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如清风吹拂中的蒲叶在华夏大地上漫无目的的飘舞。
她懵懵懂懂毫无记忆,不知自己从哪里来,亦不知自己应该到哪里去。
她隐隐记得自己要逃走,隐隐记得自己想要去干什么,可自己这一身飘渺轻逸无法自控,只是随着四季之风,越过满山遍野的花红柳绿,飘过五湖四海无边无垠的海天胜景。
她喜欢邀风共舞,蹁跹而舞,与飞鸟同伴,与舞蝶共旋。
如此这般,她遍历华夏,闲游浮荡几年后,有些厌倦。
这一日游得累了,俯瞰而下,见此处山川大谷,绿树成荫,甚是好看。她缓缓而落,接近一处山谷,那山谷中莺飞蝶舞,正是奇花绽放柳铺地,异草放香绿满野。
她心旷神怡间,又与花间彩蝶嘻戏。
一只彩蝶在并未发现她在身旁,她见它翩翩起舞,姿势优美,心生亲近,想要上前近观,忽的她觉得无法控制自己身形流动,自己本为一股气息,可这股气息接近身旁一处彩蝶之时,颤动不已。
她心惊惶恐,不知发生了什么,一阵悸动后,她撑开双眼,发现自己仍旧飘舞在半空,只是感官之间略有不同。
原来,不知为何原因,她附入一只彩蝶之中,替代其中,成为寄主。
初时,她并不太习惯,可飘舞之间,她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多年心神游荡,磨得她心性豁达,不多时她接受现状,控着这彩蝶之身在谷中闲游。
她欲接近其他蝴蝶,那些蝴蝶却似见到极其陌生鬼怪一般避她而去,她自是疑惑连连。
几日时光,沾花惹草,也算自由自在。
这一日她飞入一处密林,见此处林木森森,绿荫蔽日,又是一番绝美胜境,不由得心中喜爱,却不想飞得深了。
在一处花叶之间,波光粼粼,银丝纵横,一张巨大丝网铺天盖地而来,她淬不及防,粘在那丝网之上。
她惊慌之间,使劲想要挣脱而出,可越是用力挣扎,越是粘得闹靠。她忽然想到脱离这彩蝶身躯,可初入寄体,没有经验,无论怎生意念,神识无法脱逸而出。彩蝶身躯更是被粘裹得倦缩成一团。
一阵湿热恐怖的气息扑来,她看到一只巨大的蜘蛛往她的方向爬了过来。那蜘蛛庞大黝黑的躯体如巨大的山峰将阳关遮挡,如暗狱使者步步紧逼。
那蜘蛛似乎并不急于吃她,只是那巨大的泌出黄绿稠液的大嘴不断生出银丝,将她周围加固。
她心中悲凄,不曾想今日却会死在一只蜘蛛手里,她心中黯然神伤,闭上双眼待毙。
“少爷,我们赶紧回去了吧,回去得晚了,夫人又要骂小人了。”
“不急不急!这天还未黑呢。让我再玩一会。”
一少年奔至近处,咦了一声道:“这里有只山蝶,有只蜘蛛正要吃,快来看,有些意思。”
“少爷,我们回了吧,夫人如知你在这山野里玩耍,不拔了小人这张皮才怪呢。”
“六叔,你那张皮又不贵重,拔了也就拔了,我再为你置办一张便是。”
那奴仆一听大惊,道:“少年,你就别看小人的玩笑了,天色不早了,此时回去兴许夫人还未发现。”
“不急不急,我堂堂公子,怎能见死不救,今日既然遇上了,定要惩强扶弱。”那白衣少年说完,用一木棍向那蛛网打去,口中义正言辞道:“你这蜘蛛精,敢来人间作乱,看我不打得你魂飞魄散!”
一棒打去,那便是一阵叶飞网破,那蜘蛛吓得赶紧落于林中,不知逃到何处去了。
她身形苗小,却未被木棍打住,趁机脱离蛛网,高高的飞了出去。她转过身来,见那少年一身白衣白袍,兀自拿着那根木棍往前奔去,口中说道:“蜘蛛精哪里逃!”
那仆从跟着那白衣少年又自跑远了。
她惊魂未定间,将那白衣少年音容之貌记在心里,远遁高飞,逃出林去。
接下来几日,她再也不敢低飞缓行,而在周围四处找些安全地方落脚。
日复一日,冬去秋来,饿了她就用口中虹管食些花中浆液,累了就伏在高树叶中藏匿休憩。
这只蝴蝶寿终之时,她又将自身神识脱离而出,寻觅下一只。后来她发现每附于一只蝴蝶后,她的神识便强大一些,如此她附于数十只蝴蝶之后,神识强大到可以侵附于一些体型较大的动物之上。
秋风扫落这谷中花树之叶,寒冷的冬日来临。雪花还在凛冽的寒风中飘舞,一片粉妆玉砌。
她侵附在一只穿山甲中时,发现这只穿山甲在一处山麓地的潮湿杂灌中挖了一穴而居。她见这寄主**过冬藏的虫蚁腐肉伴着一些杂草,胃中一阵颤动有些翻呕,她忍着饥饿感蜷缩起来伏在**等着过冬。
寒风吹得更加凌厉,她冷得有些瑟瑟发抖,望着穴外晶莹剔透的雪片飞舞,她哀怨的眸中含着一些期待和茫然。
寒冬还不容易挨了过去,又一个春天来临,她尝试着将神识侵附在较大一些动物上。
她尝试过一只母猴,那猴王饱含欲火的目光让她心惊胆战,加之那无法忍受的恶臭让她放弃了猴身。
她又试过一种悬鹿,那种野鹿休憩之时将鹿角悬在树枝上,很是安全。如此这般,她经常更换寄主,换得越多,她的神识越强。后来强大到她想换什么就换什么,终于有一日睡着之后,她做了一个悠远绵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