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三年三月中旬。
吴军经过数月的休整,整装北上。长沙百姓伏跪在街道两侧,脸上尽显不舍之情,内心早乐开了花。自吴军进驻长沙以来,赋税激增,兵士扰民,苦不堪言。如今大军北上,如同送走瘟神一般畅快,甚至有些商贾早将这消息,通告江北清军了。
得民心者,未必能得天下!
得民心者,定能坐稳天下!
吴三桂内心清楚,起兵数月以来,一路的攻城略地,仅管凯歌一片,却未曾与清廷主力较量过,务必趁兵芒正锋之时,一举击溃清军主力,最好能击溃满清八旗。
岳阳地处湖南西北,长江横跨腹地,将其截为两段,战略位置不言而喻。
唯有控制岳阳全境,方能进退长江之间,往来自如。基于如此战略要地,清军怎能轻易舍弃,必有重兵把守。甚至满人的八旗骑兵,此时也在岳阳守御了。岳阳之战的险恶,只怕会超出以往任何一战。吴三桂内心却是平静极了,甚至有些期待,只要拿下了岳阳,便可长驱直入,进攻湖北腹地。
为战者,当奋勇一击,首战定乾坤!
吴三桂将各地守军全部集结,倾巢而出,足足十四万兵力。自领大军十万,径直北上直取岳阳,加封次子吴应显为西路军总帅,率领四万兵马,攻伐常州。以合围之势,将岳阳包裹其中,一举而定。
湖南本属平原地带,但内陆多湖多山,清初之时,交通极为不便。蜿蜒的吴军穿梭在树林之间,有序渐进往常州赶去。来往哨骑保持在一公里左右,往来情形片刻便知。
吴应显与钟无义并马骑驱,其余将领跟随其后,按官职品级依次排列,最末端便是朱以洪等人。
号令起,大军停驻,朱以洪瞪着脑袋往前面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禀报元帅。”哨骑满脸挂血道,“前方有山贼一众,我军数骑已被斩杀,小的冒死突了出来。”
“多少人马?”吴应显大喜道,自出长沙以来,一路的跋涉,早心痒极了。
“估摸三五百人。”哨骑应道。
“钟先生,我率一千兵士剿了这伙山贼,你领大军跟后便是。”吴应显说罢便要奔去。
“殿下,万万不可!”钟无义连忙拦住道。
“为何?”吴应显不解道,“区区三五百人,还不够老子砍呢?”
“殿下神勇,万夫莫敌。”钟无义拱手道,“征战杀伐之事,殿下当以大局为重,作为大军统帅,怎可逞强?遣一员上将足矣,何须殿下精贵之躯?”
“先生。”吴应显急切道,“这几日跋涉,实在乏味的紧,好不容易碰上这等茬头,就让我去聊慰一下心中痛痒嘛。”
“呵呵。“钟无义笑道,”殿下忘了老夫出征前的交代?朱以洪此人远见卓识,绝非人下之臣,况且在朝廷之中与方献德交好,宜尽早除之,以绝后患啊。“
“先生说得极是。”吴应显幡然醒悟,对着一旁的副将道,“着军政参事朱以洪前来。”
“是。”副将领命退去。
“淮王。”朱以洪赶来拱手道,“有何事差遣?”
“前方一里外,有一伙山贼占山阻道,估摸一百人左右,着你率一百轻骑先行,剿了这股贼寇。”吴应显指着前面道。
“是。”朱以洪无奈领命。
片刻功夫,朱以洪领着史惟义列阵山下,这股山贼到是胆大,竟然放弃固守山寨,在山脚与吴军以阵对持。两军相距百米左右,朱以洪内心将吴应显祖宗抛了出来骂个遍,这伙山贼不但人数上不下三百余人,而且列阵井然有序,绝不似乌合之众。
“我军兵力不足,当挫其锐气,方可一举击溃!”朱以洪对着左右道。
“让我去打头阵!”施士信提刀纵马,奔于阵前挑骂道,“尔等贼寇,可敢与我斗上几个回合?”
山贼中奔出一头目,更不搭话提刀便往。施士信虽是大儒之后,但自幼力大惊人,史惟义曾说,若不用些计策,自己也难取胜。
手起刀落,人头滚作一旁。
只一回合,施士信便将那头目斩于马下,其余贼寇无不是大惊失色。山贼阵前的头目,瞧得施士信这般本事,微微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另一头目拨马而出。
两匹战马打着转嘶鸣,兵刃相击咔咔作响。
“这贼寇功夫好生了得!”朱以洪不禁赞道,“只是头盔掩盖的紧,只瞧得一双眼睛,不知什么模样。”
“呵呵。”史惟义笑道,“咱们施士信兄弟不也一样,裹着个面纱,真不知热。”
“史大哥,你瞧施兄弟能胜贼头目否?”朱以洪问道。
“自然。”史惟义满满自信道,“五十回合必胜!”
两阵兵士鞍马不动,瞧着中间的厮杀,果真五十回合时,贼头目显得乏力,渐渐处于下风。施士信一招回旋刀,晃乱了贼头目的眼,趁此机会,一刀劈下,奈何贼头目盔甲不错,硬是没能劈开。
强大的力量,将贼头目砍飞下马去,胸前盔甲留着深痕刀迹。
待宰的羔羊!
施士信提起马身,大喝一声,刀锋对准头盔的脖颈处,那薄软的铁皮如何护得住这致命的一击!
“住手!”施士信的刀刃,离贼头目脖颈只在一寸。
“可是晋王二公子?”朱以洪和史惟义已经赶来,翻身下马问道。
“原来是殿下与史兄弟。”李明摘下头盔道。
“哦?”施士信也摘下了面罩,大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此时李复也率领贼众赶来,古人注重礼节,两人虽是晋王之子,但心存大明社稷,连忙跪拜行礼。一番寒暄后,四人如手足一般,尽显欢喜之色。
自绝命谷战败后,李氏兄弟便领着残部逃散,终于得山头栖息。朱以洪无奈投靠吴三桂,如今这般巧遇,酸楚不言而喻。还未来得及开怀,但见沙尘滚滚,铁骑由远而近,将朱以洪等人围在中间,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