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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大相国寺行人如织,善男信女,随处可见,到底是大宋国第一宝刹,如此鼎盛的香火,尽显一派繁荣景象。时而钟声响起,幽幽远扬,也算是这煌煌汴梁城的一大景致了。
忽然间,山脚处传来一阵噪杂声,继而夹杂着阵阵哭喊声。原来是一队官兵持枪带刀忽然闯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惊了许多行人,还有街边那许多摊贩不是被人撞翻了货柜支架,就是叫人掀翻了桌椅板凳,各种瓷器瓶罐和瓜果菜蔬砸了满街都是,一地狼藉……而那队官兵的领头之人,正是陆谦与侯德安二厮。
那陆、侯二人领着人直接杀到寺门口,守门的僧人想要阻挡,立即就被陆谦一脚踹倒在旁,还有那多嘴的,几个官兵上去便拳打脚踢,一顿狠揍。知趣的僧人见了这群恶狼般的官爷,哪里还敢近前,只得飞奔前来报知寺中长老。
知客僧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他领了几个弟子匆匆跑来,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料,他刚一出了前殿,恰好撞见了陆谦等人,一队官兵随即将他围住了。眼见这种阵势,那些个弟子小厮吓得抱做一团,浑身颤抖着,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知客僧到底是知客僧,这大相国寺乃皇家寺院,每年送往迎来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而他正是掌管这等迎候之事,所见的大人物多了去了,此等阵势自然不在话下。但见知客僧向前走了两步,微微倾腰,双手合十道:“大相国寺乃千年古刹,你等手持凶器,肆意擅闯,还打伤我门人,究竟要意欲何为?”他的声音洪亮高亢,极具震慑力,那些个官兵慌忙停住了,不敢妄动。
这时,陆谦与侯德安挤上前来了,但见陆谦双手合十道:“有劳这位大师,我等奉高太尉之命,特来搜捕朝廷钦犯,烦劳大师请智清长老出来说话……”
“本寺乃佛门清修之地,除了皈依的和尚,便是香客,何来朝廷钦犯?”知客僧轻笑一声应道:“今日有贵客到访,住持长老正在方丈室设斋席招待,不便出来迎候。小僧是本寺知客,但凡有事,可代为处理。若施主要来上香礼佛,小僧可以引领,若要无端生事,还请速速下山,以免搅了古刹的安宁……”
侯德安哪里容得了知客僧这般推脱,“刷啦”一声拔出刀来便喝叫道:“你这个秃驴,再啰唆一句,小心你的狗命!”又催促陆谦道:“我说陆虞侯,你何必跟这厮秃驴啰嗦,太尉交待的事情要紧——要紧啊!”
陆谦也急了,一把拉住侯德安,便对他耳语道:“老都管,你消消火,此地非比他处,要是把事情闹大的,太尉那里也不好交待,兴许你我的小命也难保啊!”
侯德安被陆谦这么一唬,立即闭上了嘴巴。这时,陆谦忙又向知客僧抱了一下拳,打着官腔道:“大师,我等封了太尉大人将令,特来捉拿朝廷钦犯,你若再刻意阻挠,就莫怪陆某不客气了……”说着,他便示意手下差官入殿搜查。
“休得动手!”恰在这时,一声叫喝传来,众人寻声而去,原来是智清长老闻讯赶来了。
“智清长老,你来得正好!”侯德安忽然又开起口来,他知道智清长老的身份,自然不敢鲁莽造次,忙陪着笑道:“我等奉命前来搜捕朝廷钦犯,知客大师却苦苦阻挠,妨碍公务——还请长老行个方便!”
“搜捕朝廷钦犯?”智清听了,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他立即想到了鲁智深。可鲁智深来得寺中已有数月之久,一向平静如常,也并未有官差上门查问,这突然要说搜捕朝廷钦犯,莫非……莫非拿的不是鲁智深?
心存着这一丝侥幸,智清长老冷笑一声,唱了句“阿弥陀佛”便道:“这位官爷说要搜捕朝廷钦犯,须不知本寺乃皇家寺庙,佛门清修之所,老衲也曾得到先帝敕封,你等手持凶器,莫不是要行刺老衲否?——此事若是传到圣上那里,你等恐怕也不好交待吧?”
到底是老和尚,他一出马一个顶三,几句话下来,叫得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侯德安也显出了一丝怯意,脸色涨红,灰溜溜地转身躲到一侧去了。
眼看着即将陷入僵局,陆谦心知不妙,忙笑着抱拳拜道:“大师休怪,陆某如何敢擅闯圣地?只是在下职责所在,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哼!”智清长老冷笑了一声道:“职责所在?要拿人不是开封府的捕快么?——高太尉何时做了开封府尹了?”
“这、这、这……”老和尚来势汹汹,陆谦招架不住,一时语塞,也接不上话了。
“你这老秃驴,休得再狡辩了,我等奉命是来捉拿鲁智深的!”忽然间,侯德安又“唰啦”一下抽出刀出来,胡乱在智清长老跟前挥了几下,叫嚣着骂道:“那厮原名唤作‘鲁达’,因杀了人才逃出来做了和尚,如今就藏在你寺里——你休要抵赖,早早唤了那厮出来,也省得我等动手。要不然,哼哼,有你老家伙好看的!”
虽说智清长老是佛门高僧,佛法高深精艺,但他毕竟不是神仙,面对刀兵凶器难免也心慌害怕。更兼得忽一听眼前这厮提及鲁智深,智清长老猛然一震,心中暗道“不好”。一时失神,他脚下一软,险些就要摔倒,好在被身后众弟子一把扶住了。
看到老和尚害怕了,侯德安不禁冷笑两声,又催促起来:“老和尚,赶紧叫人唤鲁智深出来,要不然你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啊……哈哈哈……”他这一笑,其余众官兵立即跟着哄闹起来。
“你这厮休得对长老无礼!”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和尚突然闯上前来,拿着一根敲木鱼的棒槌指着侯德安便骂,声音之大,甚为惊人。
“哟——呵,你这个小秃驴胆敢骂老子!”侯德安几十岁的人了,在太尉府也算是一号人物,莫说是府上的差官、侍卫和仆人之流都对他恭恭敬敬,就连那许多朝廷官员也争相与他交好,如何忍得了一个小毛孩子对他喝三骂四?当即,他伸手便是一记耳光,打得那小和尚嘴角处立即渗出鲜红的血丝来了。
“你、你、你……”眼看着自己的爱徒被打,智清长老一时气愤难平,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我、我怎么了啊?”侯德安一副大老爷的姿态,叫道:“这小秃驴没大没小,老子正好替你教训教训他,也好叫他长长记性!”
话说这时,寺中其他职事长老也急急赶了出来,带来许多弟子,恰好瞧见侯德安那厮气焰嚣张,打了人不说,还辱骂主持方丈。这些人当中也不乏练过武的,这么一来,如何还隐忍得住?忽听得一人突然喊道“打死这狗官!”,立即便有十数个人一齐冲了上去,伸拳出腿,那阵势几乎要将侯德安撕碎了不可。
突然而来的情形,吓得侯德安全身来汗,他本来就没练过什么功夫,平常提刀拿剑也只是耍耍花枪而已,当不得真格的。眼瞧着阵势不对,侯德安赶忙后退,他手里的刀也胡乱挥动起来,两个和尚因为追得太紧,来不及避闪,正好撞在他的刀口上,一时间鲜血直流。
如此一来,和尚们更加急红了眼,发疯似的朝侯德安扑去,而且人数越来越多,有些人跟官兵也动起了手。
“这老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陆谦在旁暗暗骂了一句,心里咬牙狠狠的。不过,侯德安毕竟是高太尉眼前的红人,如若让他给一群光头和尚给活活打死了,如何回去交差?想到这里,陆谦怎敢再耽搁片刻,立即冲了上来,几脚横扫,踢了四五个和尚翻倒在地,随即便又拉了侯德安挡在自己身后。
不过,陆谦也不敢出手太重,觉得适时收手就好,要不然事情闹大了还真不好收场。所以,他立即喝住一干差官,又向众职事长老抱拳道:“诸位长老,请容陆某说两句,此番前来,我等并不是有意刁难各位,只因高太尉有命,叫我等擒拿朝廷钦犯鲁智深,还望长老们看在太尉大人面上,快些唤鲁智深出来投案……”
“阿弥陀佛——”智清长老手捻佛珠,双手合十道:“这位官爷,敝寺有僧众千余人,老衲不曾听闻有鲁智深此人,你叫老衲去何处唤人?”
侯德安忽地又扯起嗓子嚷道:“你这个老贼秃,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不给你点眼色瞧瞧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随即,他又喊道:“来人啊,给我仔细搜,但凡有阻挠者,格杀勿论!”
“得令!”众官兵高声应了,随即都抽了刀出来,一窝蜂冲进大殿里去了,四处翻找。不多时,佛堂里便传来各种敲砸之声,紧接着又听得许多香客女眷的尖声惊叫……
“住手!”智清长老气得全身都抖动起来,用颤颤巍巍的手指着侯德安喊道:“——快与老衲住手!”
如此,侯德安不禁又得意起来,全然忘了自己刚刚那狼狈的模样。冷笑几声,他忽然向前窜了几步,一把将刀横在智清长老肩上,嬉笑着骂道:“老秃驴,我看你还嘴硬不嘴硬,再不说出鲁智深在哪里,小心老子送你去见佛祖!”
这突然而来的举动让全场的人都惊了,事关智清长老性命安危,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连陆谦也懵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侯德安这个老小子做事这么狠,但他又担心要是真的伤了老和尚,到那时漫说朝廷怪罪,恐怕这大相国寺的上千僧众也会叫他们是有来无回。情急之下,陆谦赶忙劝道:“老都管,你快放了住持长老,切不可把事情闹大了,凡事好商量……”
“我说陆虞侯,你做事太婆婆妈妈了,跟这些个老秃驴有啥好商量的?”侯德安不禁瞟了陆谦一眼,忽又将刀往智清长老的颈脖靠了靠,喝叫众僧道:“你等快点说出鲁智深的下落,要不然,哼,就替这个老秃驴收尸吧!”
也不知怎地,知客僧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了,一把抱住侯德安的腿脚便磕头拜求道:“官爷,这位官爷,求求你放了住持吧!”声泪俱下,十分凄楚。
然而,侯德安却管不得那么多,他一脚踹开知客僧,又吼叫起来:“你少跟老子来这一套,想救这老鬼就快点说出鲁智深的下落,否则我便叫他人头落地!”
知客僧翻爬起来,也不叫痛,只顾嚷道:“你等要捉拿鲁智深,只管去酸枣门外的菜园子拿他便是,为何要来寺里搅闹?……”
“什么?”侯德安一听,眼睛为之一亮,立即从智清长老肩上收回刀来,又架到知客僧脖子上,喝问道:“你说鲁智深在哪?且说清楚些,若有半句假话,小心老子活刮了你!”
“我说……我说……”知客僧吓得两股颤颤,哪里还敢说假话,一股脑的便把鲁智深的藏身之地说了出来,还指与了路径。
“哈哈……哈哈……哈哈……”问清了鲁智深的藏身之地,侯德安心中十分得意。收了刀,把将知客僧放了,他转过身来忽又笑着对陆谦道:“陆虞侯,你看怎么样?这不是有结果了么,你那一套是行不通的,对付这些个老秃驴,下手就得狠点!”
陆谦尴尬地笑了笑,但来不及说话,只听得侯德安又喊叫起来,于是,集合人马,侯德安与陆谦一道,领着众人速速离了大相国寺,向着酸枣门外的菜园子杀奔而来。
而寺里面,只见智清长瘫坐于地,神情呆木,用颤抖的手指着知客僧道:“你、你、你……”但他一时气急,又说不出什么来,只是叹着气又喃喃自语道:“叫老衲如何跟师兄交代……你叫老衲如何跟师兄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