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淘，你们宿舍今晚貌似是只有你和肖雯雯在。”
“是啊，怎么？”叶淘嘴里正含了一口烤地瓜，太烫了还没来得及咽下，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要是你觉得不太自在的话，就来隔壁找我俩。”
“到时候后再说吧。”
叶淘把只剩下地瓜皮的袋子扔进垃圾桶了，擦了擦嘴，不甚在意的答应了。
推开宿舍门的时候果然只有肖雯雯一个人在，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没有开灯，背对着门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外面。叶淘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楼下有一个约莫六十来岁的奶奶正在跟她孙女嘱咐着什么，雪虽然下的不算大，但是两个人的肩上都落了薄薄的一层雪花。见她看的出神，叶淘便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转过身来，像是才发现叶淘回来了脸上显现出惊讶的神色，一会儿便又恢复平常。
“你回来了啊。”
“嗯”
叶淘发现她的眼圈红红的，就跟刚哭过一样。虽然很好奇像肖雯雯这样的人竟然会哭，但她还是没有开口询问。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愿意被旁人知晓的心事，既是如此，那么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保持缄默吧。
估计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肖雯雯跟她打了声招呼后就去餐厅吃饭了，而叶淘下午跟韩木木和张小葵她们在外面吃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零食还很撑，就留在宿舍没有出去。
白天累了一天了，叶淘洗漱完后很早就躺在床上了。大约九点左右的时候肖雯雯回来了，感觉到她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叶淘心里不由得有些小小的感动。没多大一会儿，肖雯雯也洗漱好熄灯上床睡觉。
虽然白天疯了一天很累，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叶淘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跟烙饼似的在床上翻过来又翻过去。
“你也睡不着么？”浓重的夜色里传来肖雯雯突兀的声音。
“嗯。”听到她用也这个词，叶淘试探着添了一句，“要不咱俩聊聊天吧，说不定说累了就睡着了。”
“嗯。”
当肖雯雯吐出这个字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其实还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虽然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又是一个宿舍的，关键是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流，所以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你说人死后真的会有灵魂存在么？”
肖雯雯突然问了她一个挺奇怪的问题。
“我觉得应该有吧。”
虽然被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叶淘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
“如果这样的话，奶奶应该还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陪着我的吧。”
虽然这是肖雯雯的低声呐呐自语，但是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叶淘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好像也有些明白她今天下午略有些反常的举动了。
“你相信么？我是家里的小五。”
“我小的时候是跟奶奶住在一起的，”也没管叶淘的反应，肖雯雯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因为超生，所以我一直和奶奶住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院子四周有高高的围墙，五岁之前我从来没有走出过那个院子。”
听到这的时候叶淘有些骇然，长到五岁都没有出过自家院门，她不能想象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每天只面对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和一个年纪和自己相差几十岁的“玩伴”是怎样的心情，也许这也就是为什么肖雯雯让人感觉很孤僻的原因吧。
“虽然那时候不能出去玩，但是和奶奶在一起我还是很开心的。每天早上奶奶都会做我爱吃的鸡蛋羹，天气好的时候奶奶会在院子里打开收音机和我一起听广播，如果里面在唱歌，奶奶就会让我跟着歌声跳舞，不管我跳得好不好看，奶奶都会在一边鼓掌然后说：‘我们家妮妮跳的真好看，长大了当个舞蹈家好不好’。”
肖雯雯在描述自己奶奶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带着一种骄傲的感觉，是啊，有这么疼爱自己的奶奶当然是幸福的。从肖雯雯的回忆里叶淘能真切的感受到，奶奶在她的心里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可是去年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说好了要看着我成为舞蹈家的，可是奶奶不守信用。”说到这肖雯雯哭了，虽然她努力地想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是说到这她还是哽住了。
“只要你能实现这个梦想，奶奶就会看见的，你不是相信奶奶的灵魂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么？”
虽然从小到大都不太会安慰人，但是看到肖雯雯沉浸在悲伤之中，叶淘还是尽力说些什么来舒缓她的情绪。
“你知道么，在我们老家有一个说法，就是亲人的眼泪不能落在逝去的人身上，否则会对逝去的人不好。”
叶淘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又想到黑暗里她是看不到自己的动作的。
“可是当时我的眼泪落在奶奶的身上了。”静悄悄的夜色里，肖雯雯有些哽咽的声音里含着深深的自责。
“不会的，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了，况且那些传说大多都是不算数的。”叶淘轻声安慰。
肖雯雯没有说话，只是将身子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叶淘，谢谢你听我说这些，把这当做我们俩的秘密好吗？”
“一定。”叶淘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任何的迟疑。
再后来，肖雯雯有时也会来找叶淘聊天。叶淘也慢慢地了解到她其实是一个很执着并且很努力的女孩，因为童年时奶奶的话，她一直在努力练习跳舞，考上舞蹈学院，然后如奶奶所愿成为一个舞蹈家。她说奶奶觉得学舞蹈的女孩子身上会有一种独特的灵动的气质，虽然奶奶不在了，但是她也要成为奶奶希望她成为的那一类人。肖雯雯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坚毅和决绝的神色，不知为何叶淘总是觉得那个时候的肖雯雯很可爱也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