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着大地,整个鸡泽县城都陷入了寂静之中。
二月十五日,晚上八点十分,鸡泽县城周边通讯连营地。
一个骑着马快速奔来的人,十分突兀地闯了进来。
“集合!集合!紧急集合。嘟,嘟嘟……”
哨子声与喊声在通讯连营地突兀的响起。
一间平房屋子里,十个传讯兵正在熟睡着,听到集合哨猛然睁开双眼,一个个鲤鱼打挺般地从床上蹦了起来,快速穿起了衣服。
“快,快快……五声哨响,是紧急集合,是有大事发生了。”
……
通讯连操场,已经集合到位的六十八名传讯员全部立正站定,等待着命令下达。
一个约三十岁,也就是刚才吹哨子的人骑在马上,喘着粗气,见大家已经集合到位,扯着有些沙哑的嗓子,大声喊道:“总部下达紧急命令。务必要送到每个县城,八人一组,一人双马,马歇人不歇,就是死,也他娘的要把命令送达,都听清楚了吗?”
“是,听清楚了。人在信在!”
“出发!”
整个营地开始忙碌了起来。
寂静的夜间,近两百匹战马的马蹄踏响了大地。
——
夏天的天气多变,清晨时的露水也重。
清晨,天刚蒙蒙亮,在控制范围内,离鸡泽最远的临漳县,还处于雾气弥漫之中,能见度不高。
县城外保安团驻地中也是一片安详。
临漳虽离鸡泽也就一百公里不到,此时还隶属于河南河北道。
保安团团部,被人从被窝里紧急拉出来的金三炮,睡眼惺忪,心里一阵窝火。
金三炮是个粗人,被“回收”再教育了好几回,才勉强能识字。
这好不容易成了“文化人”,多少有些自得的他,是天天办公到深夜。
昨天忙的太晚了,刚刚起来的他,还迷迷糊糊的,甚至连衣扣都扣错了。手里拿着通讯员递来的命令,也是看不大清。
看完命令的他,还是脑子有些迷糊,一时没反应的过来。
突然,他眼睛猛地睁大,向着门外大声喊道:“副官,副官!娘的!死哪儿去了!”
“到!啥事啊?团长!”
副官一直在门外侯着,听到叫声便急忙进来了。
金三炮焦急地吩咐说:“副官,总部紧急召见所有保安团团长,我带人先走。你去通知赵团副,让他随后带领全团向鸡泽进发,不能有误!”
“全团?”
“对,全团。”
“那临漳还怎么驻守?”
“还守个屁呀守!”
“啥?那咋行?这临漳又不属于咱直隶,咱拿下临漳废了多大的劲儿?丢了咱以前不都白干了?”
“嗯,要不这样,你留在这里,从下面村子的民兵里挑选合格的,重新组建保安团。要是没那本事,县城就不要了!你他娘的也给我滚一边儿去。”
金三炮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还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忙。
副官点了点头,正待离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开口说:“团长,有件事我想说一下。”
“啰啰嗦嗦的像个娘们儿,有屁快放!”
金三炮停顿了下动作,示意他说下去,之后又忙碌起来。
“既然命令是召见全部团长,那想必,驻扎魏县的郝兵郝团长也是要被通知的。可是,我担心他收不到消息,即使收到消息后,也不知是到啥时候了。”
“什么意思?”
副官显得有些焦急,急声说:“我和郝团长是临村老乡,我们老家都是广平的。郝团长家里出了点事,老娘不在了,回到了老家守灵。他又是刚刚升任调到广平,那里的人都不知道他老家是哪儿的,就怕消息传达不及时啊!”
这事儿赶的,怎么这么巧。
金三炮一听也是急了,急忙说:“那还等啥?赶紧派人通知啊!总部命令是三十六小时内务必到达,否则后果自负。自负啊!他娘的能负得起?真他娘的出事了谁能担待?就是爬也要让他给老子爬到鸡泽去!”
“什么?这么急?咱们可是离鸡泽有两百里地啊!”
“当然急了。还楞着干什么?你他娘的赶紧让人去通知啊!实在不行,就先把手里的事情放一放。你亲自去。”金三炮摆了摆手,撵走了副官,已经快要收拾好的他,向门外大喊道:“他娘的!来人,备马,要双马,不,三马。让警卫排与我一起出发。全部配备三匹马!”
一切,都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
——
十七日下午五时。
一行百人自北门涌入了鸡泽县城。
三个穿着保安团团长军服的人,各自骑着一匹枣红大马,被人促拥着,显得跋扈非常。
“我说祝刚、朱大寿,这就是劳什子总部?可这鸡泽也不咋地啊!哪像你们说的那么好。”
祝刚骑在高头大马上,指着有些破旧的城墙,不屑道:“你裴得力没见识就别出来丢人,连鸡泽都没来过,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团长的。”
裴得力怒了,拔出腰间的马鞭,在空中打了个鞭花。跋扈飞扬地说:“咋当的?老杜家能打下武安凭的什么?还不是靠我们裴家才能在武安站稳脚跟。若没了我裴家支持,哼哼……”
朱大寿有些担心的说:“命令可是让咱们把队伍一起拉来的,咱就这么直溜溜的进城,往小了说是擅自做主,往大了说就是抗旨不尊啊!不会出什么事吧!”
听到这里,裴得力更加跋扈了,不屑地说:“出事?能出什么事?武安的安稳可是全靠着咱裴、祝、朱三家。就姓杜的那小子?连毛都没长齐,就知道瞎指挥。他说调动就调动?他算个屁呀!”
“嘘!还是小点声吧。毕竟到了人家的地头。”
祝刚不耐烦的说道:“得了,咱能来就是给他面子了。惹恼了老子,回去自己开山头去。行了,行了。别净扯这些没用的了。天大地大,还是咱的肚子最大啊!这不,咱也到地界儿了,歇会儿再去参加那什么会议吧。就去迎宾楼整点?”
“这样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你们两个只是副的,我才是正团长。所以,我说了算。”
“好,整点。”
“得嘞!走去……”
——
总部作战室。
十五日晚上传送的消息,十二个小时内,足够传达控制区域全境了。从十六日的早八点算起,正好三十六个小时了。
杜子轩坐在会议桌的中间位置上,低头看着手表。面无表情。
长方形的会议桌,两旁摆放着近四十把椅子。此时,坐着两排三十多人,除了几个正颈危坐的,还有空着的几把椅子。其余一个个抽着烟,小声交谈着。
看他们的装束,全部都是团长级别的。整个杜家集团的高层人物云集在此。
时针已经指向八点半。会议室大门被人自外面推开。走进来三个满身酒气的人。
这三个人也是一身保安团团长军装装束。想来是喝多了,走起路来都有些不稳,摇摇晃晃地各自去找椅子坐。
“隔!”
朱大寿打了个酒隔。急忙捂住了嘴。随又放下。
可能是酒喝多壮了胆子吧。朱大寿之后大咧咧地坐下,满嘴酒气地胡乱嘟囔道:“来的都还挺早!怕个毛。”
他们便是去迎宾楼一起喝酒的裴得力三人。
挨着他们的几人也只是捂了捂鼻子,脸上显出厌恶的表情。但并有没说什么。
就连杜子轩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时针继续转动,马上就要指到九点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报告!”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乱哄哄的屋子一静,众人先是都扭头看向会议室的大门。又盯向了坐在上首的杜子轩。没有一个人说话。
“报告!”
许久都没有回声,门外又响起了男人的报告声。
“进来。”
杜子轩像是刚听到的样子,喊了声进来。
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他浑身是土,满头大汗,风尘仆仆又眼皮打架的样子,想必是一路都没停歇吧!
年轻人进来后,先是关闭了大门,转身立定后大声说道:“报告!郝兵有事耽搁,没有按时到达。请首长责罚!”
杜子轩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开口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说说最近遇到的情况。”
见除了最开始跟随自己的几人,和郝兵及旁边那人,听到自己说话而正了正身子。其他人仍旧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
杜子轩没说什么。继续开口道:“三天前,我们在峰峰地区开设煤矿的工作人员,遭到了当地驻军和政府无耻的抢掠和屠杀,两百余人,能够回来的,仅仅只有七个。另外,财产损失更是多达数百万。大家都说说,我们该怎么做。”
哄!
“什么?还有这种情况。”
“他NND,不想活了是吧!”
……
杜子轩开口说明了情况,大家听到后一下子就炸了锅。
“欺负到我们头上了都,当然要打回去了。”
“对啊,血债血偿。”
“大军都调动了,不打那不是白费粮草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整个会议室都乱成了一团。
杜子轩皱了皱眉头,两手揉了揉太阳穴,又推了下眼镜。在眉头间摊了摊双手,做了个了摆手动作后,示意大家打住。缓缓开口道:“出兵是肯定要出的。既然大家一致赞同,那此事就这么定了。至于如何出兵,规模多大,以及善后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议。现在,我们先说说其他的。”
说到这里,杜子轩的眼神变得铓厉起来。缓缓扫视着众人。众人也都因受不了他的眼神而纷纷垂下了头。
会议室里的气氛开始凝结。
(晚上还有一章。到此为止,以后不会再正文里啰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