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渐去,王彦去邵州赴任,傅少言和焦肆也各自回到军中,贾重和西鸿寿也离开了。临安又只留下王离、乐伦等人。孟娘怀上孩子以后,王离就变了一个人,他已经错过了一个完整的家,他不想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事事亲力亲为,就怕孟娘有什么闪失。他照常往峨眉送信,却找不到青衣。慢慢的青衣好像渐渐从那脑海中遗忘,就如同渐渐忘记了失去铁梅庄的痛苦一样。他渐渐才知道其实他的心很渺小,装不下太多事情。或许这是绝情吧,那就绝情吧。
八月的一天,早晨阳光明媚,临安处在一片寂静当中。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难得的轻松惬意。月凤凰早早并起床,忆梅已经一岁多了,她既要照顾忆梅还要替王离照顾孟娘,她的生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忙碌踏实过。她是一个江湖中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做一个平凡的女人,而她却甘心一做就是两年。
刚一出门,乐伦就急匆匆跑来问道:“月姑娘,王兄起床了吗?”
月凤凰打量了他一眼道:“他还没醒,乐兄你有什么事吗?”
乐伦急不可耐道:“那麻烦月姑娘告诉王兄,我有急事要见他。”
话刚说完,王离穿着睡衣打开门,随意的问道:“乐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乐伦手中折扇紧握在手中道:“王兄大事不好了,淮西军变,郦琼带着淮西军四万四千人裹挟着十数万百姓投奔刘豫去了。”
听了这话,王离和月凤凰脸色大变,王离紧紧抓住月凤凰的手。月凤凰看了他一眼,见他手足无措的表情,双手抓住他的手对他一笑。月凤凰的笑让王离好过不少,王离轻声问道:“什么时候都事情?”
乐伦道:“就是昨天晚上。”
不一会,大家都聚在客厅当中,灵隐也赶了回来。杨禄站在门口仰头问道:“昨天是什么日子?”
三宝答道:“昨天是八月初八呀,先生你怎么这么问?”
乐伦道喃喃:“王德和郦琼不和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听说朝廷为了缓和两人的关系将王德调回临安,王德一走吕祉就着急了,原本王德郦琼两人都在淮西军中,两人可以相互牵制,这支人马反而好控制,可王德走后郦琼并跋扈不仁,吕祉想让朝廷再将王德调回去,又想夺了郦琼的兵权,谁知奏折落到郦琼手中,郦琼一气之下并杀了吕祉投奔了刘豫。”
月凤凰问道:“这么说淮西一线已经空虚,整条江防已经没有一兵一卒?”
秦少游道:“也不是没有一兵一卒,上个月,张浚刚刚将王德的八千人从淮西调回浙江,这支兵马就驻扎在临安。”
郭婷道:“哎呀,王德的那八千人有什么用?谁不知道刘光世手下的人见到金兵和刘豫就只会跑,要是刘豫乘机打过来,王德肯定第一个逃跑,淮西已经没有一兵一卒,难道还指望长江的水能够阻拦金军的铁蹄吗?”
杨禄咬牙道:“难道天要亡我大宋吗?”
朝中早朝刚刚开始,天下大变赵构和朝中大臣一片天下太平,对发生的事情还一概不知。待众臣三拜九叩过后,赵鼎走出来拱手道:“皇上,淮西军变,淮西军副统制郦琼串通王世忠、勒赛等人发动兵变杀了兵部尚书吕祉吕大人,带着淮西军四万四千人裹挟着淮西数十万百姓投奔伪齐刘豫去了。”
赵构一听,吓得魂飞魄散,就连龙椅上也坐不稳,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命人备船逃跑。朝中各位大臣同样吓得颤颤抖抖,一阵议论。赵鼎看了眼朝中那些大臣,这些人平时就知道享乐,一旦大难临头,就变成了酒囊饭袋,毫无用处。赵构指着赵鼎喝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不早报与朕知道?”
赵鼎道:“事情是昨天夜里发生的,微臣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赵构大喝道:“都统制王德呢?王德去哪了?郦琼叛变,难道王德就不知道吗?”
赵鼎道:“都统制王德和他手里的八千人早在一个月之前就被张大人调往临安,郦琼叛变这件事情王德恐怕还不知道呢。”
赵构道:“这么说,淮西一线的整条江防已经再无一兵一卒?”
赵鼎点点头道:“是的皇上。”
赵构彻底慌了,颤抖着道:“快,快给朕备船,朕要马上出海。”
他这么一说,朝中众臣也纷纷应合,恨不得马上逃跑。赵鼎喝道:“皇上万万不可呀,此时想要离开临安已经晚了,刘豫的兵马不用两天就可以打到临安,又能走到哪里去?”赵构想了想又慢慢坐下来。赵鼎道:“依臣之见,要严令王德的八千兵马立刻到江边布防,另外要立刻抽调兵马巩固江防,以保万无一失。”
秦桧站出来拱手道:“皇上,丞相说的乃是谬论,刘豫要是乘江防空虚渡江,王德的那八千人不过是杯水车薪,依臣之见,皇上还是先避避风头为上策。”
赵构一时拿不定主意,赵鼎对秦桧喝道:“秦大人你这是想让皇上做亡国之君,想致皇上的安危不顾,请问秦大人你居心何在?”这一番呵斥,秦桧哑口无言。赵鼎回过头对赵构道:“金国铁骑日行三千夜行八百,金国和刘豫要是此时过江,大宋就亡国了,在场的列位谁都跑不了,唯今之计大家只能同仇敌忾共同抵抗金兵才有一线生机。”
赵构也算想明白了,此时要跑已经晚了。他点点头指着赵鼎道:“丞相说的对,唯今之计只能同仇敌忾,不知丞相有何妙计?”
赵鼎道:“八字军驻守浙东,可以命八字军立刻西进,另外要发动大宋军民,只要金兵和刘豫过不了长江,朝廷就可以从四处抽调兵马来援。”赵构还是忐忑不安,赵鼎接着道:“皇上,长江防线只有王德的八千人,如果刘豫打过来,他能否守住至关重要,皇上务必命王德死守不退。”
赵构喝道:“张浚何在?”
张浚吓得急忙跪下道:“微臣在。”
赵构大气道:“当初是你向朕进言将淮西军交给吕祉,你可知罪?”
张浚吓得浑身发抖,他知道这时候赵构是想要杀鸡儆猴,急忙磕头道:“微臣用人失察,微臣之罪。”
赵构骂道:“你的罪过何止是用人失察,你犯的是亡国之罪。”
一听这话,众臣吓得不敢说话。张浚满头大汗道:“臣无能,还请皇上赎罪。”
赵构喝道:“恕罪?你还有脸向朕求情,来人呀,将张浚拿下。”门外冲进来四个刀斧手并将张浚按倒在地。
赵构这一出未免也太过了些,张浚是有失察之罪,可将淮西军交给吕祉是他确定的;当初岳飞、王离都和他说过,将这支人马交到一个文官手里不妥,他偏不听,这又能怪谁。赵鼎见朝中大臣都已经被吓住,目的已经达到,并拱手道:“皇上,张大人虽然有罪,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不如让他立功赎罪,还请皇上开恩。”
既然已经将人吓住,又有赵鼎为他求情,赵构冷冷道:“既然有丞相为你求情,朕暂且饶了你。”赵构瞪了眼在场的众人道:“尔等都听好了,你们都是朕所倚重的重臣忠臣,生死存亡之际,望大家能够同心协力。”殿上的大臣们纷纷跪下以表忠心。
王离听大家议论了一会道:“当时皇上要将淮西军交给吕祉时,岳元帅和张所大人就已经劝过他,可皇上就是不听,对他忠心耿耿的人他不放心,以为别人图谋不轨,对朝中那些奸佞小人却言听计从,今天这样的后果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怪不了别人。”
杨禄道:“这种话说两句解解气也就罢了,还是想想办法接下来给怎么办吧。”
秦少游道:“大宋的兵马守这条长长的防线尚且不足,现在无缘无故又少了五万人,眼下朝廷无论从什么地方调兵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各处的守军一旦调往淮西,必定兵力薄弱,还好王兄有先见之明,八字军驻守浙东尚可回援临安,要不然就大祸临头了。”
杨禄急着道:“问题恰恰在这里,无论从什么地方调兵遣将,一时半会难以抵达临安,就算到达临安,完成部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淮西又已经落入敌手,大宋和刘豫之间只有一江之隔,刘豫随时都有可能南下,此时就算八字军全部调往临安,可八字军毕竟只有三万余人,这么大一个窟窿,能堵住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木红缨道:“我想这么大的事情朝廷一定会有安排,大家何必着急呢?”
吴弋气道:“朝中那些大人都是些酒囊饭袋,真正能办事的没几个,要是金兵和刘豫真的打过来,他们的荣华富贵就会化为乌有,我看他们急的是怎么保住他们的富贵。”
大家一听不禁叹息,确实有些人只顾个人利益,什么国家兴亡全然不顾,这种人在朝中还不是少数。月凤凰喃喃道:“淮西军投敌,大宋没有准备,我想刘豫同样也没有准备,要是打起战来,兵马调动,粮草运输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何况刘豫刚被岳爷打败损失惨重,这个时候就算长江防线门户大开,他也未必就敢南下攻打大宋,我想他首先想到的还是他的金国主子。”
杨禄一听豁然开朗,大喜道:“哎呀,月姑娘聪明呀,听了你这话,让人宽慰不少。”何止是杨禄呢?大家听了月凤凰的话同样心情放松了许多。杨禄站起来道:“亏了这个郦琼胸无大志,他要是带领那四万淮西军渡过长江南下攻打临安,不出三日大宋朝就要改朝换代了。”杨禄这话虽然是玩笑却说的一点没错,大伙不禁哈哈大笑一声。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宋江山风雨飘摇,这场淮西军变,十年累积下来的心血毁于一旦,叫人揪心不已。王离道:“灵隐,我让你回来是想让你立刻赶去开封监视刘豫的动向,另外还要派人去金国,我想淮西军变,金国不会无动于衷。”
灵隐拱手道:“是公子。”
竹九娘道:“王兄,我看不如你进探宫去打探打探吧。”王离也正是这么想的,于是点点头。
正在这时候,三宝带着曹公公走进来。曹公公拱手道:“王公子,皇上传你进宫相见。”
说什么就来什么,王离站起来道:“好,我这就进宫。”说着跟随曹公公一起走了出去。
赵构的心思王离能猜个七八分,以他的性格,听闻淮西军变,那还不吓得闻风而逃。奇怪的是淮西军变传得满天飞,临安城里的百姓依旧不慌不忙,皇宫当中也如往日一般平静,不得不让人惊奇,难道说赵构突然转性了不成。人家都说狗改不了吃屎,今天的事情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来到御书房门口,水镜先生司马云等候在门口。他可是个难得一见之人,自从王离来到临安之后他就很少露面,更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他的突然出现让人生疑。司马云既然是秦桧的人,这么说秦桧也在御书房当中。
毕竟是老熟人了,王离在司马云面前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对他轻轻一笑,司马云也打量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司马云笑得慎人,王离浑身不自在,转身走进门去。
秦桧果然在御书房当中。见到王离,赵构大喜迎上来道:“王离你来了,这位是秦大人。”
秦桧抢着拱手笑道:“皇上,王公子的大名臣早有耳闻。”
秦桧这等趋炎附势的小人只会溜须拍马,王离和他不是同路人,可在赵构面前又不能失礼。王离拱手道:“王离参见皇上,见过秦大人。”
赵构问道:“淮西军变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王离点点头。赵构恨得牙痒痒道:“当初朕就应该听听你的话,朕已经将张浚贬出临安,朕发誓,宁可亡国也绝不再用此人。”
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王离问道:“不知皇上让王离进宫有何要事?”
赵构道:“你曾在大金为将,对大金比较了解,有些事情秦大人想听听你的意见。”说完走回去坐下,一摆手对秦桧道:“秦大人你说吧。”
秦桧弯下腰拱手道:“是皇上。”说罢,直起腰道:“臣的眼线传来消息,金国内部争权夺利,完颜宗翰不久以前已经死了,眼下金国的大权落到鲁王完颜昌手中,依臣之见,此时正是与大金国讲和的时候。”他转头对王离道:“我想听听公子的建议,所以将请皇上将公子请进宫来了。”
听完这话,赵构问道:“王离,你怎么看?”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金国内部的事情秦桧这么快就知道了,他的消息真够灵通的。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淮西军变,危机四伏。王离拱手道:“皇上,完颜宗翰在大金国内部是主战派,一直主张支持刘豫与大宋决一死战,虽然他死了,可大金朝堂之上还是完颜兀术在,此时想要与大金讲和只怕时机还不够成熟,何况淮西军变,大宋江防门户大开,此时正是金齐联军南侵的大好时机,我想,大金和刘豫都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赵构一听心凉了半截,淮西军变大宋已经是岌岌可危,他脸色突然难看了,沉默了良久道:“那朕该如何是好?”
秦桧不敢说话了,王离道:“皇上,此时万万不能有动摇之心,皇上留在临安,大宋军民的人心就还在,皇上此时若是离开临安,天下千千万万黎民百姓就将弃皇上而去,后果会如何皇上你应该知道。”
赵构一听,急着道:“对对对,丞相也是这么说的。”
他虽然这么说,可王离看得出他还是没有打消逃跑的念头。赵构善变,就算决定了的事情他也会一天三变。王离拱手道:“皇上,自古危机并存,王离想去趟大金国,请皇上恩准。”
赵构一听吓得抬起头望着王离问道:“大难临头,难道你也要离朕而去?”说着,脸上顿时浮现起杀心。
王离道:“皇上误会了,秦大人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金主完颜亶少年天子,崇山中原文化,并不想与大宋拼得你死我活,完颜昌又与刘豫不和,淮西军变,刘豫一定会请金兵南下助他攻宋,我这次去金国说不定能帮到皇上的忙。”
赵构一听喜笑颜开道:“王离,朕知道你重情义,若真能如此,朕感激不尽,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王离道:“越快越好。”
赵构点点头道:“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
王离拱手道:“王离告退。”说完退出门去。司马云还等在门口,王离对他一拱手转身离开了皇宫。
天色暗下来,天空一片漆黑。走廊上亮着灯,王离、杨禄和乐伦、秦少游站在走廊上。灵隐已经赶去开封,王离也做好离开临安的准备。离别之际,聊起秦桧,杨禄道:“当年秦桧从金国逃回来,皇上问他可有使天太平的良策,秦桧回答北人归北,南人归南,在靖康之变以前,祖籍是淮河以北的人就回到淮河以北给金国当顺民,而淮河以南的人就继续做大宋的百姓,皇上还以为他有什么良策,听了他说的话气得差点吐血,他就问秦桧,朕是北人还是南人?朕的祖籍是河北,朕岂不是也是北人,朕是不是也要回去给大金国做顺民?秦桧拍错了马屁,皇上认为他志大才疏并不再重用他。”
乐伦问道:“那为什么现在皇上并又重新重用秦桧?”
杨禄道:“赵鼎和张浚同为宰相,也同为主战派,但他们之间也有嫌隙,皇上不重用秦桧,赵鼎却认为秦桧可以为自己所用共同制衡张浚,就这样秦桧又留了下来,秦桧是个小人,溜须拍马就会讨皇上的欢心,渐渐又博得了皇上的欢心。”
秦少游道:“像秦桧这样的小人历朝历代都有,做皇帝的哪个不喜欢听好听的话,我还听说当年韩世忠将军将完颜兀术困在黄天荡,就是秦桧派人给完颜兀术带路,才让他逃过一劫。”
话刚落地,只听到月凤凰道:“当年秦桧被押解到上京会宁府做了完颜昌的幕僚,在完颜昌帐前效力,有一次完颜昌带兵南下,大军过了淮水以后,秦桧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就从完颜昌手中逃脱了,他带着一家人直奔大宋军营,对大宋的官军说他是御史中丞秦桧,官兵都不认识他,更不知不到御史中丞是个什么官,他就和那些官兵说,让他们去找一个秀才来认,官兵果然找了一个姓王的买酒的秀才来,那秀才见到秦桧并拱手对秦桧说中丞辛苦了,官兵一听果然是个大官,要是将他送回到临安不是大功一件,所以真把他送到了临安。”四人回头一看,月凤凰和郭婷、木红缨扶着孟娘走来。孟娘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挺着肚子行走很不方便,王离忙迎上去扶着孟娘,孟娘幸福的对他抿嘴一笑。月凤凰接着道:“其实那个秀才知不知道秦桧只有他自己知道,秦桧回到大宋以后深得皇上信任,不过大家都在议论,秦桧就是完颜昌故意放回来在大宋做奸细的,要不然军中戒备森严,他怎么可能带着家人毫发无伤的回到大宋。”
木红缨问道:“难道皇上就没有怀疑过吗?”
杨禄叹道:“是当时正是用人之际,皇上哪还管秦桧是怎么会来的,只要秦桧能回来就好,在皇上眼里,小人要比忠臣好控制。”众人不禁一声叹息。杨禄道:“为何我大宋朝堂上会有这么多奸佞小人呀。”
上梁不正下梁歪,赵构德行不够,朝廷当中自然小人当道。如果朝廷上一片清明,君臣同心,大宋子民比金人多千千万,粮草钱财比金人多出不知多少,忠肝义胆之士又比比皆是,想要收复河山又有何难呢?
王离道:“别的事情都不说了,淮西军变,我预感天下就有一场的变故,生死存亡之际,大家要同心协力才行。”
众人点点头,郭婷不解的问道:“王大哥,既然如此,你还要去会宁府干什么呢?”
王离道:“我看这件事情并不是毫无转机,淮西军变,四万人马投奔了刘豫,对于金国和刘豫来说却是是一个好机会,但金国人也不傻,帮着刘豫出兵攻宋,得到的好处全让刘豫拿了,金国能有什么?再者,刘豫年年进攻大宋,百姓民怨沸腾早已不得人心,他对于金人来说越来越没有价值,何况如果帮着他灭了大宋,将来他反过头来攻打大金又该怎么办?这趟金国非去不可,倘若能借机除掉刘豫,就完成了义父的一个心愿。”
孟娘皱着眉头道:“大哥,我看你心事重重,这次去金国我看就连你自己也没有把握,我担心......”
王离望着她道:“我也知道这次去金国生死难料,可有些事情非做不可,你别说了。”
孟娘一阵心酸,眼看孩子就要出生了,她实在不想王离这个时候离开她,可她同样理解王离,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住了。乐伦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大家一起陪你去吧。”
王离摇摇头道:“这次去金国,有吴弋在我身边就好,你们还有别的事情。”停下之后对乐伦等人道:“乐兄、秦兄,请你们立刻赶到王屋山找到燕大侠,请他以四省武林盟主的身份号令四省豪杰做好准备,一旦金兵南下就是一场恶战。”
乐伦拱手道:“那好,我们明日就去王屋山。”
王离轻声道:“乐兄、秦兄,你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了,真抱歉将你们拉进这场危机当中,这次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想你们还是劝劝九娘和张姑娘,让她们留下吧,乐秋年纪还小,带在身边行动不便。”
秦少游感激不已道:“王兄对我们的好意我们先领了,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们,我们之间何必说这些,再说我们也是江湖上堂堂正正的汉子,危难之时藏头露尾,岂不是要被天下英雄笑话。”这两人侠肝义胆,这两个朋友王离没白交。
孟娘道:“大哥,月姐姐做事谨慎,我看还是让月姐姐陪你去吧,有月姐姐在你身边,我们都放心。”
王离想了想对月凤凰道:“凤凰,委屈你了。”能和王离在一起,月凤凰就很满足了,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她点了点头。
这么一说,郭婷也抢着道:“王大哥,那我也要去。”
这次去金国绝非儿戏,王离道:“婷妹,你还是别去了,就留在临安吧。”郭婷一听,心里很不舒服,转身嘟着嘴离开了。大家都知道郭婷想一起去绝不是闹着玩,她只是担心王离的安危不想离开王离,儿女私情,郭婷没有和孟娘、月凤凰争风吃醋已经很不容易了。王离回头对众人道:“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于是扶着孟娘慢慢往回走。
这次去金国,一来一回不知道要多久,恐怕孟娘生孩子的时候他都不能陪在身边,王离不禁内疚。史红梅虽然让他做了父亲,可孟娘肚子里的孩子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又怎么不希望孩子降临的时候他就陪在孟娘身边,陪孟娘渡过最难熬的时刻,同时也让自己的孩子睁开眼就能看到父亲。或许是因为他是个孤儿的原因,他对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的妻子还有这个家庭就格外看中。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庭,这个家里承载了太多的爱,只有爱才是永恒的。
将孟娘扶上床,孟娘靠在床边,王离将头轻轻的靠在孟娘的肚子上,再也没有什么比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更重要了。他不能失去这一切,也不能让他的孩子失去这一切,更不能让孩子将来和他一样处在这样的乱世当中,这就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最深切的愿望。
孟娘将手放在王离的脸上,笑得没有一点瑕疵。她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一切,王离的爱还有这个孩子,这是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想起过去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值得的,没有什么比付出获得回报之后更甜蜜的事情了。她轻叹一声道:“大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玩吗?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孩子,不懂事,每天都在军营里乱跑,爹和王将军都很宠爱我们,我记得大哥刚来的时候,我就暗暗下决心,这辈子一定要嫁给大哥,现在我们都有孩子了,孟娘真的很幸运,也很幸福。”
王离抬起头握住她的手道:“对不起,孩子出生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陪你身边。”
孟娘笑道:“大哥你要做的事情孟娘什么时候阻拦过?以前不会将来也不会。”
王离吻了吻她都手道:“我会尽快赶回来。”
孟娘点点头道:“你去看看婷妹吧,她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她说这话不但让自己心痛也让王离心痛,她又怎么不想让王离多陪她一会呢?至于王离,他想对别人一心一意,却爱上了她们四个人,有时候他自己也很困惑,却不能将任何一个人放下,也不想她们受委屈。王离站起来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退出门将门关上走了。
夜深了,郭婷徘徊在院子当中,她在等王离。她不想离开他,至少不愿离开那么久;何况这次去金国凶险难测,她就更要跟着去,王离却偏偏将她留了下来,这让她接受不了。自从上次回到王离身边,她的心也就平静下来再也没有想过离开。她本不该这样,可王离对她很好,她渐渐接受了孟娘和月凤凰,一群人在一起虽然有烦恼的时候,却是幸福温馨的一个家,她再也没有离开的理由。
王离轻轻走到她身后问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听到王离的话,郭婷嘟着嘴道:“王大哥,你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王离道:“这次去金国,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还是留在临安吧。”
郭婷转身望着他道:“就应为危险我才要和你一起去,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这样的表白,王离欣慰不已,将她拉到怀里抱着她道:“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我还想和你在一起一百年,一千年呢。”郭婷心里甜甜的将他紧紧抱住,王离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郭婷抬起头望着他喃喃道:“那你要向我保证你一定会好好的回来。”
王离一笑道:“我向你保证。”郭婷心情大好,将头埋在王离怀里。王离道:“我走以后你要照顾好忆梅和孟娘,我将她们都交给你了。”郭婷还是最好骗的,随便说几句好听的话她就满足了。当然王离也是为她着想啊,生死难料的事情他不愿意她跟着去冒险。
时间紧迫,王离带着月凤凰,吴弋二人跋涉千里从临安赶到会宁府,一路上所见所闻却令人匪夷所思,淮西军变对于大宋来说何等危急的事情,可在金齐之地却太平无事,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大约半个月赶到了会宁府,王离离开会宁府已经两年有余了,再次回到这不免往事又上心头。上次到这来的时候青衣还陪在他身边,可眼下天下之大又到哪里去寻青衣去。想当年虽然是形势所迫留在金国,可那段时光对于王离来说是最快活的日子。自从回到大宋以后,烦心的事情就一件件发生了,青衣也离开了他,想想还是当时在金国的时候好,至少那时候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也不用参与宫廷争斗,每天骑马打猎,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岂不快哉。
正好是正午,会宁府的大街上一样热闹非凡,一片繁华景象。往来的商旅似乎比以前还要多,其中有不少还是汉人。这个天下原本就该如此,汉人、女人真都应有相互团结互通有无,毕竟兄弟之邦,哪来那么多仇恨呀!
要说淮西军变还没有传到金国,王离绝对不会信,可要说金兵会南下,一样令人难以置信。从这会宁府大街上的模样就不得不叫人生疑,女真族人少,一项安乐时为民,打战时为兵,如果要打战,这满大街又哪来这么多人呢?这里人们安居乐业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三人牵着马走在会宁府大街上,就连月凤凰也觉得奇怪,四处张望着问道:“这个样子像是要打战吗?如果真要打战,我们这一路来怎么没有见到兵马粮草调动?”
王离也正奇怪着了,不解的道:“难道淮西军变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大金?”
月凤凰道:“这绝不可能,别说大金国在中原眼线众多,难道淮西军变刘豫就不想主动和他的金国主子邀功不成?”
王离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们已经来到会宁府,事情很快就会明白的。”接着往前走,王离问道:“凤凰,你还是第一次来会宁府吧?”
月凤凰点点头道:“真要谢谢你让我陪着你。”
王离没有回答,吴弋见她们这般恩爱他也高兴的一笑问道:“公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离想了想道:“先去白梅阁找老周吧。”吴弋点点头,三人一同往白梅阁的方向走。
白梅阁如以往一样生意兴隆,客栈里坐无缺席。有金人也有汉人,在这里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三人牵马停在客栈门口,老周在客人之间忙来忙去笑脸相迎,白梅阁的生意好,看得出他的心情也不错。两年不见,他似乎老了不少,那自然,独在异乡为异客,他虽然在金国多年肯定也少不了金国人的冷眼,他为金银山庄在会宁府办事真是为难他了。突然想起当初在会宁府一起过的那个中秋佳节,说好的但愿一个人都不要少,现在却只有王离和吴弋两个人回来,王离不禁一声叹息。
老周转过身,一眼并看到门外的王离和吴弋,王离对他轻轻一笑,他愣住了,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愣了一会,他笑着迎出来拱手道:“公子,快请请进。”说着并拉着王离往店里走,月凤凰和吴弋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进白梅阁。老周一边走一边道:“我刚收到严公子的信,说公子近日就会到会宁府来,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王离道:“事情紧急,我们不得不马不停蹄赶来。”
老周道:“那好,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准备房间,你们先住下再说。”
正在这时候,门外一阵马蹄声,几人转过头一看,一队金兵出现在门外。大家不由得紧张起来,难道说金兵是来找王离三人来的不成?接着,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完颜昌从马车上走下来。听说完颜宗翰死后,金国大权都掌握在完颜昌手里,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从他这排场和精神头上就能看出他是春风得意。
完颜昌哈哈大笑一声走到王离身边道:“小老弟,本王可算把你盼来了。”
果然是来找她们的,王离拱手道:“王爷的消息真够灵通的,王离刚到会宁府你就知道了。”
完颜昌喝道:“那是自然,老弟,你刚来老哥就来看你,老哥我够意思吧?”说着,一看月凤凰从来没见过,并哈哈大笑道:“老弟,你身边的女人可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要是换了别人,肯定会不好意思,可月凤凰是什么人,完颜昌这般夸她,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月凤凰拱手道:“多谢王爷夸奖。”
完颜昌见月凤凰这般豪爽大喜过望道:“这位姑娘不像别的汉人女子一样扭扭捏捏,本王喜欢你这性子。”他转头拍拍王离的肩膀道:“老弟你不用担心,你的女人就算老哥再喜欢也不会和你抢的。”说着众人一起大笑一声。
王离问道:“不知王爷来找王离有何要事?”
完颜昌道:“你一走就是两年,本王自然是来看看你这个老朋友,本王可是想死你了。”
王离仰头哈哈大笑一声道:“多谢王爷厚爱。”
完颜昌道:“老弟刚到会宁府,怎么能住在这里呢?不如到本王府上住你看如何?”
盛情难却,王离转头对老周道:“老周,那就不用麻烦你了,我们改日再过来看你。”说着三人一同与完颜昌一起走出白梅阁。
刚要蹬车,又一对金兵迎面走来,领头的两个汉子走到完颜昌车驾面前跪下道:“参见王爷,参见将军。”
王离听二人的声音熟悉,看了那两人一眼,原来是阿力和弩矢,顿时大喜道:“阿力弩矢,你们怎么来了?”
阿力道:“属下奉王爷之命特意来请将军。”
王离看了完颜昌一眼,完颜昌扫兴不矣,对王离道:“看来消息灵通的不止是本王,梁王同样消息灵通。”他停了停道:“梁王也真是的,老弟你刚到这他就找上门来,就不能让你歇口气。”并对阿力弩矢道:“你们回去告诉梁王,就说王将军到本王府上做客,明日再去见梁王。”
他是为王离着想,可王离还是觉得这样做似乎不妥,对完颜昌道:“王爷,我毕竟是四太子的下属,王爷的好意我先领了,我还是先去见四太子吧,免得四太子误会。”
完颜昌一想道:“也好,你先去见梁王,晚上本王在府上设宴为老弟接风,老弟你可一定要来。”说着又在王离耳边道:“老弟是个英雄,英雄爱美女,老哥可是特意为你挑选了几个美女。”
两人一同仰头哈哈大笑一声,王离拱手道:“王爷,晚上见。”说完就此别过。
原本以为这次到金国来必定凶险万分,没想到刚到会宁府,金国当权的两个重臣都找上门来,实在让人匪夷所思。跟着阿力弩矢往完颜兀术的王府走,王离一路上都在想这是怎么回事,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事情,淮西军变,对于金国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难道金国朝廷上上下下都傻了不成,王离越来越想不明白。
话又说回来,他倒是早就想见见完颜兀术,其实完颜兀术此人还真是有趣。说他是个英雄一定不为过,当然说他是个嗜血如命之徒也一定不为过。这两年来他们之间毫无联系,这回刚到会宁府完颜兀术就找来,说明他还没把自己给忘了。也不知道这么多败战打下来,他是不是还如当初一样雄心勃勃,要是大金的内部争斗磨灭了他的进取之心,那就真可惜了。
走进完颜兀术王府中,完颜兀术等在客厅,鹿苍耳、韩常、完颜雍、完颜福寿等人都在,不用说,是完颜兀术有意安排,知道这些人都曾是王离的故交,所以特意将这些人都聚到一起来。
王离带着月凤凰和吴弋走到客厅拱手道:“参见王爷。”说着有对其余几人拱手问好。
身边几人见到王离不禁兴奋,完颜兀术却不冷不热道:“听说你在赵构面前风生水起,你到会宁府干什么来了?”
其实他挺热心,为何要装出这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呢。王离道:“王离来干什么王爷心里清楚,王爷又何必问呢?”
他们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掐上,这几乎已经成为他们之间沟通的唯一方式了。完颜兀术道:“本王听说,你刚到会宁府鲁王就去找你,你面子够大的呀。”
王离道:“王离面子再大那还不是王爷你给的,所以王离不是来见王爷你了吗?”
完颜兀术道:“好了,既然你还愿意回来,那你就回你的府邸去吧。”
王离拱手道:“王离告退。”说完退出去,带着阿力弩矢离开了完颜兀术王府。
以前的府邸依旧完好无损,完颜亶果然是守信,一直命人看守着他的府邸,等他有朝一日归来。不但如此,府里把守的兵丁、佣人等都是以前的人,一切都如初一般,让王离颇感温暖。此时要是青衣也在,她一定也会很开心。
安顿下来之后,完颜雍等人就找上门来。大伙一起出门,骑马打猎穿梭在白山黑水之间,欢笑之声不断快活不矣。八月的关外已是一片枯黄,天空还是秋高气爽,在这辽阔大地上纵马奔驰,心里的当然也是一片海阔天空。
从前的部下听说王离到了会宁府,纷纷纵马跟随。女真人胸怀开阔,点水之恩涌泉相报,当初是王离小心谨慎他们这才保住性命,今天妻子成群更是不忘当初的恩德。完颜兀术对王离曾带过这支前军还算不薄,王离离开之后并将这支兵马调做中军随驾左右。再次见到以前的部下,王离自然也胸怀舒畅,骑着快马争先恐后翻过一座座山峰,掠过一条条峡谷,等到马跑累了,这才停下来。
从马背上解下毛毯铺在地上,三五成群的坐下来休息。完颜福寿道:“王兄,我们一直都盼着你回来呢,这次回来以后不再走了吧?”王离摇了摇头,他又道:“要我说你就留在这里,大家一起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的。”
完颜雍见王离为难并道:“人各有志,你又何必为难王兄。”
完颜福寿傻傻的哈哈大笑一声又问道:“对了王兄,青衣姑娘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说起青衣,王离一声叹息,她们是在金国成亲的,怎么也没想到现在却各奔东西了。王离道:“一言难尽,对了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二位。”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完颜雍道:“王兄你说吧。”
王离道:“淮西军变,难道你们没有听说吗?”
这么一说,二人就明白他的来意了。完颜雍道:“刘豫的使者已经在会宁府了,这两日,朝中一直在商议南侵的事情。”
王离问道:“既然要南侵,为何不见大军集结,也不见粮草调动?”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微笑着,完颜雍道:“等明日到了朝堂上,你自然就知道了。”眼看太阳已经西去,也休息得够久的,完颜雍道:“时候不早了,咋们也应该回去了。”说罢,命人收拾行李,快马往回赶。
晚上带着阿力弩矢准时赶到完颜昌府上,此时早已经高朋满座,完颜雍,完颜福寿等人也受邀前来。完颜昌马上安天下,却也是个极会享乐之人。原本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有了享乐之心,进取之心就没了。像他这样胡吃海喝的金国人不再少数,何况眼下他大权在握,根本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王府上的饮宴天天如此,为了巴结他而来的人比比皆是。
歌舞之声一刻不停,完颜昌养的歌姬舞姿更是曼妙,令人如痴如醉。席间不少故交旧友,这一杯杯酒下肚,王离已经招架不住;而另外一些人,见完颜昌如此器重王离,纷纷敬酒,碍于情面又几杯下肚,宴席不到一半王离已经喝得半醉。
完颜昌见他半醉并将他请入偏殿。只有他们两个人,完颜昌哈哈大笑道:“老弟,你的酒量可一点不见长呀。”
王离笑道:“王爷可是海量,幸好王爷救我,要不然王离非被人抬出来不可。”
完颜昌道:“老弟你要是喝醉了那有何妨?本王自然会找七八个美人伺候你,保证让你快活得像神仙。”说完哈哈大笑。
王离也跟着哈哈大笑道:“王爷的好意我领了,王爷对我这么好,真让王离觉得受之有愧呀。”
完颜昌道:“哎,你说什么呢?咋们是兄弟,你还和本王这么客气呀。”
王离道:“好,王爷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知道完颜昌将他带到偏殿一定有什么事情,并道:“王爷,这里只剩你我了,什么事情王爷不妨直说吧。”
完颜昌道:“还是老弟了解本王。”指着王离道:“老弟这次到会宁府来所谓何事本王心里清楚,当初本王想请你帮本王杀了刘豫,当时你就劝本王再忍忍,本王现在大权在握,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所以想找你来商量商量。”
王离一愣想了想道:“不对呀王爷,大宋眼下防线空虚,此时正是南侵的大好时机,这可是天赐良机,要是错过了,以后恐怕再也没了。”
完颜昌瞅了他一眼道:“我说老弟呀,你和本王开什么玩笑呢?”
王离问道:“难道这次刘豫派来的人没有给王爷送来什么好处?”
完颜昌笑道:“你还别说,刘豫这个小人还真会见风使舵,他知道本王现在大权在握并来巴结本王,他也不想想他也配?本王最瞧不起这种势利小人,不瞒你说,他送来的礼本王照样手,该给他吃的苦头本王绝不会手软。”
王离不禁唏嘘道:“王爷你可真够高明的。”说完两人又一起大笑出来。
完颜昌叹了一声道:“本王自然知道淮西军变是灭宋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金国大军就在长江以北,本王一定挥师南下灭了大宋,可眼下我大军在千里之外,事发突然,要想南侵,既要调兵筹粮,又要千里南下,等大军到了长江,赵构早已布置妥当,就算大金能打到临安,难道赵构就不会跑吗?如此一来,耗费粮草也就罢了,还要白跑一趟,你当我们女真人都是傻瓜呀,赔本的买卖咱不干。”
这么说金军根本没有打算南下,怪不得会宁府没有一点动静。王离道:“可王爷,我听说刘豫的使者现在就在会宁府。”
完颜昌一笑道:“本王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外面人多眼杂,本王这才把你请到这来。”他忍了忍道:“本王还没动手呢,这两日朝廷上已经有人上奏请求废黜刘豫,为了不让刘豫有所察觉,这件事情严格保密,除了朝堂上的朝臣以外没人知道这件事,将他派来的使者留下也会为了不引起刘豫的怀疑。”
这一天终于等来了,王离一听兴奋不已,可同时又开始忧虑道:“王爷,朝堂上那么多人,你就不担心这件事情传到刘豫耳朵里去吗?要是真那样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完颜昌道:“那些朝中的大人都知道分寸,皇上早已经下旨,这件事情不得走漏半点风声,没有人愿意为了银子不要性命你说对吧。”
当然,谁都知道做大金国的官那可是天天可以往兜里捞银子,没有人愿意为了刘豫而送了性命。可王离还是有些不放心道:“王爷,话虽如此,可要想迷惑刘豫总要装装样子,我这一路来,看到的竟是天下太平,大金根本没有南下的迹象,这样一来刘豫恐怕会起疑心,再者说来,废黜刘豫,金国大军应该立刻集结待命以策万全才是。”
完颜昌一听,心里一凉道:“老弟你提醒的是,本王明日就奏明皇上。”他想了想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一定感兴趣,那个投奔刘豫的宋将,皇上已经下旨说他是诈降,让刘豫将他拿下,这回老弟你该放心了吧。”说了这么多,桩桩件件事情都指向刘豫,看来金国想废黜刘豫已经是事实了。完颜昌道:“老弟,别让外面的人等急了,咋们接着出去喝。”此时倒是真的值得痛痛快快的喝一场,王离跟在完颜昌身后又回到宴席间。
终于等到金国想主动废黜刘豫这一天,王离高兴万分,喝得弥天大醉。夜深了,王离醉得不省人事坐在马车上,阿力弩矢赶着马车往回走。街上空无一人,王离睡得很踏实,天下大变已经是必然之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马车停在门口,阿力弩矢将王离从马车中扶下来,月凤凰和吴弋急忙赶来帮忙。吴弋问道:“公子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弩矢答道:“将军今天很高兴,我们看将军高兴,就没有劝他少喝两杯。”
四人将王离扶进房中躺下,吴弋道:“月姑娘,公子就交给你了。”
月凤凰点点头道:“你们放心吧。”于是送三人出门,而后将房门关上。
王离在梦中也高兴得哈哈大笑一声,这件事情可是一扫压在他心头多年的阴霾。刘豫是金国所立,当由金人废黜,这样一来这个天下就不会再有第二个金国扶植的政权,宋金就将直接对话,他所想要的天下太平并指日可待,毕竟天下太平乃是大势所趋。今日他才真正感到宋金和平一触可及,他的心愿终于有实现的一天。
月凤凰走到床边,看王离脸上带着笑容,她心里也暖暖的将手放在王离的脸上。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其实他这张脸并不漂亮,比起她见过的许多男人来说并不英俊,可为什么她就是爱他呢?或许是她渐渐年龄大了,渐渐芳华不再,她的心同样渴望一个归宿,一些期许。她现在称得上幸福,好像三十年来所有幸福的时光都在这短短的两年里。
王离一觉醒来,睁开眼看见月凤凰呆呆的看着他。他还是一副半醉不醒的状态,这个晚上莫名的高兴,不仅仅是因为他可以实现答应过王彦的话,也不仅仅是终于有机会除掉刘豫这个国贼,更重要的是他的辛苦和努力没有白费。白天在大街上看到的景象,看到的汉人和金人能够互通有无,这些难道还不值得高兴吗?
他眼中看到的月凤凰还是当初在月来阁看到的模样,漂亮、泼辣、举手投足都令人倾倒,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更令人如痴如醉。这个女人要大他好几岁,恰恰就是因为她身上那种他不曾体验过的温存和经历岁月磨砺的味道让人陶醉。还是当初的模样,还是当初的冲动,还是当时的情景,王离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忍不住亲吻她的脸颊。月凤凰笑得调皮,王离更是心血澎湃将她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