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流传着一首诗,那是南方那个一代词豪第一次游历江湖时所写。
龙腰州,脂山下,天似穹庐笼罩四野......
而草原上也有自己的民谣,只不过这个民谣产生于五十年前。
占我胭脂山,使我嫁女无颜色.....
占我大草原,使我六畜无蕃息......
当然,这是指大洛帝国北征的事情,四大庭柱对于草原的影响,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征服。
不同的两首诗,描写着都是同一个地方,那就是脂山。
“啊~”
脂山的一个湖边,岳之秀洗了个脸,不禁长须了一口气,惊起游鱼无数。
岳之秀俯下身来,看到湖水中一张憔悴的脸。
“这是我么?”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苦笑。
脂山的水很清澈,清澈的就像玻璃一样,当然,这个世界还没有玻璃。
岳之秀看着湖里那个干裂的嘴巴、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粗重的呼吸,在水波上起伏荡漾。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余年了,但是岳之秀还是无法适应这个世界。
除了空气里没有雾霾,这里的一切都不适应。
一双粗糙的大手伸进水中,搅碎湖面上的倒影。
岳之秀回头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吕长歌来到了他的身边。
吕长歌掬起一把冷水淋在脸上,似乎这样可以快速地赶走身体内的疲累。
只是,一丝的血迹在湖里散了开去。
吕长歌感到很无奈,虽然岳之秀击伤了那个狼骑的马,使他躲过了一劫。
但是,这一路来,那个狼骑一直在追杀他们,想像一个瞄准猎物的猎手,一直把他们逼到脂山。
吕长歌没有当猎物的习惯,所以他仍在挣扎。
吕长歌甚至觉得是这种不死不休的局面是岳之秀引起的,他曾尝试的和岳之秀分开走,于是,吕长歌的马被射死了。
吕长歌也不是没有转身去和那个狼骑厮杀,所以他的胳膊现在还在滴血在。
“阿秀,也许我们会死在这里。”
吕长歌惨淡的对岳之秀说道。
“没有人会应该死,他们在庆图堡外闹出这大的动静,征北大将军府的人,会反应过来得。”
杨洛此时已经适应了岳之秀的这个角色,平淡的说道。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便一直在挣扎,一直在厮杀,也许是拥有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他一直都没有属于这个世界的雪山气海。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生命的渴望,曾经的花花公子经过十余年的挣扎,早已褪去铅华最后沉淀为对生的渴望。
“真难以置信,一个没有雪山气海的人,竟然能在草原这个地方活这么久?你没有家人吗?”
吕长歌撕开胳膊的衣服,用湖水仔细清洗刀痕,刀口不深,但是很疼,草原人的弯刀的背后都有一个血槽,。
“没有,我出生在幽州边境的小山村,七岁那年庄子被马匪屠了,我在后山打猪草才躲过一劫,没有什么活路就在草原慢慢的游荡,我没有雪山气海,所以练不了什么秘籍,你的《剑术与步法的印证关系》对我来说没有用,其实,像这种秘籍我也有,草原什么都没有,但是像这种无主的东西却很多,但是我没有雪山气海,所以我需要一本《雪山气海基础知识》。我不怕死,但我怕没有力量的活。”
岳之秀从怀里掏出那块剩下的牛肉,轻轻扯下一条,放在嘴里咀嚼。
他的一番话有真有假,对于吕长歌也没有必要全盘托出。
世上最容易拆穿的就是假话,但是像这种有真有假的话,却是最难分辨,于是乎,江湖阅历丰富的吕长歌就这样相信了他。
“雪山气海位于胸腔以下,腹部以上,是习武之人必备的要素,只要了雪山气海,才能将平时修炼的真气有所储藏,武道九品,雪山气海越大,境界才越高。”
吕长歌简单的包扎下,结果岳之秀的牛肉,有模有样的慢慢咀嚼。
“噌”
一只箭飘过,透过茫茫的深山老林,和草原上的那惊艳一箭相比,这一箭显得是那么的平庸。
声音在空荡荡的水面上飘散开来。
箭气激起无数夜宿的飞鸟。
“走吧,那狼崽子又追来了。”
一箭轻飘飘的砸在湖边的石块上,显示着射箭人也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对于这种箭,两天来,吕长歌和岳之秀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甚至都已经产生免疫力了。
被硬生生的打断的话的吕长歌,很淡定的躲过那支箭,然后站起来简单的包扎了下伤口,对岳之秀说道。
“去哪?”
岳之秀抬起头来,将牛肉塞到了衣服里,询问道。
“往他们来的地方。”
片刻之后。
十三岁的博尔木出现在吕长歌和岳之秀出现的地方,他的手微微的颤抖。
两天两夜的追逐,让这个少年也耗尽了大多数的力气,已经出过不下一百次的箭的手,还在微微的颤抖。
他站在吕长歌和岳之秀待过的位置,小心的判断着他们待过的时间、剩余的体力,这是他最尊敬的师傅教过的。
在他无数次的狩猎生涯中,这种判断让他不知射死过多少猎物。
但是吕长歌和岳之秀不是猎物,也是在草原挣扎过十几年的猎手。
一无所获的博尔木摇摇头,没有一丝的气馁
他是未来十万左羊部的王,自然不会被这一点挫折所打击到。
......
.......
狼骑是从西边而来,而吕长歌却要往西边而去。
事实上,所有往南边逃亡的镖局子弟都被埋伏在庆图堡附近的狼骑所射杀。
左羊部落的归来,自然是不能泄露出一丝风声的。
脂山很大,大到吕长歌和岳之秀可以轻易的甩来了博尔木。
“那个小狼崽子没有跟过来,但是我们好像迷路了。”
岳之秀瘸着腿,杵着铁钎,将最后一块牛肉丢到嘴里,苦恼的对吕长歌说。
“世上本没有路,人走多了自然就有了。还有你个混小子怎么有这多吃的,一天到晚吃吃吃,也没见你长多胖啊~”
吕长歌在前面开路,用剑劈开挡在前面的乱树枝。
“我只知道路还没走出来,我们就要在这深山老林中喂了狗。长期咀嚼是为了保持胃的蠕动,这样才不至于让身体流失太多的能量。”
岳之秀跟在后面,享受着吕长歌铺开的路。
他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道,反正也不管吕长歌有没有听懂。
“亏你在草原上待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这脂山没有狗,只有狼吗?出山的路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我只知道不想被那个狼崽子射死,就要一直往西走。脂山再大,总会走穿的一天。过了脂山,就是鄂仑草原,我在那里有朋友,死不了。”
脂山真的太大,深山老林之中完全看不到尽头。
吕长歌说这话的时候,底气都不是很足。
三天之后。
正当吕长歌和岳之秀穿越了茫茫脂山的,走得筋疲力尽的时候。
一大群羊,凭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草原上。
羊群,足足有上万头的,那是真正的部落。
羊群如同白云般的从枯黄的草地上飘过。
饶是吕长歌和岳之秀在草原呆了这久,看到这壮观的一幕,震惊的一时半会也没缓过神来。
看到他们突兀的出现。
五名身穿灰牛皮制成的衣服,马背上绑着无数的铃铛的牧羊人移动过来。
两前两中一后,彼此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最前一人在距离他们三十步左右停住了马。
这个距离足以让他面对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剩下的四人在他背后列开。
“远方来的客人,是什么原因让你们穿越茫茫脂山来到敖伦苏木部!”
最前面的人提高了声音,用汉语问道。
鄂伦草原虽然没有像龙腰草原那样被中原文化渗透的严重,但是,基本的交流他们还是具备的。
听到牧人的问话,吕长歌赶紧把手从腰上的剑离开,向对方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他长期与草原人打交道,自然知道怎么才是最安全的方式。
毕竟,一旦起了冲突,以他和岳之秀的状态,很难善了。
吕长歌缓步上前,先用右手按住左肩,躬了躬身体,朗声回答,“风把我们从中原吹来,跋涉千里,只为长生天感受到我们最真挚的情谊!!”
“远道而来的客人,如果只是感受长生天,你们可以和其他部落的骑士一起,你们可以和中原来的商队一起。中原距离我们不止千里,哪怕龙腰州离这里也有十几天的路程,你们从人迹稀少的脂山小路而来,明显不是什么好人,你在当我傻吗?是谁给你们做向导?是谁给你们指示了我们敖伦苏木部的位置?”
当头的那人微微躬身还礼,语气里充满了警觉,听到他的话,身后的四人抬起了手里的弓箭。
也不怪敖伦苏木部的族人多疑,草原的天气远比中原寒冷。
到了这个季节,不熟悉草原的中原人绝对不敢在这个时间到草原深处冒险。
再加上吕长歌和岳之秀一路风尘仆仆身份实在可疑,更像敌对部落的探子。
吕长歌的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对于他们的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确实不好解释。
看来,又要厮杀一场了。
吕长歌的手已经开始向腰间的剑摸去,他心里暗暗的思索道。
杀了眼前这几个草原人很容易,但是要是惊动了部落的人,那不又得和岳之秀跑回脂山里去吃土了。
这时,在他身后的岳之秀已经不耐烦地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薛忽必禅,你难道忘了两个月前跟你在火堆旁吃烤羊的阿秀了吗?难道敖伦苏木部是这样对待客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