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时陆真是不解,这史书上列的关于朱元璋的出身,以及到现今为止的经历都能对得上号,但这个朱重八怎么只拥有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有故事的结尾呢?
朱时陆在思索着,“什么原因呢?到底问题出在哪儿呢?难道是因为我的出现,不可能吧?不过为什么我们两个长得这样像呢?重八、重八,也就是二八,二八一十六,那也就是朱十六。”
想到这里,朱时陆心里一动:“自己不就是叫朱时陆(十六)!队里的兄弟,包括头儿平常也都叫他十六。难道老天把他送到这里来,确是该有这么一着!这历史的巨任需要他来完成?难道我就是朱元璋?那个英明神武的朱元璋就是我了……”
朱时陆一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震惊了,这也太扯了吧!
一边被朱时陆晾了半天的兵丁见朱时陆脸上的神情一会儿翻云,一会儿覆雨,嘴里还一边叨叨叨、叨叨叨地说个不停,都把他弄糊涂了。他以为朱时陆被地上躺着的死人吓傻了,一时胆怯的问道:“爷,你没事吧?”
朱时陆听见他的言语,方回过神来,看着地上早已冰冷的朱重八,摇头道:“没事。”
朱时陆沉思起来,“他记得《明史》上说‘至正十年’的时候朱元璋年二三,经过四年的云游,又回到了黄觉寺待了两年了。而他今年刚好也二十三岁,看来老天把他送到这儿,是真的有原因的。”
朱时陆看着地上的朱重八,心里有些歉意,对着朱重八的尸体心里默默地道:“这前半生的潦倒困苦你是受了,但这后半生的奋斗和辉煌你却见不到了。不过如果我真是那个承受天命的朱元璋,我会记得你的!就连你的家人,我也不会亏待他们的。”
想到这些,朱时陆把那个兵丁的手铐开了,对他吩咐道:“去,捡几把顺手的刀枪,我们挖个坑把他埋了。人毕竟是你们打死的,现今把他入了土,也算减少一些你的罪孽。”
朱时陆自然不懂风水,游目四顾,只见前边不远处有一块平地,就招呼那个兵丁,打算就近在那儿挖个坑把朱重八埋了。
虽说是山下的平地,但还是有些大小的石块充斥其间。再加上挖土的工具就是方才几个兵丁扔掉的兵器,这些工具用来打仗还可,但是如今用来挖土,那可就太不顺手了。两个人废了牛劲,才好不容易挖了一个半人深的浅坑。
埋头挖了半天,那个兵丁感觉有些累了,一时直起腰来在那儿喘了会粗气,试探着对朱时陆道:“爷,算了吧。这个坑现今埋他也够了。小的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挖了。”
其实此时,朱时陆也没有气力再挖了,毕竟从他醒来到现在,都多半天的时间了。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饥肠辘辘的他,一直忙到现在,都有点虚浮的感觉了。听见那个兵丁的言语,朱时陆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们也算是尽力了,那就这样把他埋了吧。”
就这样,两个人抬着朱重八的尸体,把他放入坑里,埋了。
而后,朱时陆就近找了一块平坦的山石在上边坐了,而那个兵丁则只是默默的站在一边,眼含畏惧。朱时陆见此,就招呼那个兵丁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那个兵丁一时唯唯诺诺的走了过来,胆颤颤的站在朱时陆眼前。朱时陆道:“现在说说吧,你们为什么要打这个人?难道就仅仅为了他说的区区几十文钱?难道就不怕犯法吗?”
那个兵丁道:“我们只是长官派下来收缴军饷的。那些大户、地主的军饷不好收缴,大家只有找老百姓要了。但是百姓丑交卯粮,早都饥不果腹、流民遍地,有时只好抢了。而且汉人、南人是低等人,至于偶尔死一个、半个的,官府才懒得追究呢!”
朱时陆读史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说元朝的政治漆黑一团,采用吏治而非官治。他们可不管你职业出身,杀猪的、卖肉的、唱戏的、杂耍的、和尚还是道士,只要有钱有门路,得到大汗的欢心,就可作大官。所以胥吏弄权,贪赃枉法,鱼肉百姓,随便杀人的事情司空见惯。现在看来这些可能都是真的了。想到这里,不由攥紧了双拳,暗暗的下了决心,心道:“既然朱重八死了,那就由我来当这个‘朱元璋’,救他们于苦难之中吧!”
朱时陆想道这些后,知道他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怪他的意思也就淡了。对他一笑道:“算了,我也不追究了。你也累了,过来坐吧。”
那个兵丁听此,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边,慢慢的坐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从聊天中朱时陆得知,这个家伙叫徐二五,也是个汉人,年仅十九,河南江北行省濠州人(今安徽凤阳),从小没了爹妈,以乞讨为生,前几个月被一个大户抓了,抵作兵役。由于从小讨饭,日日饥饱未卜。从了军后,虽然有打仗掉脑袋的危险,但毕竟好歹不会时常饿肚子,所以他就没有逃跑,留了下来。
朱时陆听见他的遭遇,心里起了怜悯之心,说道:“兄弟,以后跟着我吧,我保证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徐二五听见朱时陆喊他为“兄弟”,突然一骨碌爬起来,诚惶诚恐的不停作揖道:“爷……爷,这样的称呼,小的可万万不敢当的。”
朱时陆不愿意跟他磨叽许多,佯装发怒,两眼一瞪道:“怎么,我跟你称兄道弟还辱没了你不成!”
徐二五泪眼婆娑地道:“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从小到大为了填饱肚子,我看的都是别人的白眼和嘲笑、受的都是别人的痛打和谩骂,何尝有一个人把我当人看,只是您……”
朱时陆道:“好了,我既然称呼你兄弟,那就会把你当兄弟一样对待。以后不要罗嗦的叫我什么爷不爷的,叫我大哥吧!”
徐二五喜极而泣,“爷,奥,不,大哥!好!我都听您的,我以后都听您的。”
朱时陆应了一声道:“好兄弟,快擦干眼泪。这哭哭啼啼的看着像个娘们。”
徐二五忙应着点了点头。朱时陆道:“你这名字是怎么来的,二五。听着有些别扭。”
徐二五道:“官府规定汉人是不许有名字的,只能以出生日期作为名字。因为我是二十五日生的,就只好叫二五了。刚死的这个叫重八,肯定是八月八日出生的了。”
朱时陆道:“这二五在我们家乡那儿不是个好词。要不给你改一个吧,叫‘徐达’,你看怎样?哥祝你以后能够发达。”
徐二五道:“好,就听大哥的,我以后就叫‘徐达’了。”
就这样,两个人又休息了一会儿,朱时陆感觉力气有了些恢复。就在这时,朱时陆听见旁边传来了微微的、不间断的咕隆声。朱时陆扭头一看,一边的徐达会意,傻傻的笑了一下,摸着肚子道:“大哥,兄弟饿了,咱是不是该找点东西填饱肚子了。”
朱时陆道:“方才我看见山下离此不远好似有个村落,我们不若到那里找家乡亲管顿饭。”
徐达闻此,摇了摇头道:“大哥,你是不知。下面的村庄本来是个挺大的村落,但是随着这几年年景不好,再加上官府的盘剥,大家死的死、逃得逃,到现如今已经没有几户人家了。就算有几户人家,现今这青黄不接的时候,恐怕自己都没得吃,哪还有多余的粮食给我们啊!”
朱时陆闻言,点头道:“奥,我只记得我们家乡倒是不缺饭吃,把这事给忘了。”说完,朱时陆抬头看了看天,对徐达说道:“这也无妨,太阳落山怎么着也还得多半个时辰。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靠着这么一座大山,还能饿着不成。”对于朱时陆来说,这野外生存当然是家常便饭了,对于天黑之前找到吃的东西他还是信心满满。
朱时陆道:“兄弟,吃过蛇、田鼠没有?”
徐达道:“怎么没吃过,这年头时常断粮。什么没吃过,活得东西就差没吃过人了。”
朱时陆道:“知道怎么去寻找这些东西吗?”
徐达笑道:“运气好的时候,或许可以碰到。”
朱时陆笑道:“捉这个不需要运气,只要熟悉他们的生活习性,了解他们经常出没的地方和洞穴,抓到他们容易的紧。”说完,朱时陆跟他说了些诀窍,徐达按照这个诀窍,两个人只一柱香的功夫就捕获了四条大蛇,六只田鼠。
徐达见此,咧着大嘴呵呵笑道:“大哥,没想到你的办法这么好使,这下可以填饱肚子了。”
两人找到水源,朱时陆拿出匕首把它们刨开洗了。同时吩咐徐达找些干柴,好引火把这些东西烤了。
徐达道:“大哥,只是我们没有火镰,这火生起来可有点麻烦了。”
朱时陆道:“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只管找来干柴,再弄点干草之类的东西引火就行。”
徐达满口答应着,一会儿就找来了引火的干草和干柴。朱时陆抓了一把干草,拿出打火机引燃了干草,再堆上一些细小的树枝,很快生起了一堆火。
徐达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朱时陆看见他吃惊的样子,不解地问道:“兄弟,咋得了?”
徐达一副崇敬的表情对着朱时陆道:“大哥,你真神,生个火这么容易!大哥,那最初的小火苗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朱时陆道:“这个简单。”边说边拿出了打火机道:“我们家乡那边早就不用火镰生火了,太慢。现在都用这个来生火,方便快捷。”
徐达看着朱时陆手里的打火机,一副稀罕的表情,“大哥,这个宝贝我能不能看看?”
朱时陆把打火机递给了他,道:“兄弟,随便看,这没什么的,在我们家乡那边多得是!”
徐达接过打火机,小心的捧在手里,看了半天道:“大哥,我能不能也生个火试试?”
朱时陆见他把打火机当作宝贝的样子,本想教教他怎么使用,但是想到这个打火机不是一个用之不竭的东西,这以后用一次就少一次了,就没有答应他这个要求。说道:“兄弟,这次大哥就不教你了。等下次再需要生火的时候,大哥教你怎么用,由你来生火好吧?”
徐达喜形于色,说道:“真的?”
朱时陆道:“大哥还骗你不成。”
徐达呵呵傻笑了几声,又说道:“大哥,你们家乡真好。又能吃饱饭不饿肚子,生火还这么简单。大哥,你家乡在哪儿,你不打算回去吗?”
朱时陆一时黯然神伤,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回去?回不去了,只怕这一辈子也回不去了。”
徐达见他心伤的神情,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没有继续问下去。见此情景,徐达急忙岔开话题,说道:“大哥,我肚子饿了,咱们该烤东西吃了,呵呵。”
朱时陆回过神来,说道:“好,不管这些了,先填饱肚子,其余的以后再说。”
一时两个人烤完东西吃了,天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朱时陆坐在火堆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那堆火,心思却又慢慢地飞远了。
但是徐达却没有闲着,他在附近找了个背风的地方,铺了些干草,又把火源移过去,然后走过来对着深思的朱时陆道:“大哥,白天我们都累了一天了,要不我们到前边休息一下吧。”
朱时陆不忍拂他的心意,点头道:“大哥谢谢你了哈!”说完起身走到他铺设的那堆干草前,又坐在火堆前,对徐达笑道:“兄弟,你也累了一天了,你先休息吧。大哥还不困,想静下心来想点东西。”
徐达道:“大哥,那我先睡了哈。”说完,躺了下去,只一会儿功夫,就传出了轻轻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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