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她的对面,在与她相隔丈远的一块依然保持着完好的白玉地砖上盘腿坐好,看看门外,天已经完全暗淡下来,在这丛林之中,天似乎也黑得早些。
所幸有些许单薄的灵气护身,倒也不是很冷,只是长夜漫漫,估计十分难熬。
右手手腕不时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格外醒神,连日的紧张和战斗,其实我的身体已经十分疲累,然而,面对着她,我却丝毫没有睡意。
我淡淡的望着她,很想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都说女人善变,那么女妖呢?
我不知道,连女人我都不懂,何况女妖。
都说妖精很美,这话想来不错,眼前的她便是实证。
可是她也太美了,美到了极致,美得有些不寻常,美得有些可怕。
用风华绝代、倾国倾城这些陈词滥调来形容她,都不太够。
自那日惊鸿一瞥,便似注定了万年,成了我永生永世不可泅渡的情劫。
即使黄泉碧落,三世七生;即使枯骨成山,天地覆灭。
时时刻刻都想见她浅浅一笑,听她软软一语,纵使让我一人枯守万古,我也心甘情愿。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声轻叹,在脑海之中回荡开来,不知从遥远的何方传来,却震荡心魂。
总是看,不厌吗?
她冷淡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回荡。
我尴尬笑道,好看。习惯性的摸摸右耳垂。
再好看,看多了终会厌烦。再好吃的菜,吃多了终会腻味。她睁开双眼,眼眸中有寒光闪烁,冻人心魂,令人不敢直视。
我心神微荡,深呼吸,并不躲避她的目光,大胆而直接的迎上,我沉着而冷静道,你既然不在意容颜,又何须介意我多看几眼?厌烦不厌烦,腻味不腻味,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你不累?她冷冷地看着我,声音不带丝毫情感。
累,但是看着你就不累了。我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知道自己脸皮到底有多厚。
一个男子,是否在遇到了心动的女子之后,要么脸皮很薄,要么脸皮就很厚。
总是两极分化,泾渭分明的。
累,就睡觉吧。
我摇摇头,摊开双手,却忘记了右手腕的痛,差点痛叫出声来,强忍着,强颜笑道,我睡不着。
我帮你。她冷冷道,随后抬起右手,食指轻弹,只见一点雪光闪电般没入我的眉心之中,一片清凉。
你……尚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便身体一软,瘫软在地上,双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不醒人事。
当我醒来的时候,不知是何时,下意识的看向雪妖流魂,不禁瞪大了眼睛,她依然盘坐着,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似陷入沉眠之中。
然而此刻的镇元大殿却充斥着血红色雾霭,如同血海,无数浓烈而诡异的血雾围绕着雪妖流魂,轻轻盘旋流转,妖异而神秘。
那些捆缚着所有雕像的血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朵又一朵细小却殷红似能滴出血来的妖花,一旦盛放到极致就会自动脱落,飘扬在血雾之中,飘向雪妖流魂,迅速融没入雪妖流魂的体中。
每融没进去一朵血色妖花,她的脸上便露出一丝痛苦和煎熬,眉头紧蹙,已经完全冰雕化的身体也无可克制的微微颤抖着,好像正在承受着某种可怕的酷刑。
即便全身雪光爆腾,凛冽阴寒,带着无尽的风雪,却也无法吹散那些血雾和妖花,只能硬生生的承受着。
我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想要紧紧地抱着她,然而左手才将将碰触到她的身体,便有一股极寒极冷之气侵蚀而来,食指便在瞬息凝冻成冰。
我猛然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急急收回左手,整只左手都已经被冰霜覆盖,刺骨阴寒。
怎么会这样?我焦急不已,急忙呼唤道,你醒醒,醒醒,醒醒……
一连数声,她却是毫无反应,看其化为冰雕的面容,几近扭曲,似乎痛苦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