的帆布背包里翻找出四个m4弹匣,李达就不再理会其他胡乱塞入的杂物。
亏得他们配合盗窃的手法利索,李达还不至于站出来和人僵持。
路途中已经能从雪面上看出残留痕迹的脚印。
李达觉得应该留下一点路费,以他们的德行肯定是惯犯,偷过的东西要么没出手,要么还不至于达到压手的程度。
抬起头,视线越过衣着破损的黑人,依然悠闲的从面前带路,木屋里的援手来自意外,属于本意。
一些小问题,分别之前顺便搭把手吧。拦住肩膀,李达越过黑人走向前列,视野中出现零散的白影,手臂扎着一抹艳红,而尽头可以看得到人迹稀疏的帐篷和建筑物。
......
“啪嗒”
一颗子弹敲在桌面铺展的地图,竖立在横竖交错的草绘分部上。
5.56mm的子弹在其余摆列上的手枪子弹中格外显明。
这是一单价值五十万美金的生意。
“呼......”
主位上的男人从鼻腔排出闷过片时的烟雾,舌尖顶出烟卷,半截的香烟直接吐向对面坐着的人,身旁的垃圾桶。
很准确的抛投,却是失礼的动作。
“我不太明白,你拥有更加专业的人员,这里的住民基本都有携带犯罪记录,没有法律的地方,有什么顾忌?”
这句话指明着面前西装革履的中年女性,和她身后站立的两名雇佣兵。
“很可惜,他们受雇于我的安全防卫,不能参与直接冲突。”
“所以才会找到你们,洪帮撤出,这里已经是费习势力最大的雇佣组织。”衣装得体,行为也能得到承托,脸谱化的笑容就像是龇牙的狼豹,这个危险的婊子。
“用这些钱来找一伙佣兵团只能吃到子弹,而这边会礼待你,因为“鬼脸”只是被亚洲围困的小虫子,你想让我们为了五十万美元去断掉俄罗斯人的财路,那就出人命的钱吧”
“只需要控制住三天,完成一次交接。”
“这五十万可以作为定金,之后稍微考虑一下自己的命吧,我能接手的资金足够充裕”微眯着双眼,神色转变的具有压迫感,无动的笑容开始显得狠辣。
“做不到,机场看守有一百多人,是全部配备ak47的武装人员,我们不可能扛着子弹冲到射程以内。”没有足够的步枪火力,uzi冲锋枪是标准的购买列表,缺少途径的二道交易不是能够挥霍的投资,同谋的商人把握住费习所有的交易规律,这种现象促使ak47的价格愚蠢到令人发指。
防患未然?毕竟谁都没想过如今要主动惹上那些大头。
“难说吧,你能意识到费习逐渐拥挤,无知的闹民,深藏的能者。”倾斜的目光掠过男人身后,站立着和雇佣兵相互对立的两人,连帽的黑色棉袄下填塞的略显臃肿,黑底手套轻压着扳机,眼神对持,站姿冷冽。
双方备枪的姿势形同镜像,黑衣人却表现出更加具有攻击性的倾向。
被狭义的态度审视起来,源志方烦闷的扯出笑脸,他们的立场在费图这块混乱地带属于常态,没理由会因为适当的专业素养受到指名啊......
“谬赞了。”
“谬赞?不不不,这件事我还是比较清楚的。”没有被僵硬的台面应付影响到口吻,配合语调举起的右手收拢食指。
这项举动使得身后的佣兵产生回应。
却触动了气氛的警戒线。
“你想做什么。”男人的语气出现质问。
“轻松点,这不是攻击指令。”眼神扫视过对自己施加警示的无托步枪。
枪口的威胁并没有作用到佣兵的情绪,依然镇定且不受惊扰,空置下来的m4a1被枪带斜挂在腰间,其中一人保持着缓慢的动作脱去背包。
“三天前突发过一起哨岗袭击,你或许并不清楚......但是。”黑衣人手中的95式步枪一抖。
中年女性的视线不再随意。
“他们既然能在打晕哨兵时没有惊扰警报,那么绕过一些编制混乱的武装人员也不会有问题吧。”
“啪。”
分量不轻的金属提箱被佣兵抬上桌面。
双手拇指上推,开启的箱盒带着“嘶啦”声磨过粗糙的图纸旋转到男人眼前。
解扣的箱盖内被铺满捆绑好的弗兰克林人头。
“三百万,我有耐心留下时间,想作出答复的话,后天攻下俄罗斯人的机场,我会给你们损失的人数按照两万美金补偿。”
为这场交涉画上句号。
洪帮因为长期切断摸向中国境内的黑手已经为本地佣兵团分担下大部分压力,接下来只需要让出足够对方思考的空间。
挂着依旧的微笑,起身离去。
佣兵按下执手锁,拉开房门的时刻把身体彻底遮挡住门框,在此止步。
有什么问题?
没有顾忌,上前拉开佣兵的肩膀。
麻烦的状况映入眼底。
挺大的排场。
“把子弹作为饯别吗。”
“什么子弹?”还在忧虑得失的男人有些莫名,站立身后的两人却表情见鬼。
意识到不对劲的男人从靠椅起身,彻底看清门外的场景。
“开始内乱了吗!你们堵在门口搞什么狗屎!?”
门外一阵嘈杂,片刻后,扎堆的冲锋枪里挤出一声虚弱的声音。
“老板,小偷找到了。”
“那么见到的应该是我的爱枪,而不是发配给你们的生殖器。”
“目标身边跟着一名佣兵,我们不好做出决断。”声音发颤,还忍受着某种痛处。
门口阻碍着的佣兵往旁边退让,男人察觉到不协调的地方,那个举起双手被提防的人......
抵住后背的枪口把李达推进屋内,瞬间灌入的人流把屋里少量的空间挤压大半。
房间里填塞入一股混杂酒精火药的刺鼻气味。
被压迫进角落的笑容流露出揶揄,打量着周围的闹剧,和作为当事人却仍旧淡漠的李达。
“人来了?你们还待着做什么。”
“他不肯卸枪,现在......”
“什么时候让你们需要为我担忧这种闲事?!滚出去!“
“鬼脸”的底气从来不包括在控制范围内构建出闲适的婴儿床,禁枪示弱,这是他的原则,也是如今费习最大毒瘤的气魄。
“看起来会有惊喜的收货。”告别的留言意味深长,跟随离行的人群分辨出其中某些脚步蹒跚,带着冻伤、淤青,还有小口径子弹穿透的空腔,处理的不错。
“多为行动增添筹码,鬼面刀客,你已经输过一次了,不要觉得自己能够砍掉子弹。”带上门锁之前,她这么说道。
沉寂过去的屋内,晃荡的荧光灯更显昏暗,难掩的光照破开卷帘,光点涂绘的地图间错落的子弹滚动,男人在钞票前思索,斜拉的折叠椅还没有被移回,略过目光的敌意,靠上椅背,李达抱手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