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曹操趁寒冬袭取汝南之后,一路亲率大军追击犹如丧家之犬的刘备,眼看大功告成之际,却是萧雷忽然及时到来,解了刘备危急,却也打坏了自己一番好算盘,心中急是又怒又恨。
待曹操引军进驻汝南,急招众人商议相关事宜。部下众文武皆至,曹操却是当先言道:“此番操进兵汝南,意在一劳永逸,彻底断绝刘备隐患。今时萧雷在此,已然已投刘备去了,着实可恨。不若在开春之时,我亲自引大军生擒萧雷,到时看他如何。不知众人以为如何?”
郭嘉闻言叹了一口气,在旁言道:“主公切不可因一人而乱全局。萧雷虽有勇有谋,却无知投奔了刘备。如今刘备缺兵少将,更无立足根本,不足忧虑也。北面官渡之战我军取胜,理当趁势追击,不然袁绍有了喘息之机,必然重整人马再与我军交锋。其胜负难测也!袁绍手握天下十三州中四周,实力庞大,虽经一大败,并未伤根本。嘉之意,愿主公开春之时,直取黎阳。”
此等话,曹操身为上位者,又如何不知?当下听闻郭嘉一言,曹操并不表态,却看向荀彧,问道:“不知如何却也是奉孝这般意思?”
荀彧点点头,应道:“正是。”顿了顿,又言道:“只是刘备此番大败,必然投荆州刘表。那刘表乃是年近古稀之人,估计也活不过多时,彧却甚是担忧,刘备借此巧夺了荆州。这荆州要是落在了刘备手中,主公便又要头疼一番了。”
曹操当下听闻刘备要往荆州投奔刘表,其利害之处,尤为甚重,便欲引兵攻之,急言道:“刘备非是池中之物,却给了他驰骋之天地,恐怕来日操便要坐立难安了。如此,可即刻引军趁势攻下荆州。”
郭嘉闻言,极是一震,慌忙劝止道:“主公素知刘备为人,其行为向来以仁义著称。谋夺荆州之事,恐怕也仅是如文若所言那般,存在可能,却并不一定成真。往主公三思之。”
程昱亦是言道:“袁绍未除,而遽攻荆襄,倘袁绍从北而起,胜负未可知矣。不如还兵许都,养军蓄锐,待来年春暖,然后引兵先破袁绍,后取荆襄:南北之利,一举可收也。”
如此这般,曹操方才止住了南下的心思,然郭嘉、程昱之言,遂提兵回许都。至建安七年,春正月,曹操果然复商议兴兵。先差夏侯惇、满宠镇守汝南,以拒南面荆州刘表。留曹仁、荀彧守许都。曹操则亲统大军前赴官渡屯扎,谋划北上黄河。自此,曹操集团整个重心,都放在了北面事务之上。
且说萧雷赴荆州回来路上遭遇了蔡瑁伏击,这一事实在上不得台面,萧雷深思熟虑之后,在回呈刘备之时,果断地选择了隐瞒。萧雷将刘表的态度表明,刘备闻言自然欣喜,遂亟不可待便引着众人直奔荆州而去。刘表果不食言,真是出襄阳城三十路外相迎,直叫萧雷在背后感慨刘表之忠厚。
至此时,萧雷早便有了让刘备趁机夺了刘表手中荆州的想法。现在在来此途中,背着刘备,萧雷已然将这般意思透漏于关羽、张飞、赵云三人。这一路走来,四人每夜几乎聚在一起,商议此事。那三人,并不反对萧雷的说法。要立足天下,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拿下荆州!
只不过,当下谁都知道,这等事情必须从长计议,万万马虎不得。刘备新到荆州,未有恩望,民心未附,倘若贸然相夺,下场势必惨淡。更何况,凭几千人马,如何能夺下荆州整个九郡?如此,惟有相机行事。
却说刘备自到荆州,刘表待之甚厚,一面吩咐刘备及其部将暂歇荆州豪宅,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一面教刘备手下三千兵屯驻景山处,并不分散打乱于荆州军中。
且说萧雷经过蔡瑁伏击一事,原本以为刘备入荆州必为其百般刁难,奈何旬日过去后,那蔡瑁表现却是甚是寻常,并不曾有意为难刘备及其众部下。虽如此,萧雷亦是不敢大意,时刻有心提防。
一日,刘表复请刘备与众人于府邸小饮,正相聚饮酒间,忽有小兵气喘吁吁来报:“降将张武、陈孙在江夏掳掠人民,共谋造反。”刘表闻言大惊,道:“二贼又反,为祸不小!”原来此二人乃是长沙太守张羡旧部,昔日张羡病死,其子张译无能,刘表引军南下击荆南三郡,二人畏惧,是以投诚,刘表重用之。江夏乃是荆州与曹操、江东势力交错处,自来边乱不断,刘表之意乃正是欲用故人治乱,不想此时反却是自乱,如何不惊。
刘备客居荆州,久经闲赋,过于安逸,俨然早有顾忌心中壮志渐去,又寻思刘表待人甚是忠厚,且担心部下之兵闲暇间废了武事,当下心中决意已定,遂起身急言道玄:“兄长勿忧!备不才,愿请本部三千军马往讨之,兄长可敬候佳音。”
刘表大喜,乃即点两万军相助,与刘备前去。刘备领命,带着张飞、关羽、赵云、萧雷等将便即告辞而行。途中,萧雷心绪颇乱,乃谓刘备言道:“主公在荆州久居,恐不是办法。如此下去,有刘表在彼,主公约束在旁,难有作为,不若趁机领兵在外。”
刘备沉吟不语。关羽亦是言道:“兄长大才,此投荆州刘表却不用,恐其心中有防范之心,不可不察,须早做决议。”
刘表轻微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刘表忠厚老实,奈何不过却是一守城之君,终是难有作为。今曹贼兴兵河北,本正是荆州军北上奇袭许都绝佳机会。失此良机,他日北面平定,曹贼必复兴大兵南下。荆州大险不远矣!备既是自知,却也久劝刘表,奈何其本性如此,终不纳我言。备虽有意领兵北面,哀不得明公耳!”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是叹息不已。偏却是萧雷闻得此言,眼前一亮,遂言道:“主公既知曹操他日必来犯荆州,何不以此为契机,请刘表派主公引本部人马扼守北面险地,也便脱离襄阳。”
刘备闻言亦是心中明亮,至此时,便有了决心引军在外。
不一日,刘备引众人率荆州两万余军来到江夏。荆州叛将张武、陈孙闻报,即刻引兵来迎。两军在野外不期而遇,刘备乃引关、张、赵、萧四员猛将出马在门旗下,张武、陈孙亦是射住阵脚,直往刘备处打望。
两军对圆,刘备看得仔细,早望见张武所骑之马,极其雄骏,遂以手直指叹道:“那必是千里马!不想这等骏马,竟是在此地见识,却落在如此宵小之辈手中。可惜!”
言未毕,赵云笑道:“主公若是喜欢,云这便去取来!”话音未落,早挺枪而出,径冲彼阵。张武纵马来迎,不三合,被赵云一枪刺落马下。这时,赵云随手扯住辔头,牵马回阵。
这一番作为,早惊呆了对面叛军人马。自家主将几合便已身死,此时军心如何不乱?陈孙见了,心中大急,又见赵云牵马回走,随赶来夺。
旁边张飞见赵云斩将立功,早便眼红不已了,眼见对面另一员大将拍马追来,心中大喜,遂大喝一声,挺矛直出,迎向了那厮。张飞乃是绝世猛将,偏那陈孙久居在南,孤陋寡闻,当下并不将其放在眼里,一门心思只为夺回好马。如此一照面,张飞一矛便将其刺落下马。
陈孙既死,贼军再无主将,立时群龙无首陷入大乱,随即溃散。如此,刘备即招安余党,平复江夏诸县,班师而回。竟是这一番出军,兵不血刃,那萧雷跟在手下,寸功未立,不由得让萧雷自己心里也啼笑皆非。那刘备得了宝马,更兼立此战功,更是有利于在荆州立足,心中大喜自是无须多言。
且说刘备引得胜之师回荆州,刘表闻报乃出郭三十里城相迎。又在城内府邸设宴庆功。酒至半酣,众人正是春风得意喜笑颜开之时,上首刘表忽地无端叹道:“玄德如此雄才,荆州有倚赖也。但忧南越不时来寇,张鲁、孙权皆足为虑。”
萧雷在座下闻言,当下一寻思,确也是这么一回事。人皆言刘表不过是一位保守的守城之君,殊不知荆襄九郡,虽是繁华,物产丰饶,也正因为如此,东有江东窥觊,北有曹操贼心,南有山越纵患,西有张鲁、刘璋之流暗藏祸心。险要之地,四处暗藏危机。
刘表身为人主,一向以仁德治属下,所辖之地尽是和平一片,其不战,是不欲将祸乱引起,导致黎民涂炭。偏却多有自命天才人士、有志之尊竞相藐视刘表,却也让其甚是委屈。假若换一个角度,若此时荆州在刘备手中,对荆州人民来说,是福?还是祸?
思至此,萧雷由不得心中暗叹道:“我却是无端猜测,偏忘了这是乱世。”
这时刘备坐在刘表身旁,闻得此言,当下便慨然道:“兄长无忧!弟有四将,足可委用:使张飞巡南越之境;云长拒固子城,以镇张鲁;赵云拒三江,以当孙权;萧雷坐镇樊城,以拒曹贼。何足虑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