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屹立的大楼，印着落日余阳，熠熠生辉，光洁锃亮的毛玻璃窗，挺立着傲人的身刺，像是在挽留这般无限好的夕阳，尽管已是近黄昏。
大门之前，跟以往一样的人来人往，拥挤不堪，谁都没有因为谁而停留。
右手边卖卷饼的中年母亲依旧在奋力地揉着面粉，她身旁的小女孩还是一如既往地认真作业，有时会抬起头，朝着天空天真一笑，那样子，美极了。
左手边有一家黄焖鸡米饭，一家爱情麻辣烫，一家荆州锅盔，一家过桥米线，好像还有一家一品豆花，可是不久前倒闭了。
过完天桥，对面有一家快餐咖啡店，一家高级酒店，三家小卖铺，五家平价宾馆，有一次上完二十四小时班，她还去一家宾馆开过一个钟点房，洗了个澡，然后继续那一周的第二个二十四小时。
飘逸凌乱的长卷发随着微风肆意拍打着有些疲惫的脸颊，连曦抱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站在仁爱医院大门外的正门口，扫视着这个见证了她九年青春的地方。
见习，实习，工作。
仁爱算是看着她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医学生，到独当一面的主治医生，再到一个受人唾骂的庸医。
呵呵，神奇。
连曦垂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九年了，除了时间，她好像什么也没留下。
连一个装饰品，一支笔都没有。
刚才，整个医院居然会有人来送别她，这让连曦十分惊讶。
是小杨，小杨来送她了，其他的人不是在远处讥笑着讨论，就是嘲讽地鄙夷。
小杨似乎很内疚，因为他没有帮她去院长那求情。
人之常情，没有背景和地位的人，贸然出面只会害了自己，连曦安慰他，告诉他一定能成为最好的男护士。
“连曦姐！”
连曦收回散落于周围四处的目光，侧身，看着一路小跑过来的人。
周晓倩。
“连曦姐，对不起。”周晓倩哽咽地说道，“我没有为你求情。”
连曦摇头笑了笑，“没事。”
“连曦姐，我的考核通过了，我真没想到你会在考核表上画勾，也没想到能留在仁爱，这两年多，谢谢你的栽培，若是没有你，怕是也没有我的今天。”
告别的话语十分诚恳，周晓倩眉目含情，盈眶的泪滴好像在诉说着自己心中的千般不舍，任谁都会忍不住的心尖一软。
除了连曦。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连曦抿了一口咖啡，不禁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对于医院旁边的快餐咖啡店，这种水准算是不错了。
周晓倩面色腊白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手里的照片被拽得面目全非。
连曦看了看表，颇有些不耐烦。
“你到底想干什么。”周晓倩低着头，声音嘶哑，竭力忍住内心的震荡和恐惧。
连曦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轻轻淡淡，“很明显，我在报复你。”
一直以来，周晓倩都是负责病例书写，然后由连曦签字，连曦在急诊的时候基本没停下来，所以都会事先签好一些空白病例，那份高血压危象的病历，只有她，动得了手脚。
本来有一些事，她已经不想再去深究，只不过，这么明目张胆地被人陷害，不报复，可不是她的风格。
“对不起，连曦姐！我只想在这里呆下去，还有，我和”
“no。no。no”连曦优雅地伸出食指，悠悠地说到，“我想你搞错我的意思了，你很清楚这些东西被你那位新晋男友，会有什么后果，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决定。”
她可没什么时间陪她耗。
周晓倩痛苦地抬起头，哽咽道，“我知道我做错了，连曦姐，求你原谅我，真的，求你。”
周晓倩全身颤抖，几乎要给连曦跪下了，可是连曦却仍旧一脸淡笑地看着她，像是在欣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原谅你，那是上帝要做的事。”连曦缓缓站起身，握住了照片的另一端，猛的从周晓倩的手里抽了过来，然后井井有条地把桌上凌乱的东西装好，转身的瞬间，妩媚的唇角勾起一抹极其妖艳的笑容，“我会一直期待着，期待着到底是谁送你去见上帝。”
“哼。”身后一声冷哼，周晓倩双眼突变阴森，与刚才的温柔委屈判若两人，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连曦，恨不得把她杀掉，“就算我死，也一定会拉着你，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周晓倩一字一句几乎是从齿缝中摩擦出来一般冷绝。
连曦轻松地笑了笑，“我是狠毒，你是无耻，彼此彼此。”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东野圭吾在白夜行里的一句话让连曦印象深刻：这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样是太阳；一样是人心。
……。
“到底要监视到什么时候啊！”强子坐在车里，抱怨道。
他和黎晓峰监视这个女人已经好几天了。
两人坐在车里，驻守在连曦的小区外，啃着面包，甚是凄凉。
“那是谁！”黎晓峰戳了戳强子，警醒地看着跟在连曦身后鬼鬼祟祟的人。
强子也反应了过来，眼看着那人就要冲到连曦跟前，两人迅速扔下面包飞跑了过去。
“站住！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