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秦公公望着是绣心关切的问道,似乎也在感谢方才的搭救之恩。
“不疼了。”是绣心轻轻答道。
那大人闻声扭过头望了一眼是绣心,然后缓缓走过来问道:“姑娘是?”
“回大人,她是徽州知府韩大人家的韩静梵!”未待是绣心开口,站在一旁的秦公公已经为她禀明来路。
“哦。”那大人若有所思的低头沉默了片刻,忽的抬头望着是绣心道:“方才冒犯了,是本官监察不力。望姑娘别介怀,今晚整顿好明日一起入宫。”
“是,小女谨遵大人教诲。”是绣心礼貌的告辞转身跟着秦公公离开。
“表哥,你怎么对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的丫头如此客气。”那小姐走到那位大人身边,不解问道。
“出身卑微就该被你欺负吗?”那大人默然转身离开,留下那位嚣张跋扈的小姐独自立在风中尴尬。
是绣心没走多远,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一刻在听到那位大人的话语时,驻足沉默了片刻,随即又抬脚继续走。
由于是绣心和那小姐到的都晚,当晚便被安排住在同一个房间。是绣心早早清洗整理完毕,却被那小姐闹腾的休息不了,便起身去院子里散步。
初秋,夜色微凉,冷风袭来,轻纱裙衫略显得有些单薄,是绣心不禁抱紧了双臂。
忽然,一个黑影从墙头掠过,是绣心本能的提高警觉。
转身,是绣心被人横腰抱起,直逼墙角。透着微白的月光,是绣心看清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是巫许赞!
“你放开我!”是绣心略微挣扎了一下。
他的手却更加紧紧扼住她的手臂不放,再一次把身体逼近她。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巫许赞怒气冲冲沉沉问道。
“我是韩静梵!你又是谁?”是绣心假装不认识他,害怕的问道。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心儿!”巫许赞忽然扼住她的喉咙,用力把她举过头顶,只需再轻轻使劲就能把她喉咙捏碎,爆血而亡。
“我,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是绣心努力否认道,脸涨的通红。
“不要再骗我!你这个狠毒的女子!”巫许赞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眼眸里迸出杀意,却又迟迟不肯下手。
是绣心察觉到他心绪不宁,便剑走偏锋,死不吭声,假装快要咽气。
这时,那个大人无意中在走廊上暼见这一幕,立刻提剑飞身过来从后面打伤了巫许赞,救下是绣心。
是绣心跌落在地,巫许赞负伤不得不落荒而逃。
那大人俯身把是绣心扶起来,是绣心却假装全身发软起不来。在那大人俯身的一瞬间,是绣心蓦地认出他,原来是他!阿暄!
可是此刻自己身份变了,不能轻易和他相认,何况他如今已经为官,便更不能牵扯进那些前尘往事之中。从前的是绣心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韩静梵,韩静梵!是绣心格外清醒,只有以韩静梵的身份活着,自己才有可能躲开仇人的暗害,才能查出灭门惨案的主谋,才能努力为是家洗清冤屈!
是绣心楚楚可怜的盯着阿暄半响不语,他便怜香惜玉的主动把她抱起来,送她回到厢房休息。
走到门口,他把她轻轻放了下来,是绣心扶着门框站稳,轻声言谢:“谢谢大人今晚相救!”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阿暄押低了声音羞涩答道。
是绣心转身准备进屋,却发现他迟迟不走,遂又转身问道:“大人还有吩咐吗?”
“哦,没,没有,我,我只是忘了,要送一瓶活血化瘀的药给你,这样你明天早晨的脸色会好一些。”阿暄突然磕磕巴巴的说道,仿佛刚才做错了什么事情。
“哦。”是绣心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没什么大碍,方才那大小姐的一巴掌好像还没有到让她花容失色的地步。自己回房立马擦过药,这会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阿暄突兀的把药放在她手里,红着脸转身快步离开。
是绣心愣在原地,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心里涌出一丝暖意。
次日清早,未曾谋面的秀女们齐刷刷的都聚在官驿院厅,个个如仙女下凡,光彩夺目。
是绣心画着淡淡的妆,穿着银白色锦绣长裙,套着蕊粉色银边马甲,依旧带着面纱。即不太出众也不太平庸,让人看了总是赏心悦目。
阿暄站在驿馆高处,在人群中一眼望到她,嘴角不禁流露出一抹含蓄的笑。
那嚣张跋扈的大小姐顺着阿暄的目光,追寻到是绣心所站的方位,内心顿时波澜起伏,醋意横扫:“是长得多丑,才要拿个破面纱遮掩?”
话音未落,旁边的秀女们齐齐的把目光锁定在是绣心身上。是绣心坦然站立,竟毫不理会,也毫不畏惧。
此时此刻,是绣心心底知道,不论作何反应,都会惹来不快,何不以不变应万变,好不好看,又不是用来取悦这帮庸脂俗粉的,好不好看,当然也不是她们这帮庸脂俗粉可定义的。
看到是绣心默不吭身,泰然自处,这帮秀女们的自尊无处安放,遂有爱出头的秀女伸手过来想一探究竟。
面对直扑上来的手,是绣心巧妙侧身,让她扑了个空。而那嚣张跋扈的小姐却悄悄从后面踩了那秀女的裙子,让她跌倒在地,出尽了丑态,从此心底也恨透了是绣心。
是绣心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借刀杀人这一招是自己早就玩剩下的。面对她们的挑衅,她嗤之以鼻。
是绣心一步上前当众甩了那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一巴掌:“姑娘踩人裙角,害人跌倒,是想毁了她的脸面让她遴选失败,姑娘好独霸恩宠吗?难道出身卑微的秀女,都该被姑娘一一欺负吗?”
一语即出,大家顿时沉静片刻,这仇恨的导火线,立刻炸到这位自认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身上。只这目光,都让她百口莫变。何况事实上却是她做的!
“我,我…你骗人!”大小姐怒辩道。
“人在做,天在看!有胆子做,却没胆子承认?”是绣心毫不客气逼问她。
“你,你!”大小姐气的脸红脖子粗。
这时,阿暄走上来道:“大家肃静!”
遂望着那大小姐继续说道:“今日之事,本就是你不对,萱儿,快给这位小姐道歉。”
那大小姐极不情愿的嘟着嘴道:“表哥,你怎么也向着外人?”
“错了就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阿暄坚定的说道。
那位萱儿小姐极不情愿的噘嘴儿向倒在地上的秀女嘟囔了一句:“抱歉,刚才开了一个玩笑而已。”
“没,没事。”伏在地上的秀女,刚才还怒气冲天瞬间如沐春风般微笑。这转变也太大了吧,又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
是绣心不再理会她们,回身站到自己的位置。
一位位高权重的公公进入官驿,顿时大家都寂静无声。阿暄和几个接管的人立刻上前接待。
“人都齐了?”那公公娇声问道。
“是,都齐了。”另一位大人答道。
“如此甚好,有劳几位大人辛苦了。”那公公笑着望了一眼阿暄,遂又继续说道:“暄少爷也长大了,令父又如猛虎添翼。”
阿暄笑容满面却不作声。
秀女们在公公的带领下,有序的走向宫里参加圣上遴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