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青云拎着包走上楼,在楼梯转角看见华阳满脸怒气的盯着自己,不由得抬头问道:“阳,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妈呢?周末她也不在家陪陪你吗?”华青云一边说,一边擦着华阳的肩膀回了书房,坐在书桌旁。
华阳闷声不响的紧跟着华青云走进书房,用力关上房门。他一连窜的动作和神情让华青云不悦的皱起了眉。不理会他的不满,华阳双手撑在华青云的书桌上,咬牙切齿的问道:“爸爸,告诉我,为什么要派人去杀灵儿,为什么要伤害她,为什么想置她于死地,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狠毒,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伴着一声闷响,华阳的右拳狠狠的砸在书桌上,手指节上缓缓逸出一片血色。
华青云愕然的望着华阳,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故作镇定的说道:“你在胡说什么,爸爸什么时候派人去杀灵儿了?是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谁在你面前造谣生事?你怎么能听别人乱说而不相信自己的爸爸呢?”
“我也很想告诉自己,爸爸不是这样残忍的人,不会对灵儿做出这么狠毒的事,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害人性命。可是,你到底有没有这样做,你心里比谁都清楚。灵儿在游轮上遭人刺杀,险些命丧大海,警方已经抓到凶手,至于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爸爸,人在做,天在看,你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是一个无法改变的残酷现实。爸,你真的让我好寒心,好痛心,我对灵儿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你这样做,让我如何面对灵儿,让我如何面对我自己的良心?”华阳声声泣血的说道。
华青云阴郁的变幻着脸上的神色,缓缓的说道:“到底是谁跟你说了这些不三不四的话?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爸爸说话?不管我做过什么,我都是为了华氏集团的未来着想,都是为了你好。我不能眼看着我辛辛苦苦几十年的心血白费了。爸爸做事的方式方法可能偏激了一点,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没有办法再回头了。华阳,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是华氏集团的未来,你应该跟爸爸站在同一条站线上,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和爸爸对立呢?”
华阳厌恶的挥了挥手,冷冷的说道:“不要把你的思想强加在我身上,也不要指望我会接受你这种自私、自利的想法。我再说一遍,不要再伤害灵儿,也不要再意图用这种残酷不仁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以后灵儿因为爸爸而有什么不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哪怕是赔上整个华氏集团,我也在所不惜。”
看着儿子转身时充满愤怒与仇恨的眼神,华青云气得脸上一阵抽搐,眼里阴冷的神情愈发沉重。
华阳跑出华府,心烦意乱的他驾着车一路急驰,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的乱跑了一气,最后把车停在了海边。
习习海风轻轻拂过华阳躁动不安的心扉,一颗慌乱无措的心却始终没办法平静下来。他缓步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就这样静静的来回漫步,直到天色已黄昏。
看看海边一片昏黄,满天遍野的都是惹人心碎的余辉,华阳突然大步跑到车上,顾不得整理凌乱的头发与衣衫,迅速发动了车子朝马路上驶去。
汽车在雅园斜对面的路边掉头停了下来,华阳静静的坐在车里看着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飞鸟的扑腾声与鸣叫声。不知不觉中,华阳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卫云载着万灵儿回到雅园,转子驶进雅园大门后,万灵儿的视线停留在后视境中的那辆跑车上。过了几秒钟,万灵儿轻声说道:“云哥,我到门口有点事,你先把车开回去。”不理会卫云疑惑的目光,万灵儿推开车门下了车,朝大门口走去。
走到华阳面前,就着大门外面的路灯,万灵儿看到华阳一身狼狈,面容憔悴的靠在椅子上熟睡着,一双浓眉微微皱着,紧绷的脸上掩不尽心生的痛苦。
一种异样的感觉从万灵儿的心里滋生出来,她缓缓抬起手伸向华阳的脸,忍不住想抚平他紧琐的眉头。还未贴近华阳的额头,纤纤玉腕便被一只温厚结实的大手牢牢捉住。惊骇之中,万灵儿迎上华阳深邃难测的眸子。
“灵儿,你回来了!”华阳深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喜悦,一丝期盼。万灵儿慌忙抽回自己的手,把头扭向一旁轻声问道:“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做什么。”
华阳失落的看着略留余温的手心,沙哑着嗓子说道:“我,我看到了新闻,知道你在游轮上遇到危险,我不放心,想过来看看你。灵儿,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你一定受惊了,对不起灵儿,真的对不起,又让你受到了伤害,我好心痛,也好恨,好恨我自己没有办法保护你。”
万灵儿疑惑的看着华阳憔悴不安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自责,柔声问道:“你怎么了?身上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如果你是因为我的事担心,你放心吧,我没事,而且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是我树大招风,得罪的人太多了,是他们想置我于死地,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这么晚了,你应该一天也没有吃过东西,还是回去吧。”
华阳伸手拉住万灵儿的手,难过的说道:“灵儿,你不知道,是我的错,真的是我的错,我现在向你忏悔,请求你的原谅。不,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会原谅我呢?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也不奢求你的理解,灵儿,我只希望你要好好的保护自己,不要再让自己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只要看到你平安健康,我就心满意足了。灵儿,答应我,好好的活着,开心的活着,健康的活着,好不好?”华阳几乎乞求着说道。
万灵儿皱着眉,任由华阳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一丝凛然的疑虑从心底升起。她盯着华阳的眼睛,淡然的问道:“你告诉我,我被人刺杀的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除了被警方逮捕的两个犯罪以外,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
华阳颤抖着双手,心里像刀割般的痛楚一点一点的撕扯着他的心,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无力。他捧着万灵儿的手,把头埋在她的手上,痛苦的说道:“灵儿,不要再问了,求你。我知道,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没有办法再挽回这个局面,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被刺杀的人是我而不是你。灵儿,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说请你原谅的话,虽然我也好想为你讨回公道,好想得到你的谅解,但是我却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去为你做点什么,甚至没办法去改变什么,我真的好没用,真的好厌恶这样的我。灵儿,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到底该怎样才能停止对你的牵绊与愧疚?到底该怎样才能让你释怀重回到我的身边?”
看着这个曾经狂妄不羁的男人此刻在自己面前竟然这般无助与脆弱,万灵儿的心隐隐的抽痛着。她似乎明白了他内心的挣扎与取舍,也明白了他的痛苦与愁肠。可是,她却没有办法令他释怀,一如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化解心中的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万灵儿轻叹一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推开华阳的手,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平静的说道:“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不要再担心什么,也不要再纠结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都必须面对。这件事我不会责怪你,也不会责怪任何人,你也不要再自责了。万事有因终有果,这样的结果我会一力承担,同样,任何伤害我的人也终会承担同样的后果。不过你放心,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会向警方或媒体多透露一个字,我会把你说的话全部忘记,一切就由老天爷来定断。但是,你回去告诉三大家族的人,在商场上,我万灵儿是不会再心慈手软的。生死有命,成败由已,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以前的事,你不必再耿耿于怀,还是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帮着你爸爸把华氏集团撑下去吧。”
万灵儿说着,转身欲走。华阳赶紧打开车门,冲过去一把将万灵儿紧紧的搂在怀里,呼吸着她身上传来的熟悉的气息和清香,感受着她带给他的柔美与宁静。“灵儿,不要离开我,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对你的爱恋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我知道你忘不了以前的事,忘不了以前我带给你的伤痛,同样也忘不了我们的情义。灵儿,回到我身边好不好?”华阳贪婪的吸取着她颈间那抹熟悉的芳香,喃喃自语道。
万灵儿咬着牙顿在那里,胸口传来的跳跃令她不由自主的将双手环向华阳的腰身。就在碰到华阳的一瞬间,万灵儿突然眼神一冷,用力推开华阳,冲向了雅园的大门。
华阳失魂落魄的靠在车上,心像被掏空了一般,跌入无尽阴冷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