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如今这个讯息发达的年代,一个消息一分钟就能传遍全球。这一则爆炸新闻瞬间就如病毒一样蔓延开来!
明星出车祸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媒体一般都依据名气来评判,小明星一笔带过,大明星则顶多上个娱乐版头条,闹腾个一两天也就过去了。
今天哈梅斯这条新闻却另有惊奇之处--哈梅斯出了车祸后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更是一直联系不上……这就能抓住球迷的眼球了,甚至有的不是球迷,也听过J罗的大名而为这则新闻所吸引,毕竟世界杯上靠着精湛的球技与帅气的娃娃脸赚足了眼球,吸足了人气。
人们显然不愿相信哈梅斯遭遇了什么不测,认为只是制造出的噱头与炒作而已,一些真心喜欢哈梅斯的则显然更加担心哈梅斯的人身安全,莫不是被不法分子绑架了……
当然,最清楚这一切的莫过于哈梅斯自己了。
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五点钟。
这是一个昏暗的房间,肮脏、潮湿、令人作呕,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地下室,而他则躺在一张僵硬冰冷的木板,呃,勉强能称作床的东西上。
周围是一些破铜烂铁、塑料垃圾,有个工作台状的书桌倒是干净些,上面摆放着一些不知名的草和树叶,和一些磨捣用的石具。
不管怎么说,这里和他的豪宅比简直就像是地狱,他一刻都不想多待下去。
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呢?
哈梅斯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努力地回忆着车祸之后的事。
帕加尼撞上了巷子里的墙壁,发出一声巨响,之后他便处于半昏厥的状态,安全气囊完全打开,几乎使他窒息。
之后就是那个遇见死神的梦了。等等,那不是梦?是有人将自己拖出了车子,带到了这里,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哈梅斯强撑起身子,扭动了两下身子,血液一活络,疼痛感再次涌上了神经。
主要有两处的疼痛感最为强烈,左半边的脸与右侧脚踝。哈梅斯下意识地用手抚摸了一下左半边脸,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他的手以极快的神经反应速度缩了回去。
他触碰到了不敢相信的东西!
望着只碰到了一点左脸就沾上血迹的右手,脑海中浮现起那触感来,就如一条干枯而外翻的山脊,山脊上长满了针刺植物,那种触觉完全不是自己那细皮嫩肉的娃娃脸该有的,绝不是!
哈梅斯对于自己的两样东西最为骄傲,一是精湛的球技,另一个就是那男女老少通吃的迷人脸庞。
如今,精湛的球技得不到机会施展,只能靠迷人的脸庞在夜店里翻云覆雨、称王称霸。
这迷人的脸庞不会也……
“不,不可能!”哈梅斯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双脚乱蹬之下,脚踝处立马也传来一阵锥心的痛感,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脚踝。
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突兀!
就像折断了一棵树枝,那裸露在外的森白色断茬一样,只不过这是实实在在的骨头!
哈梅斯在那一瞬间将能想到的脏话全部喷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恐怖到极点就会变为愤怒!
命运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它同时毁了哈梅斯的最珍贵的两样东西,毁了哈梅斯的人生!
珍贵,珍贵的东西?家人!
哈梅斯现在只想回家,只想投入妻子丹尼埃拉的怀抱,只想抱起四岁的女儿莎乐美,一家人共享天伦,去TMD媒体,去TMD足球!
想到这一切,忽然有了力量,两只手在牛仔裤兜里胡乱摸着,一遍又一遍,口袋都要掏穿了也没能摸出什么东西来。
“不见了?”哈梅斯一脸疑惑与惊讶,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与外界取得联系的工具。
深渊,这回是真的陷入深渊了……
哈梅斯绝望望着天花板上摇摇晃晃、忽明忽暗的黄色灯泡……
“你是在找这个吗?”
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操着一口蹩脚的西班牙语从似乎是地下室入口的黑暗处传来。紧接着,一个暗灰色矮小身形拄着一支细长拐杖在水泥地上趿拉着,发出“滋啦滋啦”的噪音,随着他的脚步移动,那个身影渐渐显出轮廓来。
他的面目并不是十分清楚,只是穿着像极了《指环王》里的甘道夫,同样是一体化的长袍,不过眼前这位却是究极破烂版的,而且袍子竟是五颜六色的,可能是捡来不同的布料拼接而来的。
如此看来,他很有可能就是这间地下室的“主人”,昨天哈梅斯“梦”到的死神也就是他了,同样也是他将哈梅斯带到了这里。
哈梅斯却没有心思管那么多,他紧盯着那人拿在手里晃荡着的手机,那正是哈梅斯现在最想拿到的东西。
“想要?等等,这就给你……”那人似乎并不想为难哈梅斯,见哈梅斯那迫切的眼神后,就慢慢走过来,走至床沿,轻轻将手机放在哈梅斯手边,随后索性就顺势坐在了床边。
哈梅斯警觉地盯着那人,在他来到眼前时,终于勉强看清了他的脸,似乎是一个亚洲人,从身形与脸上的皱纹就可以看出,年龄至少在70岁以上,可能是常年住地下室的原因,老人的皮肤显得有些苍白,一撮山羊胡最是醒目,直垂到胸口。
哈梅斯将目光收回,拿起床头的手机,直接点开启动键,可是手机却没有任何反应。又重复按了几遍,甚至一直按着试图重启手机,依然没有反应。
哈梅斯不由地上下左右鼓捣起来,确定没有外部损伤后,将目光落在了老人身上,那目光模棱两可,似疑惑又似质问。
老人连连摆手,眼仁朝上翻着,似乎在组织着语言,随后又是那蹩脚的西班牙语:“这可不关我的事,你这手机响个不停,我才拿来想帮你接,只是实在不会玩这铁疙瘩,研究了半天也没接到电话。它一直闹腾,这会估摸着是没电了……”
哈梅斯无奈地看着手里冰冷的“铁疙瘩”,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借着微弱的光从手机黑色屏幕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左半边脸从眼角往下一直到下巴,一道玻璃划过留下的深深的血色伤痕触目惊心!眼前的脸庞再也不复从前可爱模样,反倒变成另一个极端,令人憎恶,就像恶魔一样!
恐惧顺着手指爬上手臂,刺入内心,钻入大脑!
哈梅斯现在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家!家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唯一勇气。
狠狠地摇了摇头,问道:“老伯,那您家里……”说到这,哈梅斯尴尬地环视了一圈,他并不确定这是否能称为“家”,不过还是继续说到:“您家里有没有电话?”
老人洒然一笑,摆了摆手:“小伙子,你真是说笑,我孤身一人在西班牙,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又有谁能联系呢,要电话何用?”
“那您邻居家呢?”哈梅斯仍不死心。
“谁愿意跟我这么一个糟老头作邻居呢?这里方圆几里的人都巴不得躲着我呢。我还奇怪呢,你这个小伙子怎么会把车开到这里来呢,昨晚那声巨响可吓了我一跳!”
哈梅斯闻言彻底地绝望了,他被这个世界彻底地遗弃了,遗弃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狱,这是上天给予他的惩罚!
“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何不让我死在车上,就那么安安静静死去!”哈梅斯彻底地疯了,他对这老人竭力地嘶吼,两只手不停地扒拉着,不过很快就脱力躺在了床上。人在绝望深渊之底时,死的确是脑中能想到最好的解脱。
老人脸色却变得严肃起来,提起那支细长的拐杖,上下审视了一番哈梅斯的伤势,最后重重地敲打在没有受任何伤的腹部。
“胡话!我知道打你这一下会被其他地方的痛感掩盖,可我还是要打。你记住,只要在我的视线里,就不可能让任何一个人死。我是一个中医,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原则,虽然已经好多年没行过医了,不过原则还是要有的!”
老人说这句话时说得非常流利,像是事先在心中预演过无数遍。
老人捏在手里的拐杖轻微地颤抖着,只要哈梅斯再说一句胡话,就会随时打下去。
“哼哼~”哈梅斯忽然发出一声冷笑,用死一样的眼神盯着老人:“老伯,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似乎有点眼熟,却又记不起,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是一名皇家马德里的球员,你看我现在这个样还能踢球吗?”哈梅斯指着自己被挤压为畸形的脚踝,就算凭借高科技医术治好了,也难保不会留下后遗症;就算没有后遗症,那也一直会留有心理阴影,以后在赛场上难以尽全力去拼搏……
老人一拍额头,道:“哦,我想起来了,难怪这么眼熟,原来总在捡来的报纸上看到你,你是那谁来着……佩佩?”
哈梅斯可没空开玩笑,白了老人一眼。不过想来也对,他的脸现在已经这样了,估计他的粉丝想认出来也有点难……
“不是啊……”老人悻悻道:“我倒是挺喜欢佩佩这家伙的,长得就喜庆。”
老人见哈梅斯并没有被笑话逗笑,仍是生无可恋地低着头,便正了正脸色,认真说道:“小伙子还开不起玩笑咧。好勒好勒,实话跟你说吧,你这点小伤,老头子我还是可以治好滴!”
这一句话就像一个重磅炸弹,虽然可信度不高,哈梅斯依然是心头一怔,抬头盯着老人自带三分笑的和蔼脸庞,似乎前所未有地感觉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