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这边接近的四名宪兵在遇到拐弯处后也相当谨慎,分成了相隔两米的二人组合,前组一人蹲身戒备,一人弓身举盾前探;后组则一人蹲身戒备后方,一人站姿配合警戒前方。他们之前行走时也已经足够小心了,脚步极慢,说话也尽量用战术手势代替。可是他们中毕竟有一个后向防御者,你实在无法强行要求一个倒退着走路的人不发出任何异响来。除非这个小组舍弃后向防御,可惜再借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再加上双方在地道内对声音敏感程度的差异,这些都注定了寒可以提前不少时间发现他们的动静。
寒的突然窜出实在让高度紧张的他们也始料未及。寒差不多提前五六秒就早已埋伏静立于此,省掉了接战前无法掩饰脚步声的预先冲击动作。而且迅速卧倒于地的寒,在接战的一瞬间并不在他们任何一人的枪口延长线上。这更注定了先机不在他们一方手中。
随着安装了消音器的M-62低沉的“噗噗”声响起,首当其冲的弓身前探者直接便被扫断了双腿。其实他的反应也很快,前探时神经本就高度紧张,被突然窜出的寒一刺激,几乎与寒同一时间扣下了扳机,可惜他却来不及调整枪口角度了,子弹只是从离寒一米高的半空中掠过,茫然击打在背后的管壁上。断腿的宪兵无助仰倒时,手中的步枪顺势将火舌在管道顶上拉出一道碎石四溅的形状。一颗跳弹甚至重重擦过寒的左臂,瞬间鲜血淋漓。
前探者之后,便是蹲身防御者。除了出枪的右手,他的整个身躯几乎完美地收拢在盾牌的保护之下,铺面而来的弹雨最初一颗也没能击中他的身体。然而制式防弹盾牌设计的初衷,并没有考虑能够防御住仅相距三米的突击步枪近距离扫射。即使盾牌扛得住,你的手也扛不住。于是乎,在密集的“噗噗”声中,才承接了不到十发子弹,蹲身者的左臂骨便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然后失去支撑的盾牌便被接踵而至的弹雨轻松地整面掀飞起来。紧接着,至少十发透胸而过的子弹,将这个蹲身而立重心不稳的家伙也抽打得凌空而起,撞向身后站姿而立的另一人。
在他凌空飞起离地一尺的瞬间,寒手里的M-62才刚熄了火舌,发出“嗒嗒”的空撞声。寒立即扔枪而起,紧随着这位凌空倒飞的兄弟向前扑去。而这时,远处飞舞的盾牌才砰的一声落了地。在前扑的过程中,寒已然左手刀右手枪,摆出了玩命的架势。于是当右腿已被流弹所伤的站立者狼狈地躲过尸体时,简直是被欺近身前的寒用枪口直接顶着他的腰侧,在这没有陶瓷片防护的位置“砰砰砰”连开三枪。
其实寒心里那个恨啊,你好死不死的往左躲啊,为啥非要往右躲,隔在了最后一人与寒之间。不过寒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你自己打出的流弹伤了别人的右腿,他当然只能往你的右方移动了。本来最后一人因身位阻挡的关系根本没有搞清楚前方的具体状况,开枪也只会伤到自己人,于是只好蹲身防御着。本来按寒的算计,在飞起的尸体掩护下,趁所有人的注意被尸体吸引,他会先从上到下开枪爆头了这个全身蹲缩在盾牌后,正面无懈可击,头顶上面却毫无防护的家伙。再在近距离下,匕首配合手枪收拾身前的站立者,在如此面对面的距离下,这家伙手中的M-62实在还不如寒原来那根钢管好使。
可是这家伙却往右躲了,他身体的阻拦,给了最后一人充分的反应时间,已然发现了寒的揉身前扑,于是急速退后两步拉开距离,就等着寒放倒面前的人继续前冲时,给寒胸前也同样来上这么一弹夹。你再牛叉,在这避无可避的环境下,直接被四十几发子弹近距离扫射,那你的尸体也该碎得可以拖回家去包饺子了。
寒无奈下只好借势顶着站立者已软垂下来的身体,硬着头皮向前冲去。尸体上胸前背后两层防弹陶瓷,倒是也勉强挡得住M-62近距离扫射。
幸存的宪兵也不傻,一边弓身后退,一边扔开了盾牌双手握枪。单手将枪架在盾牌上可以进行点射,但如果要进行全连射,至少这普通宪兵还没有单手完全控制住后座力的本事。他扔开盾牌双手持枪后,枪口立即下指,朝向了尸体的腿部,这个位置可没有陶瓷防护。在他的扫射穿透尸体并把寒的两条腿一起扫断之前,寒是肯定没办法从尸体背后伸出手来先于他出枪的。影响出枪姿态是顶着尸体的最大弊端,可惜寒也并没有其他的防护方式可选。
看见寒还在努力从尸体肩侧做着出枪的动作,宪兵得意地狞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断腿的寒在地上翻滚求饶的样子。然而就在他扣下扳机的瞬间,地上一块死者遗落的防弹盾牌突然诡异的自动立起,盾牌的动作并不大,可却正好挡在了枪口与尸体的大腿之间!
寒倒也很想将盾牌控制得飞旋而起,直接削掉宪兵的脑袋了事,可惜他现在的本事也就能勉强让盾牌从地面上立起。他甚至都没办法让盾牌离地悬浮,这玩意至少七八公斤重,让它完全悬浮起来对寒来说太吃力。
喷吐而出的子弹密集击打在盾牌上,将盾牌重重推向尸体的大腿。寒已有准备,可预先扎下的弓步也仍被尸体撞得差点支持不住。
幸好这时他的右手也终于出枪到位了,于是在M-62密集的扫射声中,寒手中的12发自卫手枪也同时向着宪兵的双臂及头脸一阵乱射。
这简直是无比混乱的一幕,两个人各打各的,两人之间不足3米的空间内跳弹乱飞,大部分是击打在防弹盾牌上反弹出的步枪弹,也有少部分是击打在防弹衣上反弹出的手枪弹。双方的枪声几乎是同时停止。
枪声停止时,寒已经被冲击得退后了整整三步,主要受力的盆骨以下至膝盖之间一片酸麻,幸好有中间厚厚的一层肉盾做缓冲,否则寒也会像之前的倒霉蛋一样,被整整一弹夹子弹冲击得筋断骨裂。饶是如此,寒此时也相当不好受,他的左半边身体实在倒霉,本就有伤未愈不说,之前又被跳弹擦中,而在刚刚,又一颗跳弹击中了他的左肩,深深入肉。也许是多次弹射的关系,弹头入肉后就未再深入,否则左肩也得要废了。
寒扔掉手枪,迅速刀交右手,仍然顶着尸体快速侧头出去看了看对方的动静。
没有动静。于是寒抬起左手,慢慢从顶着的尸体腰侧又抽出一把自卫手枪。直到寒再次出枪前指,对方仍没有动静,静静躺倒的尸体上,右肩、右上臂、下巴处,各中一枪。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太好的成绩,两米多的距离而已,任何一个身体强壮的普通小朋友,也都能做得到,而寒已经是个能力者。只不过在大腿不断被冲击的情况下,这样的射击成绩倒也还差强人意。
他奶奶的,你敢和爷比运气,不是纯粹找虐吗。寒得意起来,一身痞气又再暴露无遗。不过痞归痞,该做的事还得抓紧时间做。这一捡拾装备,才发现胸口被他打成一个大洞的可怜人,居然是个监察宪兵小队长,这家伙的M-62竟然配有枪榴弹挂件,战术腰带上也没有破片手雷,除了三枚枪榴弹,还有两枚闪光弹,一枚电磁振荡弹,一枚烟雾弹。寒干脆不再细察,直接解下腰带穿在自己身上,再把枪一换了事。
其实说时迟那时快,从寒突然窜出到枪战结束,前后也不过二十秒的时间。捡完装备寒这才一拍脑袋,想起妮娜还在后面呢。
寒两步窜回拐弯处,发现妮娜正大张着小嘴,双手捂着耳朵靠墙蹲在地上,被突然出现的寒吓得一哆嗦,等看清了寒这才一跃而起扑到他怀里,虽然努力抑制着哭声,但小小的肩膀还是一阵阵的抽动起来。
寒一边轻声哄着她,一边趁她埋头痛哭时的不注意,换上匕首把左肩的跳弹挑了出来。寒也许现在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在这能力初显后的短短时间内已经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以往的他最多算是个身体强壮的普通少年,可是现在的他,身体素质就算比普通的特种兵也相差无几了。强化身体素质只是进化能的副作用,但就算是这种副作用,也可以让能力者比普通人强出太多。
很难想象一天之前的寒,可以在背着妮娜狂奔数百米后,还能连战两场,且对这种轻微的伤势不屑一顾。
耳中又开始传来恼人的脚步声,寒再次背起妮娜,用布带束紧,迅速穿过四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拐入另一岔道,继续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