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日头已经晒到他的榻前,或许是因为昨晚的挑明,让他没了心理的负担,又或许是因为昨夜流苏之于他的关切让他倍感欣喜,又或许是——但是无论怎样,他的的确确是减轻了诸多的压力。
凭栏眺望,胤禩望着那轮红日,定下心来,如今没了那些个烦心事,他也得好好的计划他今后的人生了,既然上苍给了他新生,他又岂能白白的挥霍呢。他也不愿再这么的继续下去了,尽管他和平常人还是有些区别的,尽管他比世人要多上三百年的“生命”,但他被困于那座皇城中,三百年的岁月不过是目睹了皇城内太多的无奈和悲伤,即便最近的几十年间让他有了些许的安慰,但那又如何,他依旧困着,看着皇城内进进出出的游人,黑发的,白肤色的,绿眸子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看了许多年,想了许多年,他如今终于能够出去了,只是待到出了皇城,他才知道,三百年的时间,他错了很多事,曾经自诩为博学的他,也不得不被现今的一切而惊诧,是了,这已经不是过去了。他再也不能一本老黄历看到老了。
他也要开始适应这个所谓的现代化的世界,适应这个大清朝之后的新国家了。
“你在看什么?”流苏推开门,一进来看见便是胤禩一个人略带着孤寂的站在阳台上,尽管胤禩背对着他,但他形影单只,早晨的凉风吹过,吹得他一头长发零零散散,那股子的孤寂就像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由内而外的扩散出来。
胤禩慢慢的转身,流苏的声音他是早已经印在了心上,即便流苏不出声,但能进到他房间,他交流最多的人就只有流苏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心结解开了,有些个了无牵挂了。”
“了无牵挂?”流苏摇摇头,不赞成他的话,“我倒不觉得你会了无牵挂。”流苏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阳台边,依靠着栏杆。
“你为何这么说?”
“这不是我说的,”流苏看着他,“而是我觉得你心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羁绊着你,或许你口头上,脑海里让你觉得你了无牵挂,但是你的心却又在不时地提醒你还有什么事情。”
“我的心?”胤禩诧异的盯着流苏,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流苏的确是说对了,他的心里真真切切的有些东西在牵扯着他,尽管他还不清楚是些什么东西,什么事情,又或者是什么人。
沉默了一会儿,胤禩微微一笑,极浅的一笑,是了,流苏果真是个很奇怪的女子,明洞察细微,明察秋毫,似乎什么都躲不过她的双眸,就如同他们的初见一般。
“我得去上班了,你今天还要出去吗?”
胤禩摇摇头,“不必了,我想好好的认识认识这个世界,既然来了,那么总要熟识这个世界的。”
“是吗?那也好,总比你一个人出去好的多,我晚上回来带些书回来,要是有什么事,你给我打手机吧,对了,手机你知道不?”尽管胤禩不像小说里那种什么都不懂的人,但流苏还是觉得有必要再问问,这样才保险些。
“手机?”胤禩笑笑,“流苏莫不是当我真是与人一个,像移动电话这些个科技产品我还是知晓一些的。”
闻言,流苏面上一囧,果然,胤禩不是小说里的那些个愚人,想来三百年来他定当是在故宫里看了不少东西,也长了不少见识,尽管他出不去,但故宫里游客来来往往,讲解员也那么多个,即便是再不解的人,看多了,听多了,自然也是会知道一些的。前清的时候,不是有个题词叫做,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果然,古人的话总归是有些道理的。
“小流苏?”推门而进的是二哥莲苏,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莲苏没由来的一股气泛上来,这个叫印似的男人,怎么看,都让他觉得不舒服,尽管又觉得有些个似曾相识,但那又如何,谁叫他夺走了流苏那么多的关注。倘若是以往,流苏是绝对不会和一个陌生男人相识,交流。但是如今呢,流苏不仅认识了这个叫印似的陌生男人,尽然还带他回了公寓,更让他不能忍受的是,昨夜,他是真真切切的看见了流苏竟然半夜里溜进印似的房间里,尽管他那时恨不得立马就冲上前去,但他还是忍住了,结果还算好,流苏不过是在他房间里呆了那么一会儿,尽管是这个一会儿有些长,但按着流苏的性子,这两个孤男寡女,定然是不会做出个什么苟且的事情来的。只是,流苏对于这个男人的关注过于多了些,尽早,他去她房间,竟然是空空的,于是便立即的掉头来了这个难惹的房间,没想到看见的又是这一男一女共同沐浴于清晨阳光下温馨交谈的一幕,这着让他气从心生,又嫉妒不已。
“流苏,你今天不用上班了吗?”话从口出,带着浓浓的醋味。
流苏看了看表,“七点还没有到,距离上班还有些时间。”
“上班的时间是还没有到,但是算上去机场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莲苏倚着墙,瞥了一眼一旁的印似。
“机场?”流苏不解,“去机场做什么?”
“小流苏莫不是忘了,我们今天可是要直飞德国的!”
“去德国?”流苏睁大了眼,“二哥什么时候和我提过这事?”
“这个昨天我不是在公司的时候已经和你提过了吗?!”
莲苏说的一眼一板,流苏不知道他是真是假,但是她的记忆一向不会出错,直飞德国,她是真真切切的不记得有这么件事情,难不成是莲苏记错了对象?
“二哥,昨天是什么时间提起的,我怎么一点儿的印象也没有?”
“那流苏你这是在质问我,怀疑二哥?”莲苏嘴角勾起,双眸一闪,凝视着她。
流苏看着他的摸样,心跳么猛地加速,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候,猛地又低下头,嘴唇轻轻嚅动,“我没有怀疑二哥,可能是我遗忘了。”
“既然记起了,那么还不快些收拾行李,不然赶不上飞机了。”说完,便略带着些许的怒气飞速的离开了。
“你要去德国?”胤禩最先开了口,那个叫做莲苏的男子似乎和流苏之间有些什么事情,不然流苏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面色苍白。
流苏点头,“嗯,可能会要好几天才能回来,这段时间,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是联系木雅。”
胤禩点头,不再说什么,因为看着流苏的神情,她似乎也不愿意再多谈下去了,果然每个人心里都藏着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