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六合大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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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牡丹花开三月三

第三十六章牡丹花开三月三

康氏点到为止,欲言又止,几句话把凤吟说得慷慨激昂。

康氏趁机道:“你出去我不放心,你真疼你三娘想着你三叔,你听我的,出去带着向楠。这个闺女不错,人也好,还是大脚,跟着也不累赘,还会打梭子镖。你三叔外出就少个掌眼的。当初带着你时怕影响了长进,带着别人又不愿意,可惜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干什么。你现在就不一样了,带着女子就少了男人间的间隙,说话办事都方便。秦地的女子骨子刚烈但又向家,认了亲人就一门心思的好。”

还没说完,凤吟也没表态,向楠却端着面进来了。

凤吟没表态,是因为不管人家怎么苦,又怎么好,毕竟不是买卖。她们那的风气不管,受了兄弟的托付,就得对得起人家,想想人家是怎么对自己的。凡事得先问问人家愿不愿意,真愿意还是假愿意。就是真愿意,可是苦营生,还得想想怎么往好处奔。

想到这突然凤吟就明白了,原来他三娘就是想给他这么一份责任。责任在身,就不比那靴子上的小带轻松了,不能说顿开就顿开。

实际凤吟也有个毛病,还真不爱跟一般男人搭伙。

康氏住了口,帮向楠收拾桌子,向楠道:“姐姐你就歇着吧。”

凤吟看了一眼,这叫什么关系,什么时候搞的这么亲热了,还姐姐妹妹的。

向楠确实是个有心的人,不待康氏问就先说了:“奉文,奉儒都在大奶奶那,玩得可高兴了,我多下了面,给北屋也送过去了。”

“好好。”康氏很满意。

北屋说的是凤吟他妈那屋子,实际不在北边,说北屋是按当家的房子叫的。北房就是当家的意思,现在说来也就是凤吟他爹袁成孝。从这论,凤吟是北房少爷,再远一点叫北房长孙。

吃着面就着羊杂小菜,还真不赖。凤吟从早就想跟向东小虎这么吃一顿,但一直没有机会。

康氏道:“把褂子脱了吧,穿着跟老鹞子似的。好不好再背把剑。”

“呵呵呵呵。”凤吟听着没恼,想着三娘还急着这事情,竟没憋住高兴起来,起身脱了大氅。

向楠听着也抿嘴笑,这一笑还真有点像戏词里说的“眼含秋波,眉如新月,比乍遇之时,又增十倍”。

显然,康氏什么都跟向楠讲了。想到刚才的话题,凤吟还真不想带着向楠,姑娘固然好,江湖中带女镖师也是有的,只是且不说人家乐意不乐意,就带走了向楠,那三娘怕又落得一片寂寞。

康氏难得这么高兴,吃饭也不闲着:“刚才跟你讲道肋骨那个营生,你记着了没有。我虽然不懂你们的拳,但我见得听得多了。有个阶段老捆着劲,老爱打人,要是过不来会见人就瞪眼,骄横跋扈。那可不好,你三叔后来过来了,却不是自己过来的。你记不记得那年你三叔在炕上躺了半个月?”

看凤吟又哑巴一般,只顾狼吞虎咽,康氏继续道:“那是刘殿卿领了你老奶奶的话儿把他打得。一把把你三叔连胸骨带肩背打透打散了。那之后你三叔其实并不是受多大内伤,而是浑身太松散舒畅了,老不习惯。但当时散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后来双把都不爱打了。”

简单吃了几筷子菜,康氏又道:“你三叔当时叨咕了好几天,我听着是说这山西一支的讲丹田缩展,但是因为动作难以体会,弄不好就走样了,而且内里空虚,再走个紧凑的架子,反而内外皆空,练不出功夫。河北一脉改善了这个问题,走了刚猛的大架子,先走抻筋拔骨,改变体质,但因为见效快容易让人落入形式,久了反而失了束展。你们爷们这支过去跟他们不交流,还没看出问题,现在看来说是保持古风,刚猛磅礴,但是小细节容易忽略,一旦小处没照上,空轮大形式,不出实效。而一旦某一动作好了,涨了功力,则跟其他几式差别就大了,岂不知这个拳是六合互补的,万一出锋就容易过头,也会出问题,必然得同步并进,这就非真传不可,凭悟是越猜越乱。你三叔就沉浸在一个层面不能自拔,时不常要干上一架发泄一下。谁说刘掌柜给他解决了问题,但是因此却不能适应,反而双把都迟钝了。你三叔讲,过去是个实心球,顾打一体。自从贯通了以后,老想发挥这个,学老刘不像就成了空心球,求虚实分明,反而虚了。按他的话说,虽然确实长进了,但不适合他,进步了,但是功夫废了。人一旦有了一个长处,就老爱去发挥,老上瘾,但这不行,得有追求。你三叔是性情限制了天资,天资限制了拳风。所以凤吟,你千万不能满足于一个层面不愿出来,但又得自己过来这一关,不要着急,这点一定不要跟你三叔学。”

凤吟听出来他三娘多少透着点责怪老刘的情绪,他不敢怪老奶奶。也不说话一阵就扒了一大碗面。康氏道:“我就爱看你们爷们儿狼吞虎咽地吃饭。”

向楠道:“我下得多,还有,怕凉了才没一起端来,我再取一趟。”

康氏道:“别忙活了,脚大也不能这么得意。喊一声,让嫚子传过来。”

向楠有点不好意思地出了门唤了一声嫚子。

康氏对凤吟道:“我想学老奶奶训人,资格不够,就是学不来,想骂你两句都骂不出来。”

凤吟道:“你骂我干什么?”

康氏跟朋友似的道:“哎,你说你这次出去,他们能不能认出你来?”

“当然能了,我跟我叔一个模子刻的。”

“呵呵,他们还能不能叫你吕洞宾?”

“什么来,那是叫我叔好不好。”凤吟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三娘一说”好不好再背把剑”时,向楠怎么偷着乐。

凤吟知道他三娘的意思,就是知道自己得出远门了,恨不得一气把对自己有帮助的都讲了,也就不顾及什么理解不理解,言语合适不合适了。

实际康氏跟其他几个婆妈的跟凤吟开始走礼节客套也就是近来的事情,过去女子间开些带荤的玩笑,根本不避讳这个哑巴,后来知道凤吟大了,再想避讳反而跟怕了他似的。

“这个你还真得注意,说起吕纯阳来我想起一出,这个我做婶子的还真不该跟你讲。说吕洞宾那是什么人,修成了纯阳之体。跟那牡丹自夜达旦,两相采战,连宿数晚,云雨多端,但是愈加眷恋而不走泄。开始牡丹还乐此不疲,但一连七天这牡丹就受不了了。没法子就去请教何仙姑,何仙姑就传授了所谓‘迅雷不及掩耳,夺生之奇方’的法子,成了之后牡丹也可得长生。果不然当夜吕祖大展其能,恣意风liu之时,‘以手指其两肋,洞宾忽然惊觉,不及提防’出了下文。有戏言说王母大骂吕洞宾废了八百年道行,后来吕洞宾追着要砍死牡丹,这个可恨。”

说到这凤吟跟着向楠都笑起来,一点没了尊卑规矩。而实际那个时候,特别在乡村之间,这已是常有的事情了。

康氏道:“后边这些都是说书的瞎编的了。”

“神仙也敢编?”向楠有点好奇。

“不敢编哪来这些典故。所以说,这个软肋的重要性,一咯吱都痒痒。见了女人落泪都心疼。但是你熊要守着规矩,再铁打的汉子,还得记着老谱的规矩,顾打一体,什么时候都不能忘。失了根本,就失了精神,拳法没了精神,就是空架子打不了人了。这个一定得传承下去。哎呀,我怎么说着自己都糊涂了。向楠,唱几句我教你那个吕祖抓药,怎么跟牡丹小姐问答的。哑巴少爷小时间光听了头一出,没听后两出。”

“还真唱啊?”

“唱。”

“唱。”

“年年有个三月三,王母娘娘她的寿日诞。各位神仙拜寿已毕回家转,

我单说,吕洞宾这位中八仙,他驾起祥云往前走,不多时来到祁州关。

吕洞宾抬起头来看,见一座药铺,在路南。门外挂着金字牌匾,牌匾上面写的周全。

上写:祁州药铺头一座,万全堂里药材全。那位缺少一味药,砸招牌把我的药铺关。

吕洞宾看完心不悦。小小的药铺吐狂言。吕洞宾迈步进药店,手拍柜台把话言:

‘我今天要买几味儿药,不知你的药材全不全?’

站柜台的先生还没说话,走出来牡丹姑娘把话言。

‘头一味我要老来少,二一味我要父心宽。三一味我要家不散。四一味我要顺气丸。

五一味我要心如铁。六一味我要苦黄莲。七一味我要甜如蜜。八一味我要比蜜甜。’

‘张公九辈老来少,子子孙孙父心宽,妯娌们和睦这家不散,兄宽弟忍顺气丸。

后娶的媳妇心如铁,小孩没娘苦黄莲。新娶的媳妇甜如蜜。头生的儿子比蜜甜。’

‘一买游子思亲一钱七,二买举目无亲七钱一,三买夫妻相亲做药引,四买儿无娘亲二三厘。’

‘有道是游子,思亲当回乡(茴香),举目无亲在生地,夫妻相亲甜如蜜,儿无娘亲黄连苦’。

“三娘,你们平时没事都玩这个啊?”

“你就往下听好儿吧。”

“我要那古人身上白凌凌,我要那古人身上一点红,

我要那古人身上颠倒挂,我要那古人身上怀揣金宝龙。

刘备脸上白凌凌,关公的脸上一点红。

张飞的胡子颠倒挂,赵云他怀揣金宝龙。

不对了,赵云是堂堂的男子大汉,怎么能怀揣金宝龙?

赵云在长?坡前救阿斗,那还不是怀揣金宝龙吗?

言之有理。姑娘你听。我要你身上白灵灵。

我要你身上一点红,我要你身上颠倒挂,我要你怀揣金宝龙。

道长啊,你姑娘脸擦官粉白凌凌。

我口点胭脂一点红。我腰系罗裙颠倒挂,你姑娘怀揣金宝龙。

错了,你是未出阁的少女,怎么能怀揣金宝龙啊?

三月里来是清明啊,我带着丫环去逛花亭。手扶着花枝打一个盹,我梦见有一位道长下仙峰。

那道长就把我来戏,姑娘我回家记心中。回家记了十个月,我产生一对小娇生。

还是双喜临门那!

道长啊,没有爹的儿子,可不能留下,我送他高山当道童。

小儿高山去采药,大儿子给他的亲娘,对药名。”

本来这是豫剧调儿,经向楠这关中姑娘小甜嗓子带着秦腔这么一唱,嘿,又好听又热闹,凤吟高兴得不行了。

但凤吟转念一想,三娘这是干什么!人家一个没出阁的闺女,就算是个嫚子。怎么能教人家唱这流行与酒色场所与田头地间的低俗曲调。

但又一看向楠那样,似乎是他们老家也流行,习以为常的样子,她能唱,他三娘都不一定会唱,什么乱七八糟的。

凤吟瞪了向楠一眼,心里嘀咕出了一个很不好听的词汇,但就在看见向楠那一瞬间,突然这肋下一跳,就见向楠根本不懂那唱词一般,一脸孩子气,仿佛只是沉醉于那豫剧豪放的节奏之中,不似一般的女子。这心就软了下来。

凤吟就想到了自己以前,傻乎乎的什么都不往心里去。这向楠确实笑呵呵的,也什么不往心里去。

幽默与不藏心思,是上天赐给背运者的财富。

越想凤吟心思却越多,心道完了,让三娘下了咒了。

康氏根本就没在意凤吟这点变化,命令式的对凤吟道:“二月二,三月三赶庙会时,你带向楠去一趟淮阳,让她挑一套泥泥狗回来。”

“三娘,她叫你姐,我叫她什么?”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