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倪却道:“不可,我们绝不能再让大人涉险。大人现在手握忍者令,关系天下安危,即便我兄弟七人肝脑涂地,也要保证大人和忍者令的安全。大人此番持令而来,定是要召见诸道忍者,我这就护送大人到牛货道的风子婴风长老那去。”
李义南心头一热,不想这些人竟然如此忠君爱国、为义忘身,与曼陀一伙有天壤之别。先前见三兄弟在曼陀谷与敌人交手时便不失分寸,出手留情,定天乾更是礼让有加。自己误中圈套,害得巽涛断手受刑,七兄弟不但不怪罪,反而安慰自己,现在更是舍命帮自己夺回令牌,其忠可鉴,其仁可表,其勇可敬。本想坚持前去相助飞虹等人,但觉工倪所言在理,自己虽一身武功,在这些忍者面前却不值一提,只能成为七手兄弟的负累。况且忍者令关系天下安危,确实不能因自己义气用事再次犯险。
反复思量,李义南抱拳道:“工兄,你说得确实不错,我李义南死不足惜,却不能让忍者令落入叛贼之手。然飞虹诸兄的安危也不可不顾,你现在便赶去助他们一臂之力,我自己先回秦州去看看我同来的朋友,我只怕他别也遭了瞿云一伙的毒手。”
工倪怪道:“大人还有同伴在秦州?”
李义南一愣,他本以为工倪等人理应知道孙位和自己同来,仔细一想,自己确实从未向他们提起过,而工倪一路暗中追着自己和巽涛、瞿云,并未见过孙位,先前还以为工倪领着自己来和孙位相会,未免有些想当然了。
李义南便把孙位和自己受皇上嘱托,奉命同来探访联络各道忍者之事说了。
工倪合十道:“属下等该死,不知还有一位钦差大人在秦州,没能前去照顾周全,惶恐惶恐。”
李义南忙道:“这怎能怪各位兄弟,是我疏忽了。工兄这就按我说的,与我分头行动吧。”
工倪哪里肯依,坚持要陪李义南前去秦州,说秦州还有瞿云和曼陀美等人,万万不能让李义南只身犯险。李义南心想万一孙位落入瞿云等手,自己也确实无法相救,便答应工倪同去。二人于是在山顶宿了一夜,次日一早下山,向东北而去。
策马骎骎,翻山越岭,二人走了一整天,黄昏时分行到贝母村,想找个人家投宿,不想却意外地碰到了孙位。
孙位听李义南讲完,感慨万千,也将自己的经历讲与二人听,李义南听得时忧时喜。孙位讲到老院工为自己卜卦,所预言之事大半已经应验,现下又应了“西南得朋”之谶,大家均觉神准。待听到孙位蒙高僧指点忍法本末,李义南先前许多疑问方才释然,叹道:“原来忍法和佛家渊源如此之深,难怪忍者都象和尚一样合十行礼。按照那位妙契大师所言,忍者差不多应该是拿刀的和尚了。”
孙位笑道:“这刀也不是杀人用的,是用来斩断自己的妄想烦恼的。忍者便是对阵杀敌时,也应是以菩萨心肠挥刀。”
工倪起身合十道:“二位大人所言甚是。我辈不肖,完全没有领会得忍法真谛。只是不知那位妙契大师为何对忍法如此精通?可惜无缘侍奉他老人家,当面聆听圣教!”言下之意,甚为渴仰。
孙位说道:“有心即是有缘,将来工兄或许能与大师相见,也未可知。在下匆匆一见,已是神归座下,何尝不想常随大师左右啊!”
李义南拉着孙位手道:“贤弟,这目炎谋反看来已确定无疑,可喜你已得到那封信,我们应赶紧打开来看看。”
孙位道了声“正是”,将信取出,拆开信封,却见两页黄绢,上面写满了弯曲的符号,竟无一个汉字。
孙位和工倪同时脱口而出:“是梵文!”
孙位常出入大小寺庙,亦常翻看经书佛籍,认得这是梵文,却不懂其意。工倪因为所习忍术之中亦常用到梵文的种子字母,却只是作为真言,会念诵少数几个字母的读音,并不通梵语。是以二人都认出这封信是用梵文写就,却都不识其意。
三人面面相觑,孙位和李义南均想,若要回到京师,请皇上找一个懂梵文的人翻译这封信并非难事,可是只为这封信便返回长安,一来要耗费许多时日,二来还没有到过忍者各道各邑,尚未见过各道长老,于诸道情况也未了解,无法向皇上复命。
工倪见他二人不说话,便打破沉寂道:“属下知道有一人懂得梵文,或可解读此信。”
李义南忙问是谁。
工倪说道:“南瞻部道坚地长老手下有位识忍叫海音慧,她的家族历代都识得梵文,我们可以去瞻部村找她。”
孙位抚掌说道:“如此甚好,我们也好顺便见到坚地长老,一举两得。”
商议妥当,大家早早睡下,多日疲惫奔波,总算暂得休息。
次日一早,三人改向南行。正午时候,便来到羌水岸边,孙位提议乘船南下,既可免去每日在马背上颠簸,又可一路游山玩水,把酒闲话。
工倪便去雇条大船,将三匹马也一并载了。三人每日在甲板上设席聚谈,沐风畅饮,好不快哉!
孙位和李义南向工倪询问各道忍者情状,工倪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