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安阳郡。
卫祈住进了南宫家的别院,未得休息便带着人去了郡守府拜访父亲的同窗。
安阳郡守钟卓,出身河西钟氏,年轻时与卫孟止曾经同在明镜学堂求学。他早已得知卫祈来了安阳,此时见他持子侄礼登门拜访,心中赞他知礼,吩咐了下人上茶,又要留了卫祈用膳。
郡守府外,卫大四人沿着院墙偷偷潜入了后院西角。郡守府后院西角本就一直荒废着,并没有任何人进出。院内荒凉,堆着些柴草杂物,卫大靠近了看,小屋门上缠着铁链大锁,做了手势,让卫三上前开锁。
卫祈与钟卓一番闲聊,却总被他牵带着绕得云里雾里说不到重点之上,卫祈也不善官场往来,他估摸了时间差不多了,便提出了告辞。
钟卓抚须慢道:“世伯知道你来安阳所为何事,此事已有李都尉在处理,贤侄若有疑问,问他最是清楚。”
卫祈道谢,起身离开。卫大几个在不远的街角处与卫祈接了头,卫大暗暗地做了个手势,告诉卫祈并没找到人。
卫祈皱了眉,回到别院只见南宫家仆从些一片欢天喜地,问了方知,南宫成已经回来了!
南宫成脸色不佳地躺在床上,那夜他被人掳走,关在一间房内,每日只送一次吃食,他原以为对方是为勒索钱财,过得几日,自己却又被送回了别院。只是来去都被敲昏了,所以并不清楚那间房在哪儿。
卫祈安慰他后,退出房间,思索了半天,还是摸不清楚对方的意图。对方竟像是戏猴子一般,引了他来又让他一拳打在棉花上。
但见南宫成安然无恙,他心中也是放下心来,总算对胜雪有了交代。休息一番后,南宫成要继续南下,卫祈也赶着回京都,卫祈托付了李嘉年多多照看南宫成一行人,这才上路回京。
行至第三日,官道上一人打马而来。
“三哥!”来人却是杜存!
卫祈笑着看着他,却见他一身风尘,面色凝重,心中暗觉不太对劲,道:“可是我家里出了什么事?”
“三哥,胜雪姑娘被三公主召进了宫里打了板子!”杜存急急道。
卫祈大惊,怒目圆睁:“秦戈微那个刁妇!胜雪怎么样了?”
“三日前我出城时,听南宫家的下人说,胜雪姑娘身子弱,怕是已经不大好了。”南宫家报信的人被上头下令堵在了城门口,杜存见事有不对,这才偷偷赶来给卫祈递消息。
卫祈只觉得心中大骇,他才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对方的目标不是他,也不是南宫成,居然是胜雪!他二话没说,策马狂奔。卫大杜存几个连忙跟上。
卫祈心里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害怕。他来到这个世界,慢慢融入那个家族,也有了自己的小小愿望,但是此刻他却有一种一切全都要破碎的感觉。他在心里狂喊着那个气质如玉的女子的名字,等我,胜雪,一定要等我。求求你,求求你,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两天两夜,卫祈不曾下马,驭风耐力佳,卫大几人身下也是名驹,这才勉强跟上。待行至京都城门外,卫祈冲过守城卫理也不理,继续打马狂奔!留下杜存料理后事。
待行到南宫府邸门口,卫祈翻身下马,两天两夜的狂奔让他双腿僵硬,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跌倒在门槛上,爬起身来继续往里走,却只见,满府素缟!
卫祈只觉得心都裂了开来,瞪眼张口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堂前棺木,蜡烛静燃。丁丁低垂着头,跪在一边。
卫祈不敢上前,他静静地立在那儿。眼前的一切那么不真实,那么遥远,黑色棺木里,是她吗?
染红园里向他讨诗,天香斋里送礼道谢,枯枝挂胜雪,年夜食汤圆,她总是红着脸笑着承受着自己给他的一切。她担心他,恋着他……而今,她不在了吗?那日还活生生的人儿,就不在了?
卫祈缓步上前,扶上了棺木,南宫府众人不敢上前阻拦。
“她可曾说过什么?”卫祈的嗓子已是万分沙哑。
丁丁伏地低泣:“小姐说,胜雪无悔……”
胜雪无悔,胜雪无悔。他只觉得心内一阵绞痛,仿佛看到了她微笑着诀别的样子,好一个胜雪无悔!用力一掌推开棺木,那个晶莹似雪的女子就那么静静地躺着,黑发青丝,嘴角含笑。
“胜……雪……”他咧开嘴,喊了心爱女子的名字,终于无声地嚎啕起来,“胜雪……”
卫秀儿陪着家里众人等在前厅。卫大已经回府报信,三哥哥终于回来了,胜雪姐姐………她想至此,泪珠子又掉了下来,不知三哥哥此刻心里该有多痛。泪眼模糊间,只见卫祈孤身一人,缓缓进来。
“三哥哥……”卫秀儿喊了一声,又哽咽不能语。
卫家除去大少奶奶王氏和卫进亭,众人皆在,连常年不在府内的卫慎止此刻也静静坐在堂前。卫老爷子看着面前风尘仆仆一身狼狈的孙子,面容平静,紧握的双手却透露出他此刻的心境。
“回来便好,下去休息吧。”卫老爷子开了口。
“为什么不救她?”卫祈沙哑着声音。
“救她?怎么救?你要卫府搭上全部人的性命去宫里抢人?”卫孟止不悦地道。卫老爷子看了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再说。
“宫里要召她,我们终是没办法的。至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家里也是不知的。”卫老爷子劝慰道。
卫孟止看到儿子低了头还是不语,怒道:“私自去安阳,不顾你祖母和母亲担心,这会子回来了竟然敢拿话质问长辈!又不是家里人害死她的,你摆这种脸色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们没有插手害她。”卫祈抬了头,“可是你们也没有插手救她。”
卫祈叹了口气坐在了堂前门槛上,他的神色很是疲惫:“明明知道我那么在意她,难道就不能为了我,为了我去救救她吗?”
“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我娶她为妻,但是,那是活生生一条命,为何你们都选择了旁观?”卫祈觉得好累,“随便你们哪一个人出手,她能死吗?”
卫秀儿每听他一句话,眼泪更是止不住。她已尝情滋味,更能体会三哥哥此时心情。
“什么卫家大族,世家首领,呵呵……”卫祈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凄厉和愤怒!
“都是狗屁!”卫祈激动地站起来,说毕却直直倒了下去!他几日不曾好好休息,此番心情极度激动,昏了过去。
“祈儿!”“三哥哥!”卫府里一片混乱。
半日后,卫祈醒转,只见卫秀儿和若荷两女眼红红地坐在一边。若荷扶了他,喂他喝了水,待要喂他吃食时,卫祈却偏了头。
“少爷,太医说你过于疲劳,若不好好调养,恐旧伤复发要落下病根的。”若荷忍了泪,劝道。
卫祈还是摇摇头。卫秀儿扑到哥哥身上大哭:“三哥哥,都是我不好,我救不了胜雪姐姐!都是我太没有用了……”
卫祈抬手抚摸着妹妹的头发,听着她嘤嘤的哭泣声,还是不发一言。
他看向窗外,在南宫府里,他对着胜雪想了许多,是他太过天真了。
都是自己害死了她。她说过,愿意嫁与自己为妾,是他说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他说要她相信终有一天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了她。是他许了愿给她,却保护不了她!
他想起秦戈微说的那句话,若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皇宫内,秦戈微坐立不安。
她已知道南宫胜雪的死讯和卫祈的归来。只怕卫祈已经把那女子的死算到自己头上了,她皱了眉,召人进宫的是她,监刑的是她的贴身宫女,她也没有胆子跑去卫府告诉卫祈,下令打那女子板子的是太后娘娘。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偏离了她预想的轨道。不过还好,她与母妃的恩宠如初了。南宫胜雪的死讯传出,太后还特意召了她去安慰她,怕她忧思多想。但是,她的内心却在害怕着。她害怕卫祈的报复,确切地说,她害怕卫家的报复。
卫家自然是不肯让南宫胜雪进门的,但是也绝不会做在明面上,这次只怕在心里感谢自己出了手,但若是卫祈真有了动作,第一个要护他的也是卫家!
韵妃进门时就见到秦戈微一脸愁色,她吩咐跟着的宫女放下托盘,示意众人都退下,这才亲手拿了托盘,对秦戈微道:“瞧瞧这珠冠,可喜欢?”
秦戈微抬眼看了看,点点头。
“你嫁期已近,旁的事也别多想了。万事有太后娘娘在,你安心做新娘吧。”韵妃也知内情,安慰道。
秦戈微心内苦笑,自己这母妃在宫里也是十几年的光影了,却还是那么单纯。若那人要发疯,谁会来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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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君君心里是很忐忑的。虽然大纲早定下了,胜雪的死也是一早就想好了的。之前书评区鱼兄问过祈哥儿跟胜雪是否是悲剧,君君当时真是难以回答。
有犹豫过,编辑说写了读者若觉得不爽,自然就没有推荐了。
但是还是坚持着写了。君君觉得,男人的成长与女人不同,男人是需要一件事作为导火索去激他的,或是亲长或是爱人,虽然并非一定要生死离别这么夸张。
铺垫了那么多,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夸张,还有一两章的样子,第一卷浪荡子就会结束。如果看官们喜欢的话,点点收藏,点点推荐吧。作为新手,君君真的很满意目前的成绩,就希望收藏推荐可以再多一点,肤浅的君君也想要好看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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