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岐岛上的一千五百名义军此时正悄悄向岸边压进,人人手执长弓、腰背火箭,这一千五百人还有其余三岛上埋伏的义军才是这次大战的主要战力部队,这支由方国珍三弟方国珉所率的义军埋伏在琅岐岛上已经整整一个上午了,军士们都等的隐隐有些不耐烦了,他们早看到元军船阵其疾如风地驶向五虎海面,却迟迟没有看到了方国珍发来的决战信号,奈何只得按兵不动!
方国珉此时才佩服起沈先生的料敌如神来,他本来不赞成二哥采用沈先生的作战计划的,这是行军打仗又不是儿戏,沈先生不过是昨天下午才突然出现在义军中的,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献计怎么能轻易采纳呢?况且行如此险着,本来已军人数就十倍弱于敌军,现在还要被分成五股!这是什么全策?他一直觉得二哥在这件事上过于轻率了,想必国璋他们也是这个意思吧!可是军令如山!他也只好听从命令。
可是元军的船阵竟果然按照沈先生所料想的那样分成开了,方国珉不禁对沈先生刮目相看起来,看着逐渐向自己这方靠过来的元军,他整个人顿时精神大振、信心倍增
义军们开始纷纷将搭在弦上的火箭点着!他们紧张的拉弓的手心冒出阵阵冷汗,毕竟这是这二十余天来的第一次对元军发起主动作战。
“兄弟们杀呀!”方国珉发出命令。
“杀!杀!杀...”琅岐岛上忽然杀声震天。
朵儿只班被这突如其来的喊杀声顿时就吓破了胆!他看着这些忽然从岸边礁石上如幽灵一般冒出来的义军,只见他们人人手执火箭正一动不动地对准对自己的船队,那一只只冒着火焰的箭支,只觉只要离开了弦似乎就会全部射在自己身上一般,他这样一想心里不免生出一阵恶寒!然后竟直挺挺跌在甲板之上晕过去了。
“参政大人!大人..”随军立马扑上去晃动他肥大的身躯,大声呼喊道。
“准备!射!”方国珉看着已经完全驶进自己箭阵射程之下的元军船阵,当下一声令下,一千五百只火箭拖着长长的火舌,彷如一条条真正的毒蛇一般扑向朵儿只班所率的这支船队。
就在此时似乎为了配合义军一般,海上忽然风起,只见元军船阵只顷刻间便已经火势熊熊、烧成一片!
一声声惨呼声忽然此起彼伏地响彻整个元阵,义军射出的火箭被涂上了经过特殊处理的火油,附着性和燃烧性都很强,沾之即着,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元军船阵已经冒起浓烟滚滚..
义军们听着海面上传来的惨呼声!直觉得手底下更有劲了,射的也更起劲儿了!海面上元军阵营传来的那一声声哭爹喊娘的惨叫声,此时听起来似比任何仙歌仙乐听起来都要美妙,这一段时间在海面上被元军追着打,那种憋屈劲儿!今日终于可以雪耻了!
再看此时船上的元军他们再也顾不得其他了,能做的只是纷纷丢盔弃甲从跳下海做了落水狗!然而义军此时又改换箭矢疯狂地朝海面射去似乎要全歼了元军才解气。
“大人!参政大人!”随军拼命晃动着朵儿只班,见他始终昏迷,心中不禁对这主帅生出一丝鄙夷,最后索性两耳光扇在了朵儿只班的脸上,奇怪为何自己非但没有恐惧心里怎么还隐隐有了快意,随军此时竟然还来得及想这个...
“大人我们快逃吧!”见朵儿只班转醒,随军慌忙说道。
“逃..往哪里逃?”朵儿只班软瘫在随军的怀里,双目死灰。
“我们可以去投奔阿鲁图将军!说不定他所部还没有被伏击!大人快呀!逃生艇早都已经准备好了..咳咳...”一阵呛人的浓烟钻入随军的喉咙里,但他全然不顾一把拖起朵儿只班。
“没用了...迟了..”朵儿只班面容惨淡地说道,全然一副兵败如山倒的神色!他由着随军扶着站在大火里,似乎感觉不到烤的人脸生疼的大火和刺鼻的浓烟一般。
远处粗芦岛、壶江岛、石川岛三处附近的海域上此刻亦是浓烟滚滚、巨大的火蛇直朝天上卷去,似乎连天也要给烧着一般!杀猪也似的惨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阿鲁图的境况比朵儿只班能稍微好点,他选择自己率二十条中等战船强登壶江岛,虽然也遭了义军伏击,但是因为壶江岛只是虎门附近的一处小岛,所以叛军所伏的军力也相对弱一些,只有五百弓箭手,阿鲁图虽然在其他战船的掩护下重新退回到海面上,但他付出了十七条战船的惨痛代价。
他看着朵儿只班所在的琅岐岛方向,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怒意来,要是朵儿只班肯听了自己的建议,又如何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将士们非是我阿鲁图但胆小怕死,而是因为参政大人领军无方致使我军此番大败,就算是说道大蒙古国皇帝那里去我也是有理的,所以不需在做无谓牺牲,先随我撤走日后再卷土重来!"阿鲁图看到义军火箭的那一刻就知道己军大势已去,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其实心里清楚,这次兵败的事情如果朝廷追究下来,他照样难逃罪责,但是此时死战似乎已是无谓,不如撤了。
“哈哈哈...兄弟们元军此时已经溃不成军!此时不随我冲出去痛杀一番更待何时!”方国珍看着火光冲天的海面,阵阵黑雾在海面上升起,连天上的天光也遮蔽了,知道自己此战已然功成,不自禁豪气冲天地大笑起来!
所有原本被拖上海滩掩藏起来的渔船、破艇此时已经全部泊在了岸边,随着方国珍的一声令下,义军们纷纷跳上船艇向各处元军火船冲去,这一支只放了几箭空箭的义军们早就等的手痒痒了,谁不想痛打落水狗?
方国珍更是几个纵身从义军们头顶掠过率先跳上一艘小艇,然后一人一艇直朝朵儿只班所在的船阵掠去,方国珍年方三十却以是跻身江南武林一流高手行列的人物,一身横练功夫已臻化境,如今他单人单艇冲在前面,将士们非但不为他担心反而士气更盛!
方国珍在南龟岛上找到了落荒逃窜的朵儿只班!南龟岛只是五虎海域附近的一所小岛,义军之所以没有在这里设伏是因为这南龟岛根本就不能驻扎大批军队,因为太小了,容得百十人怕也会轻易暴露了。
朵儿只班乍见方国珍就明白今日自己是断然也难逃一死,他身后的士兵更是吓得没有一个人敢动手,他们看着身前那个高大魁梧、面色黝黑的叛军首领,还未动手便知此人绝非善类,此人肤色黧黑不说,且唇薄眼长,一看便是个狠厉无情的面相。
朵儿只班竟然吓得不敢动弹了,他看着曾今自己发誓要生擒的人,如今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单枪匹马!而自己分明没有丝毫办法,因为那逆贼此时看起来竟那么不可一世!
朵儿只班忽然心存侥幸,随他一起逃到南龟岛上的还有自己的二十余名亲军,或许他还有一战之力。
方国珍只是冷冷地打量着朵儿只班,这个追的他在海上乱窜的宿敌,似乎并没有要立即出手的意思。
“朵儿只班若非恃着船坚矢利,而你元军又十倍与我义军,单论兵法韬略、行军布阵你觉得是否与我方国珍有一战之力?”方国珍看着朵儿只班淡淡地问道,他的双手很随意地背在身后,丝毫不担心朵儿只班忽然逃走或是忽然对自己发动攻击。
“方国珍事到如今还多说这些做什么?成王败寇!但我朵儿只班也不是那么好杀的!给我上!”朵儿只班一挥手,他身后的二十余名甲军亲随立即挥刀扑向方国珍。
“哈哈..看来方某今天要大开杀戒了!”方国珍大笑道,他没有想到自己没有先动手,那些人竟然先动手了当下再不容情大袖一甩迎了上去。
当先冲入方国珍身边的两名元军挥起大刀直往方国珍身上招呼去,却见方国珍只是笑看着那两道刀光,只听铛铛两声作响,元军手里的两把刀已经实实在在地和他的大袖交在了一处,不可思议的是那两把刀仿若砍在了铜墙铁壁上,而那两名使刀的元兵更是应声被抛飞出去。
“上呀!给我上..”朵儿只班看一往无前、状若天神的方国珍,他看到所有士兵只要碰到他,哪怕是衣角都会跌飞出去,慌忙大声喊道。
听到朵儿只班的喊声,剩余的六名元军心里一发狠,竟然极有默契地六把刀齐齐刺向方国珍的胸膛,朵儿只班暗暗紧张得手与否就在这一击之下,令他失望的是方国珍根本对这六把明晃晃的刀嗤之以鼻,他仍是那么随意地大袖一卷,那当胸刺来的六把刀仍是毫无意外地齐齐脱出主人的手,然后只见他又一挥衣袖那六七名士兵就又被抛飞出去,只是每人的胸口上都多了一把贯胸而过的长刀。
朵儿只班看方国珍就那么在元兵的砍杀当中如闲庭信步一般,只是随意翻飞着大袖!不过几次眨眼的功夫他的二十名亲随,在元军当中也算的精英的军事就那样全部倒在了方国珍的脚下,当下吓得两股颤颤,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方国珍!你想怎么样?我可是朝廷命官!”朵儿只班看着仍然朝自己走来的方国珍,退着吼道。
“我方国珍如今已经反出大元!还管你什么朝廷命官!”方国珍看着朵儿只班,笑的直令朵儿只班胆寒。
“那你想怎么样?”朵儿只班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受控制了!再也退不出去一步!
“杀你祭旗!”方国珍看着朵儿只班,放佛看一只蝼蚁一般冷冷地说道。
“朵儿只班在此,尔等还不投降...”远远地十里海面都可以听到这个豪气冲天的声音,然后方国珍一把提起早已吓破胆了的朵儿只班想岛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