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痛,阵痛!
比以前的任何痛都要强烈。那是撕裂的痛,是揪心的痛!
无处可逃的痛,天哪!为什么这么痛!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我要听你的音符,我要化为你的一部分,我要变成大海,我要你的定海神针!可是你在哪里?
像有一层茧裹着自己,我喘不过气来,又像是花苞待放,我被牢牢地锁住,一个力量在下坠!那是我的心,我的心在撕裂,在下坠,不行!我要兜住它,他是我的心,是我们共同的牵扯!
但是,我在苦苦挣扎,你在哪里?
“不行不行!慢点慢点!真难办!她不能配合!怎么样,剖腹准备好了吗?”
是谁在说话?肚子,肚子被人按来按去……
“等等!再试一次!唉!主要是她自己不能用力!”
用力?用什么力?用力干什么?
“天哪!我的大姐姐!你用力呀!头已经露出来了!再用一下力就好了!”
手术室里忙碌着,手术室外却只能等!
云长林此时已顾不了许多,把耳朵牢牢地贴在门缝上,赵雅琼也上前,紧张地挽住云长林的胳膊,仔细听着。云长林回过头,对赵雅琼说:“有人在尖叫,听见没?”
赵雅琼摇摇头。
云长林再次把耳朵贴在门缝上,突然说:“来了!来了!”他又听到了脚步声。门一开,还是那个护士,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蔚蓝色的大口袋,甩到了门口的垃圾桶里。她看了看门口的云长林,笑了笑。
云长林只觉得她的一笑很诡异,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什么也不敢问,只是呆呆地看着小护士。赵雅琼忍不住问道:“生了吗?”
“母子平安!”小护士说,“产妇好像能说话了。”说着又匆匆进了手术室。
就如晴天炸雷,云长林一下子呆住了。赵雅琼、吕芳,都不存在了,连手术室大门、连同这整座的大楼都消失了!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夜空里,周围什么都不存在。他使劲揉揉眼睛,只见赵雅琼正疑惑地望着他:“大哥,她刚才说什么?”
云长林也疑惑着,反问:“你没听见?”
“好像,她说,好像丽娟姐能说话了?”
“是……真的吗?”
吕芳也跑了过来,问道:“生了吗?男孩女孩儿?”
赵雅琼摇着头:“没问。”
吕芳埋怨道:“怎么也不问问!真是的!”
这时,大门再次打开,那个护士走了出来,对云长林说:“医生让我确切地告诉你们一声——恭喜你!你的爱人在生产时清醒过来了!”
云长林一个趔趄靠在大门一边的墙上,说了一声:“天呢!”身体便顺着墙面滑下去,滑下去,最后跪了下来,双手着脸,慢慢地仆倒在地。赵雅琼连忙蹲了下来,“大哥大哥”喊着。云长林好想嚎哭一场,但这是医院,他忍着,但是却是流不出一滴眼泪,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上来,憋在喉咙处,竟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终于还是狼嚎似地哭了一声,眼泪便如倾盆大雨狂泻而下。
护士也忍不住摸了一把泪水,看到里面的小车出来,忙说:“块躲躲吧,你爱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