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之后,安玖熙几乎是戴上鸭舌帽立马就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就已经飞奔到了校门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M市机场,麻烦您快一些。”
到了机场,又是一阵狂奔,一边焦急地用目光搜索着一边慌乱地拨着手机,“在哪到底在哪……快点接电话啊苏逸宸!”
一个不接,再打。还是不接,继续打。
打电话的同时还在机场大厅大步流星地寻找着。
终于,目光锁定在行李托运处那个黑色的背影。
那个背影,她永远都不会认错。
那一瞬间,时间好像静止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安玖熙放下手机,站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那个高瘦少年。
他一个人站在托运处,双手搬起行李的时候,把机票咬在嘴里,一系列动作结束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然后,他转过身来。
即使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即使对方的视线并没有与自己交接,可是这个瞬间,当安玖熙看到这一张自己刚刚苦苦寻找的脸,一种喜悦带着点点酸涩汹涌着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心脏开始无法抑制地雀跃着——冲过去。
人群匆匆。
机场是一个太过容易出现不舍的地方,所以甚至没有人驻足看一眼这样两个年轻少年少女。
戴着鸭舌帽的少女紧紧地抱着戴着棒球帽的少年,整张脸埋在对方肩头。
“我以为我弄丢了你。”
我真的害怕你再也不想回来了。
安玖熙软软的声音带着奔跑后的喘息,带着温度和湿度钻进苏逸宸的耳朵里。
“玖熙……”
苏逸宸张开口,似乎还没有从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里反应过来。
“我等你。”
三个字,我等你,包含了太多情感。
这个拥抱永远的留在了苏逸宸的记忆里。
以至于以后每次走进机场都忍不住看一眼那个办理托运的地方。仿佛依稀还能看到那个时候,在出门还不会被人群追逐推搡的时候,在即使人来人往也会被忽略在角落里的时候,自己慢慢闭上了眼睛,然后抬起手臂,回抱过去。
站在家门口的时候,拿着钥匙的手沁出一层凉凉的汗,甚至,有些颤抖。
转开房门,走进家里,苏逸宸看着一切照旧的陈设,鼻子就忍不住有些发酸。
将近四年没有回来的家,真的,什么都没变。甚至是走之前看过的那本小说。还停留在翻开的那一页,静静地摊在书桌上。
苏逸宸走进自己的卧室,脱掉外衣,躺倒在床上,然后拉过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头蒙在被子和枕头间,深深地吸气,终于闻到了朝思暮想的只属于家的味道。于是,忍不住加重了呼吸,越吸越快,越吸越深,渐渐地,从呼吸变成了小小的抽泣,继而这抽泣演化成了泪流满面。
最后,双手紧攥着被角,终于哭出声来。
哭着哭着睡意渐渐袭来,窝在自己最熟悉的床里,柔和温暖,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开门的声音,才突然想起这次回来还没有跟爷爷奶奶说一声,于是大脑瞬间清醒,赶紧坐起身,“奶奶……”
奶奶显然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十分惊讶地问道:“是逸宸吗?”然后走进他的卧室里。
冬天的北京,天黑得很早,卧室里没有开灯,昏暗的视线中苏逸宸看到了奶奶的轮廓,听到了奶奶的声音,心底忍不住一阵颤抖。
“奶奶,是我,我回来了。”
苏逸宸抹了一把脸,使劲忍住眼睛的一阵酸意。
“哎呦,你这个臭小子,回家居然不跟爷爷奶奶说一声!吓了奶奶一大跳啊!真是!这个臭小子!”终于走近,确定了床上的人百分百是自己最宠爱的孙子,苏奶奶是又惊又喜,哭笑不得,“早知道奶奶就多买些菜回来,给你做最丰盛的晚餐,给你包饺子吃。”
“奶奶……”
“我啊,打电话告诉你爷爷去。这老头子整天在楼下小店里跟一群人打牌呐。”
苏奶奶买了一些食材后,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苏逸宸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奶奶的背影,眼角泛酸。
“我好想你们呀……”
“这次回来,要呆几天呢?”
“就不走了,好不好?”
虽然听到的是开玩笑的语气,可毕竟他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从进门看到他微肿的眼睛,头发凌乱地坐在被子里,苏奶奶就已经知道他有心事。可是这个孩子呢,表面上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其实心里倔强啊。一旦他说出不走了这种话,那一定是真的觉得犹豫了。
奶奶腾出一只手拍着苏逸宸的小脸说,“你不走了,爷爷奶奶可以经常看到你,我们也开心啊。但是你还要坚持,家人们可以看到你为你喜欢的事情奋斗,包括你爸妈,我们都会开心。所以,不管怎样都好,重要的是你是不是真的开心。”
洗好的菜放在盆子里,剁好的肉馅摊开在盘子里,厨房小小窄窄的,灯光是一如往常的暖黄色。
苏逸宸突然不再害怕了。
因为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有这样一个地方,留在原地,等他回来。
总比M市的那个空房子,好多了。
“喂,许琳儿!”
唐儒小跑着追上许琳儿。
“干嘛!”
“总算愿意跟我说话了是吗?”
“哼,陪你的陈涵去吧!”说完就走了。
“哎呀哎呀,腰抽筋了……”
“……”
“疼……”
“真是的!”
许琳儿回过头,看到少年笑着面对自己时终于忍不住爆发。
“唐儒!你竟然骗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你能不能温柔点啊……”
唐儒扶额,拉住她。
“松开!”
“告诉我,为什么不理我?”
少年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
“你管你的陈涵去!”
“你在吃醋?”少年挑眉。
“你才吃醋呢,你个大坏蛋!”
“那你怄气干嘛啊。”
“我告诉你,唐儒。我就是喜欢你才会这样,你知道吗?”
明明心里紧张的要死,许琳儿还是扬着头傲娇地说出了这句话。
过了许久,唐儒还是没有说话。
许琳儿偷瞄了一眼唐儒的神情,挺认真的……
他……在思考还是要拒绝呢?
“不管你答应也好拒绝也……”
唐儒忽然抱住她,许琳儿闻着少年独有的体香,话突然噎住。
“傻瓜。”
喜你成疾,药石无医。
看着远处的两人斗嘴,陈涵默默抓紧了衣角。
“怎么了?这是嫉妒了?”
闻声,陈涵转身看着来人,皱着眉。
“你是……”
“文琦琪。挽宸的女朋友。”
“好像全校人都知道你只是虚有的吧,也就表面上的身份而已。”
“活腻了?知不知道我文家在M市也是有地位的?”
“不知道。“
文琦琪忽然笑了,“你也不配知道。不过,我相信,我们会是朋友的。”
“为什么?”
“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啊,不是吗?”
陈涵睁大了眼睛。
“许,琳,儿。
”她一字一字地说,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细心地观察着陈涵的表情。
“真是好笑。琳儿是我的好朋友,怎么会是我的敌人?”
“对啊,你们是好朋友呢。不过,你把她当成好朋友,她就未必了呢。”
“你是什么意思?在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吗?”
“你是不是太蠢了啊?我还以为你能有多聪明呢。上次在KTV的时候,许琳儿明明比你长得好看家境比你好,为什么没有被那个汤扬抓到,而是你?还不是因为她有后台?她跟汤扬认识呐,许愿就是个例子。这一切是她安排好的。”
“呵,我不相信。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现在事实就已经摆在面前了,她已经成功地收服了你暗恋的对象。除非你跟我合作,一起把她……否则你永远也得不到唐儒的心。”
“就凭你这只言片语,就想让我相信你吗?”
“小傻子,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因为我们即将会成为朋友的,而且我们都有个共同的敌人。”
文琦琪的的人,真的是许琳儿吗?
陈涵不安起来。
“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文琦琪笑,“我等你的答案哦。”
大榕树后,少年静静地听着这一切。
“真是愚笨呢。”
凉澍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