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程憨牛多扎了半个时辰马步，多练了两遍拳法。倒不是说这样会对明天的比赛有多少帮助，他只是紧张而已。
这紧张的情绪一直伴着他到了赛场上，他觉得除非是比完赛，否则他会一直不得安宁的。他在这比赛中是第七个出场的，卢楸和姜越都排在他前面。那两人出场的时候，他强打起精气神，认真看着比赛。
卢楸的对手是一个看着比卢楸还孱弱的书生样，唇红齿白，面容清秀，名叫梁际。
他两人的比赛很快就分出了结果，只五个回合，梁际就干脆利落的将卢楸打出了圈子，取得了比赛的胜利。
梁际赢了比赛后云淡风轻地回到队伍中，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给他道着喜，程憨牛很惊讶的看到那些人眼底的尊敬，毫不作伪。他又看了梁际一眼，依旧是孱弱的书生样，但在他眼中却有些看不透了。
卢楸之后的这场比赛之后就是姜越的了。姜越的身手也很厉害，毕竟在战场上也拼了那么多年，不能白拼不是？
姜越没有悬念的撂倒了对手，只用他的一双手，腿纹丝未动。那对手倒也大气，输了之后拱手作揖，继而潇洒下场。
在姜越也下场后，程憨牛重又紧张起来，下意识的找着蔡石。蔡石觉察到了他的视线，对着他笑了一下，表达善意。蔡石一笑，脸上的肉就把眼睛给挤成了一条缝，看起来略搞笑，但眼神却是极度的清澈。
接收到蔡石的意思，程憨牛也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正要转过头的时候，就轮到他俩上场了。
上场后的气氛挺和谐的，但打架可不能只是气氛和谐。关冉命令下后，两人同时抱拳作揖，然后起势。
蔡石先动了，他后退半步，一记鞭腿直直扫向程憨牛胸膛。程憨牛身体后仰，避过蔡石踢来的腿，左手蓄力，欲抓住蔡石在空中的腿。
蔡石虽然身形略显笨拙，但人却是轻盈无比，他借着程憨牛后续的力，凌空翻了个跟头。程憨牛看着蔡石的位置，计算着他将下落的位置。
这计算不过须臾之间，蔡石的下落也不过须臾之间。
待蔡石稍稍碰触到地面，程憨牛的拳已到他面前，避无可避。程憨牛本以为他会躲闪，以便将伤害降到最小，却没想到蔡石竟直直迎了上来，同时以手为刀，狠狠向程憨牛脖颈击来。
两人都是抱着不退让的念头，都硬生生接了对方的攻击。蔡石因为时间太过仓促，手上力道并不足，再加上最后关头程憨牛凭着敏锐的感知微微向旁侧了几寸，躲开了要害，所以蔡石的攻击真正落到实处的不多。反而他自身受着程憨牛招式的伤害能更大些，向后退了四五步才堪堪停了下来。
程憨牛能看出来蔡石是个练家子，为表尊重，他在蔡石脚步定了之后又一次拱手道：“承让。”
蔡石再次咧开嘴笑笑，也给程憨牛回了个礼，然后向着程憨牛这边冲了过来。
程憨牛看着蔡石只是冲过来，不知他接下来的招式，只好身体微微下沉，做出马步的架势。正所谓，以不变应万变。
蔡石的冲势很猛，也很快。他在快到程憨牛身边的时候才提拳蓄力，程憨牛正纳闷蔡石的这一怪异举动呢，可拳在面前，他也来不及想太多，抬臂格挡。
蔡石却是在到程憨牛面前的时候，脚在地上借力，身体轻盈地来到了程憨牛身后，此时拳上的力刚好到达巅峰，然后向着程憨牛后背打去。
情势变化的太快了，程憨牛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被蔡石一拳击中。拳上的力道并不重，不知道是蔡石不擅重拳还是尚有余力，这拳并没有给他造成太明显的影响。
可这一拳仿佛打开了蔡石的某个阀门，从这拳开始，他就转为快攻了。蔡石大概主攻速度，随着比赛的进行，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台下的人甚至能偶尔看到他的残影。
面对蔡石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击，程憨牛只扎着马步站在原地。蔡石的攻击有虚有实，他刚开始并不能分出哪拳是重击，哪拳只是幌子。等他挨了数十拳之后，他才发现可以从破空声分出来，声小的是幌子，声大的才是实击。
他悲哀的发现，光是知道这些完全不够啊，他还是在挨揍。虚招和实招声音的差别太小了，太难听清。在他又挨了蔡石数十拳后，他才勉强可以听清两者的差别。
时间渐渐过去，他感觉场下的人都看的不耐烦了，蔡石的招式他基本都摸透了，再这样打下去也分不了胜负。他索性收了防御，提拳蓄力，等着蔡石出现破绽。
这么长时间，任蔡石是练家子，体力也支不住了，他的招式看着特别绚丽，但遇着像程憨牛这样的下盘特别稳的，就会有很大劣势了。看着程憨牛已经打算反击了，他也知道自己赢不了了，反正自己不是非要争这个名次，索性直接认输了吧。
所以在他提着气打算随时将那拳击出的时候，却看见蔡石停了动作，特别干脆的认了输。
他还是有点懵，上次屠闯是故意放水，可蔡石这次也太干脆了吧。
他忍不住又去寻找蔡石的身影，然后又得到蔡石基本没眼睛的灿烂笑容一个。蔡石大概是累极了，额上汗珠还在滚落，气息也很粗，可就算这样他还是笑的很灿烂。
他认真的记下了蔡石的笑容，感觉这笑容看着让人很舒服，就像是在说，世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其他的比赛都打的很快，到这一轮的人，要么水分太大，要么是真有本事，所以速度都很快。像蔡石和程憨牛这样势均力敌的分组，只他们一个。
和程憨牛势均力敌的蔡石，在训练结束后捏着自己衣角别扭地走过来，看着特别害羞，让他差点以为眼前的蔡石被偷偷的换了个人。
“那个，憨牛啊，听说望月楼的屠闯师傅在你们队里啊？”蔡石眼里暗暗闪着兴奋的光。
“嗯，在的。”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你能帮我牵一下线吗？我想认识他。”蔡石的神态像极了初见屠闯的卢楸。
他能说不吗？！
“没……问题，我帮你。”程憨牛咬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