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知道许琳儿会来找他，但是他没有想到会这样快。
在圣川学校门口的书店前，她站在那里，低着头。
“你来了。”
“嗯。”
许琳儿抬头看了苏煜一眼，是晚自习时间，四周都静谧无声。
“为他来的吧？”
苏煜开门见山，许琳儿点点头。
“那这算是你在求我？”
“是。”
许琳儿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或难以启齿。
“从小到大好像都没见你求过谁。”
“你就说你帮不帮。”
直直地看着苏煜，没有一丝躲闪，让苏煜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他甚至认为只要许琳儿在看见自己时有一丝不自在，都证明他们彼此有感情上的纠缠牵连，可是没有。
“你开口我怎么可能不帮。”
“这里是一百万。”
“呵呵……”
苏煜笑，有一点酸涩。
“如果是钱能搞定的事情你许琳儿就不会来找我。”
“你先拿着，不够我再去找。”
许琳儿将装着钱的袋子递给苏煜，苏煜没有接。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苏煜脸上仅存的一点笑容慢慢消失，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如果许琳儿擅长察言观色他就能明白苏煜下面说的一句话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
“你说。”
“和我在一起。”
没有一丝犹豫的，许琳儿转身往后走。
“四年或者五年，你想好了吗？”
苏煜在身后说，是有十足把握的语气。
“最迟明天就会定案，如果被定为刑事案件，就直接判刑了。”
前面的身影直愣愣地定在原地。
“如果定了，谁都救不了他，何况他家里也没打算救他，包括安玖熙也没办法，她总不能立刻飞回来。”
“苏煜！”
是有多久没有听见他这样叫过自己了呢？两年？三年？已经记不清了。明明是严肃的口气，却让苏煜心生欢喜然后又无法抑制地难过起来。
苏煜喜欢她叫自己的名字。
“你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做朋友吗？”
“没有。”
“你比记忆中还要冷血。”
“你可以拒绝。”
冷血？
苏煜觉得身体的某个部位一阵绞痛，可是他的口气却坚定的残忍，他就像看着一个被宰的羔羊一样看着许琳儿。
“我答应你。”
过了很久，许琳儿看向他，眼睛里泛着的支离破碎的光。
“现在，马上，把他弄出来。”
铁门哐当一声合上的时候，M市夜色刚刚降临，路灯依次亮起，道路两旁繁茂的树枝将昏暗的光线稍微遮挡，在地上投下稀疏暗淡的光影。
唐儒从拘留所出来，外面是扫一眼就能看完的空旷，但他还是将四周扫视了两遍，然后眼皮缓缓垂下。
没有坐公交车，转过身顺着路慢慢地往回走。
主街道上人也并不多，偶尔能看见三三两两的行人。夜里开始落凉，从远处吹过来的海风带着湿气，
手机来电发出震动，唐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按了静音，眼底闪过的一丝丝带着希望的亮光一同消散。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唐岩挂断电话吸了口气然后转身推开唐至办公室的门。
“爸，明天上午10点的飞机。”
“嗯。”唐至点点头，“你先下班回家吧！”
“刚才东巷那边传来消息了。”
低着头看文件的唐至没有停下，但是唐岩很确定她看见唐至的眼神停顿了几秒。
“唐儒出来了。”
面无表情，唐岩小心翼翼的观察揣摩着他的心思，见他暂时还未有不悦的情绪接着说下去。
“许琳儿拿出了家里仅存的九十万，另外十万是让朋友借的，之前她托了很多人，但是最后是东巷警察局局长的儿子苏煜帮的忙。目前还不知道唐儒体内有毒品的原因，这边已经安排人过去调查了。”
“唐岩。”
“你到底站在哪边的？”
“爸……”
“出去。”
唐至说，每一个字都散发无法反抗严厉。
“我回国之前谁也不许去。”
“是。”
唐岩回答，退了出去。
……
始终握着手机导致手心有些潮湿，风空空荡荡的从唐儒发间略过，微微低头向前走去，白衬衣有些皱了，很多地方被灰土弄脏，但是依旧看不出有半分落魄的样子。
只是在他不知道第几次将手机拿起又放下的时候，他的神情和背影看起来都有些落寞。
终于，在街道第三个拐角的时候，唐儒停下脚步，他吸了口气然后按下了拨号键。
“喂？”
拨过去很久在唐儒甚至想要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许琳儿的声音传了过来，唐儒的眉头微微展开。
“你在哪里？”
“在学校啊！”
拿着手机的手却又握紧了些，许琳儿回答后唐儒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在短暂的沉默中他忽然发觉到一个在这通电话之前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无论是电话还是在一起的时候，每一次都是许琳儿先开口，自己只需要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就可以了。
“那……”
“许琳儿你还不给我过来！”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的赵筱筱的怒吼将唐儒打断，侧头看向赵筱筱的许琳儿将手机与耳朵隔出一段距离，然后四周哄闹的声音一同收进了电话里，听起来格外热闹。
“我先去排练了啊！不说了。”
电话从许琳儿那边被挂断，夜幕又黑了一些，海风也从温和逐渐变得猛烈起来，乌云将天空压得很低，路上的行人加快步伐，疾驰的车辆嗖的从身边穿过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就那样，拿着手机孤零零地站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从远处看去，像一条刚被主人抛弃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许琳儿！”
礼堂里，见许琳儿盯着手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赵筱筱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不答应！”
“没什么。”
许琳儿回过神，转身往舞台那边走去。
蓄了一整天的雨终于下了起来，啪嗒啪嗒的拍在屋顶，在地面溅起水花。礼堂里粘稠的空气慢慢消散，打开窗户凉意慢慢吹进来。
“唐儒！”
刚进学校唐儒遇见了同桌，同桌兴高采烈地朝着他跑过来，一副惊喜的样子和语气。
“你回来啦！”
“嗯。”
唐儒点点头回答，同桌撑着伞挤在他旁边。
“你好几天没来上课，我还担心得不得了呢！你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
说担心的口气里真的夹杂着担心，唐儒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想要说谢谢开口却变成了简短的两个字，但是好在旁边的人似乎并没有在意，自顾地接着往下说。
“我跟你说啊！许琳儿最近挺不正常的，你最好离她远点。你那天被带走后她基本上也没有来学校了，后来回班直接和许愿跟彭望在课堂上打了起来，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下手还那么狠，你是没看见，他们像是要杀了他一样。”
“他们没有说什么吗？”
“没有，我们都被赶出去了没听见，反正你少惹她就行。”
“嗯。”
“学校里好多谣言，你就听听不要在意啊！”
“好。”
“你都不好奇是什么谣言吗？”
同桌半惊讶半好奇地问，唐儒看了他一眼，配合地问：“什么谣言？”
“有的人说你吸毒才被抓的。”
同桌压低声音小心地说，唐儒抿嘴淡淡地笑了笑，他被带走的时候他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局面，然而同桌的下一句便让他若有似无的笑僵在了脸上。
“还有很多人说许琳儿和苏煜现在关系特别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