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谢仲辛沉声问道。
“律引风。”那男子声音甚是清越,场中人声喧哗,却每个人都能清楚听到这三个字,仿若他就在自己耳边说话一样。此人能够轻松挡下谢仲辛的剑,武功自是非同小可,奇怪的是在场来自不同门派的江湖豪杰竟然没有一个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个人和丁澈一样,仿佛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身武功高绝而不知出处。他转头看看丁澈,嘉许道:“干得不坏。”丁澈报以微微一笑,二人颇有默契,显是早已认识。
“今日之事,谢某奉劝阁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你可知‘戮月’乃是武林公敌,七日前已伏诛。我奉教主之令在此拦截其余孽,众多武林同道亦在此。你若插手,便是与本教为敌,与整个武林为敌。”
“那又如何?”律引风淡淡一笑,“谢监察使在此能代表神州武林么?你的玄冰幽冥剑戾气极重,杀人无算,可敌不过煌煌之剑,在我这里又岂能讨得了好?”
谢仲辛闻言一震,死死盯住律引风,“你怎知此事?王蝉是你何人?”
此话一出,四下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原来谢监察使也曾败过。”“王蝉,这名怎么也没听过啊?”“这死鬼秦月萧怎么有这么多相帮的,一个个都像从石头里蹦出来似的。”“你们百里教主要亲在就好了……”
律引凤缓缓道:“幽幽惶惶,若参若商。玄冰幽冥剑大成之时,捕幽捉微,原是和这煌煌之剑各擅胜场。可惜你入了歧途,越是练得精深,却是在歧途上走得越远。”
谢仲辛为人狠辣自负,一生罕逢敌手。在天阳正教中,只听令于教主百里迅,也只服他一人。而教中能与他相若者,亦只有唐勉一人而已。教中其余人等虽不直接受他差遣,却无不敬畏有加。在天阳正教之外,能入他眼者也是屈指可数。数年之前,谢仲辛在处理教中事务时,竟遇外人干涉。依他之性,自是盛怒出手,想要将其一并斩杀。然而他却偏偏伤在在对方手下。来人自称王蝉,重伤谢仲辛之后也不赶尽杀绝,只言其剑法过于狠毒,非上乘之道,必败于煌煌之剑,并劝其尽弃武功,修习他术。言罢,这人将他欲杀之人从容带走。谢仲辛对此事深以为恨,数年来将这玄冰幽冥剑法练得越发精深,自认已可与这王蝉匹敌。一年前,他得到一把上古神剑,名为“九幽刺”,正适于施展玄冰幽冥剑,能使其威力倍增。至此,他自信若再遇王蝉,必能将其诛杀,以雪前耻。可惜这个王蝉销声匿迹,也不知是死是活,谢仲辛运用教中势力四处探访也不可得。听到那律引风提起这桩恨事,且言语之间似乎和王蝉颇有渊源,谢仲辛心下激荡,只道大仇可报,暗中寻思如何生擒律引风,逼他说出王蝉的下落。他心念百转,脸色阴晴不定,幸好戴着面具,无人能看到监察使大人的丰富表情。
“谢监察使害怕了么?”一旁的丁澈好整以暇的坐在地上,看着谢仲辛良久无言,他忍不住出言相讥。“你若放下手中剑,向我道个歉,再好好向这位律大叔请教请教,他心一软,说不定会给你指条明路。”
谢仲辛没有理睬,他昂首道,“律先生对在下剑法不屑一顾,谢某不才,倒是要领教一下先生的功夫。”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律引风走近了一步,手中九幽刺却随意指向地面。
律引风微微一笑,道:“谢监察使右手使剑,不知这‘阳池’,‘清冷渊’二穴天雨时会否隐隐作痛?玄冰幽冥剑需以极阴真气驱使,戾气越重,对奇经八脉的伤害也越大。你任脉的‘天突’,‘巨阙’,‘气海’三穴,以及督脉的‘悬枢’,‘大椎’二穴,是不是会没来由的感到锥刺之痛?”
谢仲辛身形一滞,立在当地,“你如何知道?”
“当年王蝉规劝谢监察使放弃修炼玄冰幽冥剑,原是一片好心,可惜你执着于武功上的精进,终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越陷越深。”
“可笑王蝉不知,我教中自有解决的法门。”谢仲辛突然接口道。话音刚落,九幽刺如鬼魅般再次出手。
律引风身形微晃,躲过一击。可这九幽刺如附骨之蛆,紧紧跟上。因为九幽刺远远短于寻常宝剑,谢仲辛持剑与律引风近身缠斗,变招甚是灵活,每一剑刺出,都附有他的玄冰真气。律引风却是不慌不忙,只是躲闪,并不还击。
如此十数招攻过,谢仲辛心下着恼,暗想你不出招,我就逼你出招。他剑招突变,原来诡异灵活的招数变得生涩厚重,细细的九幽刺上竟隐隐有了风雷之声,这正是玄冰幽冥剑中的破冰式。如此一来,律引风原本轻巧的身形也变得迟滞起来,因为破冰式主强攻,每一剑上的力道大得出奇,有时甚至会产生一股吸力,使得敌人无法逃逸。当这破冰式攻至第七招时,九幽刺产生的吸力让律引风避无可避,眼看着就要透胸而出。忽然之间,律引风手中一道银光一闪出,格开了九幽刺,大力冲撞之下,两人顿时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