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五十年代,四川江津农家青年刘国江爱上了大他十岁的俏寡妇徐朝清。为了躲避世人的流言,他们携手私奔至深山老林。为让徐朝清出行安全,刘国江一辈子都忙着在悬崖峭壁上凿石梯通向外界,如今已有6208级,被世人称为“爱情天梯”。
谁说缘分没有天定?谁说没有一见钟情?五十年前的那一幕,就像隔了半个世纪的风,缓缓一掀,还是含满了绿意,吹开了他心中永恒的春天。
那一天,鞭炮声声,唢呐阵阵,她乘一座花轿来到村前,他正和一群顽童在村中嬉戏,见了花轿便尾随其后。因为,几天前,他磕断了门牙。山村有个习俗,掉了门牙的孩子只要让新娘子摸一摸嘴巴,新牙就会长出来,母亲迫切希望这位新娘子能让他的牙得以新生。
母亲拉着他到轿子前,新娘子从轿子里手一伸,如葱如兰的手指便放在他的嘴里,他止不住流了口水,紧张地一吸,却咬住了她的手指,只见轿帘被她一掀,面如天仙的新娘子正含哝带嗔目视着他。待轿子走远,他还在那里发呆……
那一年,他六岁,她十六岁。
他只听见“砰砰”地心跳声,也听见旁边的大嫂戏谑:“发啥子癫嘛!你长大了也要找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从此,不管谁开玩笑问他长大要娶什么样的媳妇,他总是认真地说:“就像徐姑姑那样的人儿!”
徐姑姑从此便是那位印在他心上的新娘子,但直到他长成一个帅小伙,他也只敢用余光看她。在他心中,她是那样的尊贵,只觉得只要稍微正眼看她一下就会脏了她。
而她十三岁“欢喜”,十六岁“交代”,二十六岁却因丈夫去世而成了寡妇。婆家说她克夫,于是她独自带着四个孩子,没吃的,就背着孩子到山上拾野生菌,一斤三分钱的盐买不起,她就编草鞋卖,一双卖五分钱。
十六岁的他看在眼上,急在心上,想帮她,又怕被拒绝,被别人笑话。直到那天,她和孩子掉进河里,他跳进河里救起了她们母子,他才第一次正眼看她。之后他就经常主动帮她担水,砍柴,照应家务。如此四年,互相的眼光渐渐有了别样的情愫。
然而,她不但比他大整整十岁,还是带着四个孩子的寡妇,闲言碎语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地笼罩在“大逆不道”的他们头上。他们喘口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一九五六年二月一天早上,村里人发现她和四个孩子突然是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二十岁的他。
四十多年后,二零零一年的中秋,一队户外旅行者在原始森林身临其境探险时,发现罕无人迹的高山深处竟然住着两位老人。他们仿佛生活在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点的是他亲手做的煤油灯,住的是简陋的泥房,而以前没有屋子时住的是山洞。他们在自己开垦的田地上耕种,自给自足。他们就是几十年前失踪的他和她。
这几十年来,他们添了孩子也添了更浓的爱情。然而他并不懂什么叫爱情,他只是从上山那年起,每到农闲时,拿着铁榔头带着几个煮熟的红薯一早出门,在悬崖峭壁上凿路——他怕她出门摔跟头。
整整五十多年,铁钎凿烂了二十多根。他一手一手凿出了6208级的阶梯,每一级的台阶都不会长出青苔,因为每天都会被他用手搽过,这样一来就不会滑……这6208级的石阶,被世人称为“爱情天梯”。而他,也从一个愣头青变成了一个白发老翁。
“我心疼,可他总是说,路修好了,我出山就方便了。其实,我一辈子也没出过几次山。”摸摸老伴手上的老茧,她流着泪这样对山外来采访的“凡人”说着。
这并不是赚取眼泪虚构的故事。他,叫刘国江,她,叫徐朝清,他们住了五十年的是重庆江津市中山镇一座叫半坡头的高山。
谁说爱情只是美丽的神话?谁说爱情不能用什么来衡量?
那六千多级的阶梯,就是凿入大山深处的爱的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