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郑毅和林婉儿所要回的并不是琅琊郡的郑氏祖籍,他们所要回的是雍州的咸阳。也就是现如今琅琊郑氏所聚居的地方。
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中度过,郑毅和林婉儿回到咸阳郑家大本营的时候,整个雍州大地上都已经是银装素裹,与离去之前的花红柳绿和炎热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眼前的洁白的大地,郑毅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昨日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只是恍惚间,半年时间已经过去了,自己也有半年前的太子詹事变成了如今左谏议大夫,官职上的变化并不是郑毅最唏嘘的,令他最唏嘘的还是自己虽然保住了李建成的命,但这李唐的天下依旧是历史所记载的哪位皇帝的。
如今因为郑毅辅佐的太子李建成被杀,整个郑家都受到了冲击,虽然半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但从郑家萧索的门口,已经能够看到所受的影响。
负责赶车的车夫上前替郑毅叩响了紧闭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老者看到正站在雪地中的郑毅顿时激动地泪流满面。
快速上前对着郑毅跪倒在地,口中呼唤着,
“郎君回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已经有半年不见郎君的消息了,阿郎和主母都差点急出病来了。”
这人郑毅脑海中有印象乃是郑府的管事,不想如今竟然是这名管事前来开门。
“郑管事,如今某回来了,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好起来的。走,回家去,咱们先回到家中再说。”
“是,郎君,咱们回家。”
郑毅取出一些银钱交到了那名车夫手上,便和郑管事带着林婉儿回家去了。
偌大的宅邸,只有零落的几名下人在院子中清理积雪,整个宅院显得无比萧条。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本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的郑毅却是感到眼眶微湿,这次却不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作祟,而是郑毅真的感觉到了一种失落。
院子中的摆设和布局依稀能够看出这里往日的奢华,只是如今那些景致无人打理,早已显得破败。
这里像极了郑毅前世所居住的老家,前世老家也是有这么一个大宅院,也是这样的布局,只是那座老宅子也只是烙印在郑毅的脑海深处而已,真正的老宅早已经被某单位拆除了。
随着郑管事的脚步,一直走了三重院落,郑毅才见到自己父母所居住的地方,虽然如今已经是寒冷的冬天,但屋内不见任何取暖的物什,只是在门口挂着棉帘子,那帘子虽然洗的很干净,但还是能够看出是旧的。
屋内的摆设也很朴素,没有几件能够和这座宅子配得上的物什。
“阿郎、主母,快看看某将谁带回来了。”郑管事一进屋便欣喜的向屋内那两名已达知名之年的老人说话。
两名老人如今显然是身有病痛,不然郑毅和郑管事进屋的时候,这两人一定会发觉的。
“是谁呀?郑管事,是不是志儿回来了?”两名老人中那名女子抬起了头,向着郑管事这边看来。
“志儿那里会回来,你是不是又想志儿了,别乱想了,志儿怕是已经……”那名老夫人刚刚说完,便被一旁的老人打断了话,只是话中充满了悲伤。
虽然心中明白自己的志儿已经不可能回来了,但老人还是抬头看向了门口方向。
郑毅并不是铁石心肠,此时两名老人对儿子的那种挂念,深深地感动着郑毅,使得郑毅不由自主的上前,匍匐在两名老人的跟前,痛哭了起来。
直到这时候,郑毅才觉得自己并不孤单,自己并不是一个“孤儿”,也只有在此时,郑毅才算是真正的融入到了大唐,因为他郑毅有家了。
家是温暖的,家是每一个外出游子的避风港。
此时此刻,郑毅才真正的明白,自己心中一直没有归属感的原因,不会因为他是千百年后穿越过来,而是因为他没有家。
“志儿,你是某的志儿,你没有死。”那名老人看着匍匐在自家面前的郑毅激动地语无伦次。
老夫人伸出颤颤巍巍的右手,想要摸一摸郑毅的脑袋,但几次都没有放下,因为她怕这又是一场梦。
郑毅伸手紧紧地将老妇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口中哽咽着说道,
“母亲,某是你的志儿呀!母亲,你摸摸看,这不是梦,母亲。”
老妇人被郑毅紧拉着手,感受着郑毅脸颊上的温暖哦,整个人都说不出话了,这是他朝思夜想的志儿,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回来了。
那名老人毕竟是出身名门望族,经过初始的激动之后,老人的情绪缓缓平缓了下来,起身将郑毅扶起,上下仔细看看了几遍,不住的点着头。
“小郎长大了,如今也是一表人才。郑管事,吩咐厨房今天多做几个菜,某要为志儿接风洗尘。”
“是,阿郎,某这便去做。”
“来,小郎坐下说话,经过那件事情之后,你可是半年都没有消息了,为父虽然四处托人打探,但奈何往日相熟的那些人,离开的离开,死的死,使得为父许久都没有得到你的消息,还以为、还以为……”说着说着老人的眼泪却是再次流了出来,老人掏出一方手帕擦拭一下之后才继续说道,
“如今你平安归来便好,不然为父真的是对不起郑家的列祖列宗。”
“父亲,玄武门之后,孩儿在终南山躲藏了几天,后来太子和主上免除了前太子旧属的罪责后,孩儿便回到了长安,冒险投靠了秦郑,随后便被秦郑派去山东安抚那些高门大阀了,所以才会到这时候才回来,都是孩儿不好,让二老担忧了,孩儿在这里向二老赔罪。”
郑毅简单的诉说了一下这半年来的行程,最后更是跪倒地上对着郑父磕头赔罪。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只要人在那一切都会再次拥有了,既然这次回到家中,那便好好歇息一旁,等到日后,再作打算。”听着郑父这话,郑毅的眼泪却是再次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