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有种自由叫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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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会晤

锁是在门内的,看来我想要找的朋友正在屋里。我不急于去按响门铃,而是透过玻璃门张望。

屋内很阴暗,零星可以看到挂在墙上的画,像事一间间窗户,引向各个不同的世界。各种植物也不少,盆栽让屋里显现出郁郁葱葱的景象。

距离玻璃窗最近的是三盆吊兰,哦,准确的说只有两盆。其中一盆‘吊兰’是一幅油画。

这真是一个舒适的画室,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随即我按响了门铃。

门铃清脆的声音,飘荡在房间里。很快灯亮,一个身影迅速的来到门前。

“你好,朋友,欢迎你来到这里,”屋里的人打开门上的锁,友好的说道:“太冷清了,我只得总是锁着门。”

“你好,朋友,”我把伞从右手换到左手,握住他伸出的手,两只手便握在了一起。

“有什么需要,进来谈吧,外面真是湿透了!”屋里的朋友友好的邀请道:“您,贵姓?”

“免贵,梁,黄粱一梦的梁,梁惜啻。”我回答道,随手甩去雨伞上的雨水。

“哈,我姓戴,穿戴的戴,戴望楼,”屋里朋友接话道,”不知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我希望你能为我作几幅画,”我仔细的看了看雨伞,确定它是否还在滴水:”即是我来叙述,你来创作。”

“听上去挺有意思的,我愿意来尝试一下。”戴望楼笑着说道,双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我紧跟着他。

屋里有股很清淡的泥土味儿,仔细一看还有一些颜料的味道。

穿过堂屋,我看到了一架梯子,我见到望楼关掉堂屋的灯,然后小心翼翼的爬上梯子。

“嗨,经营不善啊,我现在连灯都不敢多开了。”望楼苦笑着跟我说。

阁楼上的摆设很凌乱,而且可以看出这位仁兄近况不佳。即便如此,许多摊在大平桌上,贴在墙上的画,也表现出一股浓郁的才气。

我随即就被一幅尚未完成的画所吸引了。

“看上去我似乎打断了你创作的思路。”

“不,不会的,只要外面的景象还在,”望楼笑着说;“请接着说你的想法,我一边画一边听。”

冷风从阁楼小窗进来,这幅画真的是太真实了。你甚至从画里感觉到了习习的凉风,而这真实比现实还要真实,犹如幻境。

我如数说着我对画的要求,望楼抿着嘴思考着,不时又给画加上一两笔。

许久之后,他把手头的画加了些点缀,便把画笔插回了笔筒,调色板也小心的放在桌子上,接着把画固定好在夹板上。

“听了你的叙述,我感觉你想要的画一定十分具有挑战性。”他走过来,把窗户打开的更大些;“你的口才真不赖,就像听散文一样,这绝对不是讽刺的。”

“谢谢你的夸奖,我希望在不影响效果的情况下,快一点画完。”我看着那幅完工的作品评论道:“从这幅画足已看出你的画功了。”

“哦,是吗?哈哈!”望楼从大平桌下抽出一个装裱好的画:“你看这一幅怎么样?”

我凝神看了过去,和以后一样,望楼的艺术天赋时常令人震惊。

“可惜啊,在这繁华的城市里,已经没有我容身的地方了,”他拨开四下的杂物,从桌底下拿出两个玻璃杯:“都快忘了招呼你了!不介意放的时间有点长的茶叶吧。”

“完全不介意,朋友!”我爽快的回答道。

“我打包票,味道没你想的那么差。”他回答道,接着把早就泡好的茶叶倒在水杯里,:”并且你那幅画也就泡汤喽。”

“这么说你即将离开这里,太可惜了。”我一口把杯里有点怪味的茶水喝完,打算结束这次失败的会面。

事实上,如果望楼此时直接送我出门,并且说一声再见,故事也许就不复存在了。

“嗨,真的很可惜了,我的画稿,还有我的盆栽。”望楼沮丧的说:“那个房东,落井下石最能形容她。”

我稍微想了想说:“其实你的画稿也好,盆栽也好,都可以悉数卖掉啊,价钱想必差不了。”

“我要是懂得经营之道,我的店就关不了门了。”

“没关系啊,附近有几所大学呢,我们可以借一辆三轮车,‘游击’式在开放的校园周边卖不就行了!”我笑着说:“我以前可是摆过小摊的。”

当然我在这上面有所以隐瞒了,上次摆摊真是赔掉了血本。嗨,我这爱管闲事的臭毛病。

望楼当即没有回答,只是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我吸了一口气,呼地一下吐出来。气氛变得有点紧张,我抄起桌子上的茶壶,又倒了一杯茶水,不过好像分不清哪个是我用过的杯子了。

“好吧,你可以帮下我的吧”望楼右手握着拳,认真仔细的打量着我,严肃的说:“自你进来还真没仔细看你,现在觉得你有些与常人不一样,一个诗人的味道。”

“多谢你的评价,你的这间房子什么时候到期”我起身打量着小阁楼,走到窗边,手扶着窗棂,一个阴郁的城市。

“还有一天就到期了,你打算怎么办?”望楼好奇的问。

“还有一天,你居然什么还能继续画画,而不是考虑如何处理…….”我吃惊的说道。

“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望楼尴尬的笑着说。

“时间足够了,明天我找朋友借一辆三轮,把你的杂物运到我租住的哪里。”我举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我估计不用五天就可以卖完,最大问题是那些盆栽,不过好在我认识几个花市的商人。”

“这段时间就住在我那里好了,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公寓包间里有两张床,”说我补充道。

“这,”望楼看起来很谨慎,事后他总是说想不通会有我这样的家伙,他也是病急乱投医。

“走吧,我想你的重要的行李应该不多吧?”我打趣的问,:“这一切都可以视作你为我作画的酬劳。”

行李收拾的很快,那不算大的拉式行李箱,居然装了那么多东西。

“好了,”望楼在阁楼下叫我。

我走过去把窗户关上,顺便看过去,我看到一株攀附在墙壁上的植物,绽放着白花,阵雨过后在屋檐的滴水中摇曳。雨水已经把它击打的有些残缺,它为什么绽放在这个时间。我不认识这种植物,以后也再没见过。

回去的路上我说:“其实你是一个拖沓但奇巧的画家。”

望楼也故作严肃的回应道:“其实你是一个爱用别人杯子喝水,且爱管‘闲事儿’的诗人!”

我们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