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摸摸小孩的头,小孩脸红着跑进去喊爸爸。店主是个高大的意大利人,有着一大人特有的黑色浓密卷发和大骨架。店主对赫尔墨斯说:“这个面具是限量版的,来自东方,狂欢节一定会独一无二大放异彩。”
赫尔墨斯低头看着这个瓷质的面具,上面用银漆绘满整个眼眶,四周镶满了蓝色孔雀羽毛,下面垂着成串的蓝色玻璃珠。很华丽,很精致,却有种盛极而衰的破败感,面具空洞的黑眼眶就像赫尔墨斯被那个卡厄斯腐蚀掉的内心。
天亮以后,威尼斯狂欢节开始了,无数带着各种各样繁复夸张面具的人走上街头,在圣马可广场上喧闹震天。人们不分高低贵贱,人人都是雌雄莫辩,在这威尼斯并不温暖的冬末,人们穿着用纸片布料堆砌的金银衣着。
威尼斯灰蓝色的天空,灰白色的建筑,在五颜六色的面具服饰下,更显得荒凉。
千万不要相信任何面具。
赫尔墨斯回过头,看见一个面具,纯粹的白色,只有黑色的眼眶。面具的主人穿着一件白色的披风,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他走过去,拉起她的手,什么也没说,面具的主人任由他拉着,跟在他的身后。
避开人最多的地方,赫尔墨斯带着她登上一艘贡多拉。船夫接过金锭,感恩戴德的划起船,没有目的地,只是沿着河流而走。狂欢节里,就算人再少,交通还是比可避免的堵塞。赫尔墨斯感受着贡多拉之间偶尔的相碰,威尼斯蓝绿色的水让他回忆起爱琴海。
面具和面具面对面,黑色的眼眶遮蔽了他们的视线。
叹息桥下,那个死刑犯们人生所走过的最后一艘桥下,由于游客太多,他们不得不在下面停留片刻。四种其实是喧闹震天,可是他们什么都听不到。是啊,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一个普通的桥梁,却被人类寄托了那么多美丽的神话。说什么,只要在叹息桥下拥吻,相爱的人就能永远在一起。就算在爱神阿弗洛狄忒的祝福下,在婚姻女神的赫拉的祝福下,爱情也不会长久。爱情很神圣没错,神圣的东西太干净太脆弱,禁不住任何外物的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