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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正午,汴京城的街市上人头簇动,时不时还传来小贩的叫卖声,一声高过一声。
街角的云祥茶楼上,石季和雷刚临窗坐着,他们叫了一壶茶和几碟小点心,但却不怎么细吃,只是眼睛瞅着楼下的街道,在人群里搜寻着。此处距太尉府约莫三四里地,那太尉府门前一带没有茶楼酒肆,也没有商铺客栈,甚至连个小摊小贩也没有,想藏匿两个人绝非易事。因而一大早的,这雷、石二人便来这云祥茶楼上等着,专侯高衙内那厮出来。
“五哥——”忽然间,石季的轻声唤道。昨日,石季与雷刚商议多时,又一同来了汴梁城,二人已经熟络起来,因为雷刚在家中排行老五,又江湖人称“镇三山雷五”,石季便管雷刚叫“五哥”,而雷刚则称石季为“石兄弟”。
雷刚听了,转过头来看了石季一眼,问道:“石兄弟,何事?”
石季眉头一皱:“五哥,小弟有些担心,万一高衙内那厮躲在太尉府里不出来,我们兄弟二人守在这里岂不白白浪费了时间?”
“贤弟放心便是!”雷刚抿了一口茶道:“高衙内那狗东西是个花花太岁,整日里带着一帮闲汉泼皮四处乱逛,**掳掠,无恶不作,俺料定他待在府中必不会长久,今日等他不出来,俺们明日再等——非要宰了那厮不可!”
“是!是!是!”石季点了点头,忽又疑惑地问:“五哥,我们兄弟等在此处,那厮要是不打此处经过,那又怎么办啊?”
“贤弟只管放心便是。”雷刚又吃了口茶,放下杯子,甩手拍了石季两把道:“俺已经打听过了,这条街道挨着太尉府那条道,又是去西市的必经之地,高衙内要是出来找乐子,必定要从这楼下经过,俺们弟兄就在此守株待兔,专侯那小兔崽子过来……”
这个时候,石季终于弄明白雷刚非要带着他等在此处的缘由了,因而只顾点头道:“五哥说得极是,我们弟兄就在这里等着,一日不行就等两日,两日不行就等三日,我就不信那厮能躲在府里一辈子不出来了?”说着话,他的双手便紧紧攥住了,指节骨咯咯作响。
一直等到晌午,也没瞧见高衙内的影子,饿了乏了,石季和雷刚二人只好将就在茶楼里吃了些酒饭,便靠在桌头打起了盹儿。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街市上忽然传来一阵哭喊声,接连着又是一阵打砸声响,劈里啪啦,一听便知事瓷器给人砸了。此外,还夹杂着叫骂之声。
石季和雷刚都是习武之人,警觉性自然要超乎寻常人,一听到声响他们立即跳身站了起来,还一齐探头寻向窗外,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还是石季眼尖,一眼便瞧见人群里的高衙内,他忙指着楼下,惊呼道:“五哥,那人便是高眼内!”
“是哪个?”雷刚急急又伸长了脖子,在人群里搜寻着。
石季忙又指了指:“就是那个圆脸胖子,穿着锦缎袍子的那个——”
“就那厮么?”这一下,雷刚终于看到了,但一见那厮一副傻二的模样,他还是有些不信,忙又问:“贤弟可曾看清楚了?——切莫搞错了!。”
“五哥放心,小弟绝不会搞错的!”石季拍着胸脯道:“那厮就是高衙内,本名唤做‘高英’,数月前我曾在街上见他欺负一个卖菜的老头,一时气愤还扇了那厮两个耳光……哼哼,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成了太尉府那帮爪牙的刀下之鬼了!”
雷刚正盯着楼下看,听石季这么一说,当即一掌拍在窗上,震得整个窗子都抖了起来,还叫声道:“是便好!”而后又吩咐石季道:“俺们弟兄先下楼靠近那厮,而后见机行事……”
“好嘞,就这么办!”石季点头应了,随即取了点碎银扔在桌上,便跟同雷刚下楼来了。
此刻,楼下已经围满了人,却无人敢做声,只有高衙内身旁的那几个泼皮在笑着骂着。
原来是这街边卖瓷器的商人有一女儿,名字唤作“翠玉”,年芳一十六岁,长得水灵灵的,跟朵出水的芙蓉似的——也正是因为这如花似玉的漂亮闺女才惹来了祸事。
中午时分,翠玉一如往常来给摆摊做生意的老父亲送饭,她走在街上,莲步轻移,独有一番风味,叫人怜爱。不巧,这一朵美丽的风荷却让刚从府里出来的游荡闲逛的高衙内给撞见了,二话不说,这厮便领着人一路尾随而来。来得瓷器摊前,高衙内躲在一旁,先使人假装要买瓷器,前去搭讪,而后又使人拿着两锭金子前去说媒提亲。
可怜的瓷器商原本以为是哪家贤德公子看上了自己闺女,还念道祖上积了阴德烧了高香,心中十分高兴,还问来人道:“不知是哪家公子看上了我家小女?”不想,等那高衙内一现身,他的脸色立马铁青了,浑身几乎要抽搐起来。这汴梁街面上,花花太岁的名声可不是乱盖的,瓷器商常年在此摆摊设市,如何不知高衙内此人的禽兽行径?
当即,瓷器商便“扑通”一声跪倒了,哭天抢地呼道:“求衙内饶了我家小女吧,小人给你磕头了……”他这一哭,立即引来了许多人围观,
“你这个狗东西!”一个穿青布马褂的小厮忽然一把揪住瓷器商的衣襟,叫骂起来:“我家衙内是什么人啊,堂堂高太尉的公子,看上你家闺女那是你一家老小的福气,祖上烧高香啦,知道不?”
瓷器商仍是哭着,使力从小厮手里挣扎开脱便一把抱住高衙内的腿,喊着告求道:“衙内,可怜可怜我吧……我就这么一个闺女……”
“爹爹,救我——”忽然间,翠玉声嘶竭力地喊了起来,原来是两个泼皮小厮受了高衙内的指使,要强行将她拖走,她慌乱之中还从自家摊位上抓起一个花瓶砸了出去,可惜叫那两个泼皮躲过了。
“玉儿——”看到自家闺女被抓了去,瓷器商慌忙爬起扑将过去,一把捞住闺女的手。然而,还不到半刻的功夫,瓷器商便被一个泼皮给撂倒了,可他还是连连叫着喊着:“玉儿……还我玉儿……”
“狗东西,真不识抬举!”这时,穿着马褂的小厮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得瓷器商满嘴是血,牙齿也掉了两颗。不但如此,那厮随即又招了招手,另外几个泼皮会意,立即去操一旁的摊儿,摸了瓷器瓶儿罐的就往地上一通狠砸。
这小小的瓷器摊一天到晚也挣不得几个钱,但却是瓷器商一家人的衣食来源,眼瞧着自己的“衣食父母”叫人砸了,瓷器商慌忙爬起,扑了过来,哭叫着,想要抢回自己的财物。可他哪里想到这是一招声东击西之计,等他扑过来之时,另外一边的泼皮小厮已将他的闺女拖出去好几丈远了……
等石季与雷刚下楼挤到人群里时,瓷器商的摊子已让几个泼皮砸得干干净净,再无一个完整的瓶子了。那瓷器商也叫小厮摁压在地,左边一个耳光右边一个耳光,还时不时挨上两脚,惨叫不迭。可怜的翠儿看着老父亲被人按着毒打,想要过去帮忙,却被泼皮揪着拖着,根本使不出劲来——她只是被哭着喊着,但却无人出手帮她一把。
那高衙内忽然喝叫马褂小厮道:“算了,二狗子,别打了!本公子要娶他闺女,他好歹也是我丈人,打坏了终归不好,快把金子扔给他,就算是我的聘礼……”
“是,小的遵命!”马褂小厮点头哈腰应道,随即从怀里掏出两锭金子扔在瓷器商的胸口上,随即转身便走。
瓷器商原本已经气息奄奄了,忽一见那厮泼皮扔了金子在自己身上,他猛地翻身爬起,一把抓起那两锭金子便砸了出去。正好,其中一锭金子恰巧砸在那厮泼皮的后脑勺上,力道还不小。
脑袋被砸,马褂小厮立即又转过身来,他手一摸,还带血了,这下气得可要发疯了:“你这狗东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这厮一边骂着还一边撸起了袖子,一靠近,他得拳头便向瓷器商身上砸了下来。
谁曾想,那厮一拳过来,离瓷器商鼻梁处仅差半尺之时,忽然窜出一只大手,生生地将那厮的拳头给抓住了……瞬刻之间,周围众人一时鸦雀无声,但又无不惊出一身冷汗,因为他们都知道高衙内是何许之人,也不知是谁还敢触他的霉头?
再仔细看时,却见一个紫黑面皮的大汉正抓住那厮泼皮的拳头——大汉一发力,那厮泼皮瞬间便满头大汗,青筋暴涨。然而,那泼皮痛得呲牙咧嘴的,整个身子也佝偻起来,他竟然还敢扯口逞强,大声骂叫道:“你、你、你是哪来的狗东西,胆敢在这里耍……耍威风……信不信大爷我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