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快到了秋季,1939年的8月,部队像是有什么大事一样,天天忙里忙外的。排长也天天被叫去指挥部。至于什么事情,我也不得而知。但却有一件喜事——我已经不是列兵了!由于表现良好,越级升为了下士!但我却看到排里其余人都愁眉苦脸的,不知其原因。我自己还在为升职沾沾自喜。
终于,8月底,排长突然来通知说是有大型任务,其余人立刻会意,而我却摸不着头脑。我问排长:“是什么大型任务?”,排长看着我皱了皱眉,终于强挤着笑容对我说:“没什么,师里的演习!”,我彻底的放心了,不就是个演习么,至于那么紧张吗?为什么其余人都愁眉苦脸的。
对于排长的这番话,我一直深信不疑,因为我知道,排长这个人从不会骗人!他是真的临危不乱。
1939年9月,天不亮,我就被一阵阵紧急吹响的号声吵醒,急忙穿好衣服,集合。立正后,排长和弗尔克正在挨个发放武器,当我接过发来的子弹时,我不禁奇怪,怎么是金属弹头,这分明是实弹么。正想问,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拦住。排长简单说了两句,最后还说让大家不要紧张。大约排了50分钟的队,我们排的人依次上了卡车。车辆一路向东行驶,一走就是一天,晚上就在路旁扎营生起了篝火。跟我坐在一起的,是一个壮汉,估摸着有四十岁,只见他借着火光细心地擦拭着一挺重机枪。我看的认真,想伸手去摸,没想到被他一把拍开,他低着头说:“别碰!“,边说着边抬起头,“咦,你不是那个詹···詹什么?”“詹尼斯。“”哦对,詹尼斯,就是那个一入伍就被弗尔克骂的。诶,听说你跟他学打枪,怎么样了,能行不?“”还行,毛瑟步枪和MP38冲锋枪都能使用了。对了,你是机枪手吗?”“没错!”“那不对呀,我记得排长说让我当机枪手呀!”,壮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哈哈大笑道:“这话不假,可你会用吗?“我被他这么一问不知所措。”所以让你跟我一个组嘛,我也算是你第二个师父了。这把MG34机枪跟了我好久了,我视它如自己的生命一般。你现在就是我的副射手了,如果有一天······“”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当主射手?“我迫不及待地问他,他突然被我打断,又接着说:”不要着急嘛,我不就准备说呢,如果有一天我战死了,你就可以当主射手了。“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我一个人尴尬的说:”你这么有自信,肯定有过人之处,看来我是永远也当不了主射手喽!”他缓缓对我说:“孩子,你没打过仗吧!你难道不知道敌人会先射击机枪手吗?你不庆幸自己不是主射手反而还盼着,哎······”说完突然怔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看看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你好,我是你的新组长——施莱尔·卢卡斯,哦真巧,咱俩的名读起来真像。好好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吧,可能你我不久就会永别啦。”“永别?为什么?”,他突然发觉自己说错了些什么,无耐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好吧,我的孩子,排长本是下了命令不让告诉你的,只是让我带好你,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们根本不是去演习,我们是要去打仗!是一定会死人的!我们明天就会到达与波兰的边界,据说已经交上火了,我们师也算是先锋师,第一批进攻波兰。“”打仗?怎么又去打仗?怪不得看部队这两天忙来忙去的,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打仗呢?“”不知道啊,我们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至于为什么,不是我们所应该操心的。“”可我总要弄清楚为何而战吧!”“行了,詹尼斯。别说这些废话了,赶快休息,现在耽误之急是在战场上保命,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可是······”“哪来那么多可是,现在我命令你——睡觉。“我只好作罢,表面上是睡着了,实际上难以入睡,因为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们究竟为何而战。
第二天又是天不亮就上了卡车,可能是整晚未睡的缘故吧!我竟坐在卡车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突然,一阵巨响,是炮声,我赶紧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的断壁残垣,房屋坍塌倒在一起,瓦砾间还有烧焦的味道,我赶忙从身后拔出冲锋枪,卢卡斯一把摁住我的枪口说道:”别紧张,战场上有炮声很正常。“正当我放松紧绷的神经时,却听见弗尔克命令道:”注意警戒!下车步行前进。“卢卡斯眉头一皱,拍了拍我道:”走吧,跟紧我。“下了卡车,我抽出身后的冲锋枪,装好弹夹,拉上枪栓,小心翼翼地跟在卢卡斯身边。
部队呈锥形前进,冲锋枪手靠前,步枪手靠后,由弗尔克带队,我和卢卡斯的机枪小组则跟在最后,慢慢地前进着。当我们进入一个小巷时,我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因为太安静了,静得出奇,与外面炮火连天的战场不符,这种气氛带给人紧张、忧虑和恐惧,我总感觉有一个个冰冷的枪口对准我们。我拍了拍卢卡斯的肩膀道:”嘿,我怎么觉得不对啊,怎么这么静啊!“”我也觉得不对,是啊,太静了。“他也皱了皱眉说道。正当他还要说些什么时,”砰“的一声枪响,打破安静的气氛,身旁的一人一声不吭,横尸当场。血和脑浆溅的我一身都是,弗尔克大喊:”快找掩护,我们被攻击了。“话音刚落,又有几人被流弹击中,毙命当场。我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见身旁的几具尸体——脑袋被子弹削去一半的;身上被子弹打出几个大洞,肠子流得满地的;眼睛被子弹打穿,嘴里还在不断淌着血的······我一个从未经过战争的新兵着实不如久经沙场的老兵,直接就吓傻了。卢卡斯在一旁大喊:”快过来,詹尼斯,你不要命啦。“看我还是不动,咬了咬牙,冲过来一把把我拉了过来,我这才回过神来。看见弗尔克也在喊着一个新兵,“汉斯,快过来。”,那个叫汉斯的新兵一定是吓傻了,只是哆嗦着双腿,不断走着。突然,他倒下了。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心脏,他直接死了。卢卡斯拍着我说:“别怕,害怕不能救我们,快给我上弹。”,我哆嗦着双手从弹药箱中拿出子弹帮他插上。只看他拉上枪栓,熟练地扣下扳机,一条条火舌从枪口喷出,几名波兰士兵顿时中弹身亡,我则吓得捂起耳朵跪在一旁。很快子弹打完了,他又吼道:“詹尼斯,快上子弹。”等了几秒不见回音,急忙转头看我,看我吓成这样,一把揪起我,二话不说抽了我一巴掌道:“你个怂货,还是男人吗?如果你不想像他们一样死成这样,就赶紧滚过去给我装上弹药!”,我也把心一横,拿出弹药给他装上,他则不再理会我,只是一刻不停地摁动扳机。突然,身后冲出了一名波兰士兵,眼看就要开枪了,我闭上眼,拿起手中的冲锋枪,使劲摁下扳机,打完了一梭子子弹,再看时,那人已被打得血肉模糊了。我吓的趴在地上,卢卡斯仿佛也察觉到了,转头看向我,说:“你开的枪?”,也不等我回答,接着说:“小子不错,见血了!”随后又继续射击。
只是受到了一股波兰小分队的袭击,很快击溃了他们。战斗过后,我们原地休整。我坐在卢卡斯身边,不断的发着呆,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开枪杀人了!我从未杀过人,连见都没见过!弗尔克在清点人数,“阵亡7人,6人受伤,其中2人重伤,击毙敌军24人。”他自言自语道。卢卡斯则在一旁擦拭着他的机枪,看到我忧郁的样子,拿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说:“孩子,这就是战争,总会死人的。你只有这样做,才能活下来。毕竟你和敌人中要死一个。”,说完指了指那些重伤员说:“你看看他们,他们的腿和胳膊就这样没了。你们也是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的战友,十分钟前他们还都健全,一瞬间就成了这样。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也应该英勇杀敌。总之不要怕,总会适应的!”说完笑着拍了拍我说:“别忘了你还要当机枪手哦!”,我勉强笑了笑,是的我要坚强,要在一次次磨练中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这时,弗尔克也已经埋葬好了阵亡的士兵,我们一起为他们默哀,我在心中暗暗想:你们都是英雄,愿上帝救赎你们!但战争不会让你停下脚步,弗尔克命令道:“继续前进!”,我们又继续向目的地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