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头畜生喉间发出低低的嘶吼,慑得人腿直打哆嗦。白烽往旁边一看,恰好看到一个猎户出身的士兵在挽着绳结。
那人正是最开始发现狼踪迹的李明哲,此刻他正一手拿着武器,另一手挽绳结,动作极其麻利漂亮。
白烽也是农家孩子,虽不曾专门打过猎,但也用过这绳子。他走到李明哲身边,跟他要了一根挽好的绳子。李明哲先是一愣,然后就痛快地给了。等白烽拿了绳子站到队伍最前头的时候,他觉得有人碰了碰他。
回头一看,发现是程憨牛。程憨牛手里拿着两根绳子,一根是挽好结的,另一根还未挽。程憨牛把那根还未挽结的绳子递给了李明哲,对着他笑了笑,站定在了他身边,等着狼群扑来。
众人特别有默契地起身的时候避开了火堆,避免等会的打斗弄灭它。狼是夜行动物,夜间活动根本没问题,但是人可不行。
程憨牛在入睡前给自己还烤了块儿干粮呢,打算等他守夜的时候吃,现在看来,只能先解决了这几头畜生再吃了。
最前头的那头狼率先扑过来,似是有灵智一般扑向了白烽那块。第一头狼一动,其他狼也纷纷动了起来。它们没有分而化之,而是都围向了白烽那儿。
不过,它们不分而化之,白烽打的可是分化它们的心思,谁让他们人多呢。
在他一击击退一次进攻时,他向后大喊一声:“把他们分开!”
他话音刚落,空中出现一个绳索,套住了其中一头,然后猛力拉拽。扔出绳索那人旁边的人看到成功套住,连忙帮忙拽着绳子,生生将那头狼拽了过来。又有几个人围了上去,想将它就此歼灭。
李明哲见状也扔出绳索,想要套住一头。可那些狼似乎在同伴被捕后长了经验,不停地换着位置,让人难以确定目标。
不过李明哲的经验可比那些狼崽子多多了,在失败了一次之后就成功套到了。他套到的狼一直和另外一头在一起活动,估计是一窝的,在看到这头狼被套到之后,那头狼竟扑过来不停地咬着绳子。狼牙齿锋利异常,眼看绳子就要断了,这时旁边越出一个人来,手拿佩刀向那狼砍去。
众人定睛一看,那人正是程憨牛。他一刀砍在了狼的肚子上,狼的肚子不如背那样硬,这一下下去立马见了血。
那畜生再顾不得啃咬绳子,扭头就咬向了程憨牛。程憨牛一个撤步,又避开了它的獠牙,手上挑,在它的身上又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有人被这行云流水般的攻击给惊艳到了,怔怔站在原地。还是李明哲清明,大吼一声:“还在看什么啊?快攻击!”
那些人这才回过神来,攻击李明哲牵制着的狼。
那头和程憨牛缠斗的狼听到同伴的呜咽声,一时间竟想从程憨牛这边冲出去,可程憨牛怎可能让它如愿,也不过是徒添了几道伤。
程憨牛和两三个人一起,缠着那头狼,因为不急着将其击毙,所以便一路赶着它向偏远处走去,免得它听到同伴动静又癫狂了。
有了其他几人帮忙,程憨牛倒是不像之前那么累了,还有闲心观察场上的情况。现在那六头狼已经完全被分开了,一个个被揍的好不凄惨,根本没了刚开始那股子凶劲儿。
程憨牛突然想起他老爹给他讲过的兵法,说任何战争的核心就是以强攻弱。若我方强,则以强攻弱;若敌我相当,则施计谋使敌弱,然后以强攻弱;若敌强我弱,则据条件分化之,再以强攻弱。
正可谓: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
他这一分心,那头狼立马抓了破绽,向它同伴那边奔去,到程憨牛身边时还挥了他一爪子,程憨牛用胳膊堪堪挡住了。已近年关,他穿了件薄棉衣,是王伯费劲心思给他捎进来的,现在棉衣已经被抓破了,里面的棉絮飘飘洒洒的,倒像是他老爹跟他说过的北边的雪。
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情欣赏这景,本来他就为这狼从他手里逃脱而悔恨不已,现在它还弄破了他的棉衣,更不能放过它了。
他眼睛追着狼的行踪,手里已蓄了十二分力气,快跑几步,然后瞄准狼的后腿关节就砍了下去。
他的眼光毒辣无比,那狼惨嚎一声,后左腿几乎断了,只剩下点皮肉在那儿连着。这若搁在普通人身上,只怕早就躺在地上不能起了。但那狼依旧奋力向同伴那边跑着,只是速度完全不能与之前相比。
所谓痛打落水狗,周围人看这狼几乎失了那骇人的速度,立马围了上去,仿着程憨牛的法子,将那狼的腿卸了个干净。
那些人已经将那头狼紧紧围住,程憨牛想挤进去也不行,只得找了个地方立着。好歹也是他的功劳,他若是想杀了那狼,应该没人会反对吧。
只是,直到那狼的呜咽声渐渐弱了,他都没有找到空隙挤进去,只能徒然站在旁边。最后看那狼进气没有出气多,那些人才逐渐散开,分到了其他围攻队伍。
人群散开之后,程憨牛才清楚看见那头狼现在的模样,原本不可一世的模样此时已狼狈不堪,可它还怒睁着眼望向它的同伴,嘴里不断有血沫子溢出。程憨牛突然有些好奇那两头狼之间的关系,夫妻?母子?他好奇归好奇,但也知道他自己不可能知道它们的关系。
虽然觉得它也挺可怜的,但他还是牢记着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话,于是他强压下心里的不适,打算给它个痛快。
不过就在他打算动手的时候,那狼眼里的光芒便慢慢消失,就算不远处的火依旧燃烧,它的眼也再明亮不起来了。
终究不算他杀死的啊,他略微有点惆怅。他看到了它的死,但却没有想太多,只是在想着他错失了机会。他觉得自己一定要拿点儿什么东西记录一下他差点杀了一头狼,要不然之后回忆起来会很遗憾的。
他想过剥皮。但是太重了,他们现在正在比赛,不方便;他想拔下獠牙,但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允许他慢悠悠地拔牙;他还想带一只狼爪子回去,但那貌似有点太过分了。最后思虑良久,他决定把那狼的尾巴带回去一截。
一般他决定的事他都会干脆利落地去干,所以他转到狼的身后,手起刀落,就砍下了那截尾巴,然后揣到了怀里。
现在的情势对他们很有利,再耗下去只会是这几头狼被赶尽杀绝。现在只剩下了三头狼,它们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于是使尽全力突围。不过旁边的人可不是吃干饭的,终究没有让它们成功逃脱,六头狼全被杀了挂在旁边的树上。
这下他们可完全放松了,一个个地都瘫在地上,一点儿都不想动。白烽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任由大家坐着休息。
正在他们打算进入梦乡的时候,他们身后的林子里走出一二十个人,是五都天队的,跟他们同一个指挥。队里有他们的军使,见五都军使来,白烽自然起身相迎。
那军使一看他们的模样,再看了看周围挂着的狼尸,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程憨牛离他们挺近的,所以他们对话他隐隐能听到。
五都军使面色凝重地说:“老白,你这次可大意了啊。”
白烽连忙问道:“何出此言呐?”
“我们走到离你们不远的树林里时,发现那里正藏着一头狼,那狼体型硕大,凶猛异常,要不是看我们人多,它估计能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五都军使说道。
白烽心底一惊,那狼就在他们周围,却没有立刻行动,好像在等着什么。它在等什么呢?白烽细细思索,结果使他更心惊。那狼,是在等他们睡着!
真是狡猾的畜生!白烽心里已翻起了惊涛骇浪,可他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拉着五都军使的手道谢:“老宋啊,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估计我们被狼围了都不知道。”
五都军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给白烽敲了敲警钟:“老白你以后可要再谨慎些,你也知道,狼是群居动物,林子这么大不可能只有这几头,幸亏今天我们发现了,要不然指不定会怎样呢。不过,我也该考虑考虑要不要继续往前走了。”
白烽这时候精神高了一些:“不如,我们两队一起走啊?”
之后的内容程憨牛就没听了,光是之前的东西都听的他冒出一身冷汗。
在暗处,藏了一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