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收获的季节到了,人们辛勤劳作,这个时候终于迎来丰收的回报。鲁西南秋季收获的农作物主要是玉米、大豆、谷子、高粱、棉花、花生、红薯、苹果、梨、萝卜、白菜等。自从八十年代农村实行包产到户的政策以来,农民的劳动积极性充分被调动,多劳多得,留够国家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从此年年丰收。到了九十年代初期,农民逐渐意识到使用化肥的好处,粮食产量更是一年年提高。一般农民家庭早已解决温饱问题,一年两季收获,夏收小麦,交足国粮还有剩余,加上秋天的收获,除去口粮以外,剩下的都可以折现,成为一个家庭一年的主要经济来源。
秋高气爽,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牛的套牛车,有马的备马车,一车车满载丰收的粮食,从田间运往自家小院。人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各忙各家,关系好的两家亲友,相互搭手帮忙,照应着彼此。
金灿灿的谷穗,白花花的棉花,饱满的大豆,充实的玉米,树上有红彤彤、黄橙橙的苹果,绿油油的水梨,地面有扎成鼓包的大白菜,青皮蒙霜刺溜溜的大冬瓜,地下有粒多籽满的花生,根胀汁甜的红薯、萝卜。
冬天,人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主要来自秋天的收获。
秋收当下,除了人们热火朝天不辞辛劳抢收秋天的丰收果实以外,田间各种小动物们也为自己来年春天的复苏做好了打算。
青蛙开始寻找适宜的土壤打洞准备冬眠,喜鹊也会储备粮食以备不时之需。对于农民来说,田鼠是最可恶至极的,大小洞里堆满了粮食,可让一窝老鼠一冬天高枕无忧。
挖田鼠是李卫华十五天秋假里最大的乐事。不过,今年秋假李卫华任务特别繁重,不但要照看苹果园防小偷,还要照顾不怎么会走路的小妹妹李欣然,身边还跟着一位可以随意调遣的小兵李卫国。即使身担双重任务,却并不耽误李卫华挖田鼠,一把铁锹,一口编织袋,几块砖头,便是挖田鼠的必备工具了。铁锹用来挖洞,编织袋用来盛挖出来的粮食,带回家喂家畜,几块砖头可以封堵田鼠洞其它出口。
接连几天,李卫华在果园旁边收割完大豆的田地里挖田鼠收获颇丰,竟然挖出了几十斤的黄豆,得到了父母的褒奖。李卫华再接再厉,带领弟弟妹妹来到田地,首先找到一个田鼠洞,俯下身来听一听风声,如果能感受到微微的气流伴有呼呼的声音,基本可以断定周围是有别的出口,然后仔细在周围寻找出洞口,用砖头盖上。准备挖田鼠前,在洞口不远处挖出一个小圆坑,把妹妹塞进小圆坑里。李欣然两只胳膊架在坑外,不会倒地也不会缩进去,在地面上露出胖嘟嘟的脑袋,看着神奇的两位哥哥一会扬土挖洞,一会附身掏粮,倒也不哭不闹,看到哥哥们抓住田鼠时兴奋大叫,还会跟着咯咯发笑。
今天挖的鼠洞似乎有些蹊跷,挖了半天,两个鼠洞粮仓里竟然没有一粒粮食,可是洞壁上明明很光滑,是应该有老鼠出没的呀,怎么就没有粮食,也没看到老鼠呢?兄弟两人的脑袋在洞口挤在一起,仔细向里面瞅,黑漆漆的洞里似乎深不见底。李卫国伸出细长的手臂,伸进洞里摸一摸,也没有摸到什么,说到:“它们是不是搬家了?”
“这地上到处都是粮食,它搬家还非得把洞里的粮食都搬走啊!”
“那为啥什么都没有呢?”
“肯定是只老鼠精,变成了妖怪,挖了一个无底洞,把粮食都藏到洞底了!”
一听说是老鼠精,李卫国赶紧把伸进洞里的胳膊缩了回来,惊恐地看着李卫华,很是害怕。
“你怕啥,就算是只老鼠精,它也吃不了你,这么小的洞口,还能把你拉到洞里面吃掉?”
“你摸摸看。”
“你摸了没有,我为什么还摸!”
“那咱还挖不挖?”
“挖,越是老鼠精,咱越挖,说不定,洞里面有很多宝物呢!”
“万一把它挖出来吃人怎么办呢?”
“把你喂它,它吃饱了就没事了,我去找宝物。”
李卫国一听哥哥这么说,噌一下起身,瞬间跑出几米以外,站在那里再也不愿靠近。
哥哥的话李卫国是非常当真的,很小的时候有过两次把哥哥的话不当真,掉进水里都差一点死掉!
弟弟这个累赘跑到一边去,让李卫华可以全神贯注开挖鼠洞。顺着鼠洞,土坑越挖越大,越挖越远,挖着挖着,鼠道尽头突然出现一个不小的空洞,已经露出一些干草。是鼠窝!李卫华来了兴奋,扔掉铁锹,一下子跳进土坑里,俯下身子准备抓田鼠。咦——田鼠并没有慌乱地逃出来,黑乎乎的洞里传出沙沙沙、滋滋滋的声音,一股神秘而又恐怖的气息,让人不自觉汗毛竖起。李卫华凑近洞口仔细向里观察,只见昏暗的空洞里红绿黑白花纹盘身蠕动,突然,两个恐怖的脑袋扁头黑眼吐着舌头探出洞外。哈,是蛇!李卫华兴奋异常,想要伸手去抓其中一条蛇的脖子,谁知两条蛇动作敏捷,摇头摆动,拼命往外爬,速度极快,嘴里吐着信子警觉异常,不时弓起身张开大嘴,上颚露出两颗锋利的牙齿,发出滋滋滋的警告声。李卫华只好向后急撤身收手。那两条蛇从洞里向外爬出三四尺长,后面的身子全都缠绕在了一起,还没有看到尾巴。好大的蛇!看此情景,李卫华大声疾呼:“哎呀,是两头蛇!”眼看两头蛇就要爬出土坑,李卫华纵身跃起,跳到坑外,一把抓住妹妹把她抱起,向远处跑了几步。李卫国看到哥哥突然莫名其妙的大呼大叫,纵身跳跃,喊出什么两头蛇这么奇怪的话来,以为真的挖出了妖怪,惊恐万分转身向更远处跑去。
那两头蛇爬出洞外足有四五尺长。甚是奇怪,它没有尾巴,只有两个头,两个扭动的脑袋向着相反的方向爬,中间一段蛇身好像被捆绑在了一起,扭动挣扎就是分不开。李卫华觉得实在奇妙,抱着妹妹走近几步观看。两头蛇越发慌乱挣扎,扭动的身体时而翻滚打盘,时而摇头扭身挣扎爬行。红绿黑白花纹的鳞片随着肌肉的抽动交错摩擦,沙沙沙,滋滋滋。这时已没有半点恐怖的气息,反而让李卫华觉得十分滑稽可笑,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蛇,真真好奇怪!两头蛇挣扎了许久,中间缠绕部分从一边突然翘出一个鲜红光滑的肉柱,好像从另外一条蛇的身上一下子拔出一根肉钉子,瞬间,缠绕的身体就像一个活扣顺溜溜就被解开了。原来还是两条蛇,相互一百八十度方向,各自拼命逃窜,没入草丛中没了踪影。
李卫华不经意打搅了两条蛇正在繁衍后代的美梦,自己还捞个虚惊一场,今天算是作罢,带着弟弟妹妹回到果园里玩耍。
两亩苹果园是李中海家重要的经济来源,果树是在李中海退伍不久栽种上的。李家有运该发这笔财,当年,在职王镇长不甘心久屈镇长之位,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头脑一发热,提倡全镇栽培果树,发展经济类农作物,势必要做出个样子让领导看到。经过多方考察,一车车苹果苗从外地被拉进村子里。果苗钱农民自己出,并且要求每家每户必须按人均栽种,多栽多少都可以,但少栽一棵都不行。特别是大路两边的田地必须全部栽种上,既方便领导巡视考察又美化了环境。
全村分发果苗时,李中海负责统计登记分发,等全村人都领了果苗之后才想起自己家还没领果苗。农民挑果苗当然都会挑个大壮实的果苗,一棵棵细小的树苗都被挑了出来仍在一边,最后剩下的全都是细小的树苗。李中海只好收些细小的果树苗栽在自己家田地里。谁知,几年之后人们才发现,当年个大的树苗全都是劣质品种,个小的全都是好品种,成果时,好品种一斤果顶劣质品种好几斤卖钱。
几年后,果树成材结果,由于当地种植面积太大,农民没有远销渠道,并且没有好的管理技术和储藏设备,苹果大多烂掉,一到收获季节,家家户户都有吃不完的苹果,拉到集市上一毛钱几十斤无人问。这时当官的做起了缩头乌龟,农民损失惨重没有人承担责任。当年提倡栽苹果树的王镇长早已升官远调,给当地留下了一大片果园,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不久,新调任的冯镇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最后决定还是复耕种芦笋吧,一道指令下去,一家家农民含泪砍掉自己辛苦栽种管理了好几年的果树种上了芦笋。谁知,芦笋这玩意娇贵的很,一片片空白地里,一眼望去稀稀拉拉只有那么几个芦笋出头。农民在自家田地里焦急地转来转去,跺脚直骂:日他娘,又荒废了一年!
李中海觉得自己家的果树都是好品种,不舍得砍掉,该种的芦笋在另一块田地栽种,把果树保留了下来。一两年后,苹果的价格比先前翻了好几倍,成了家里重要的经济来源。
秋收时节,李中江也从砖窑厂回到家里。现在,虽然老大老二都已经分家另过,但是,三家田地还是要在一起耕种,因为全家只有一头耕牛,没有耕牛耕不了田,至少也要等到老三结婚成家后再商量分耕的事。目前,全家一共十口人,九口人有地,李欣然因为是超生没有分到地,一人分一亩五分二厘地,一共有十三亩六分八厘地,十一亩粮田,两亩多果园。粮田里主要种植的是玉米和大豆,小块地种植花生、红薯、白菜和萝卜。等这些粮食蔬菜收获完后,翻耕播种上来年春小麦种子,秋忙就算结束了。
全家人都在田地里忙活,掰玉米,收大豆,砍秸秆,锤豆壳,老牛拉车,把一车车粮食运往家里,一个个白巾裹头,汗流浃背。收完粮食开始翻耕土地,有的撒肥,有的赶牛犁地,有的人拉播种机播种,前前后后十多天,除了林凤娥身怀有孕,只能干些轻巧活以外,个个忙的不亦乐乎。
秋收结束,翻耕过的土地里已经播种上了小麦的种子。李中江与李中河再次去外县打工前,全家人晚饭后聚集在李家老宅,准备召开一次家庭会议。李卫华和李卫国被李中海呵斥住不许吵闹,会议正式开始。这次家庭会议,主要商谈来年为老三到底应该盖几间新房。李中海的意见是盖四间,三间加一配间一起盖起来,配间留给母亲住。
林凤娥身材微胖,圆脸肤白,大眼螺旋眉,头发乌黑粗壮,长长的头发一束中间扎着头绳,绕过右肩垂在胸前,发尾有些凌乱,说话心直口快。林凤娥用手搂着四岁大正在摆弄玩具的儿子李卫庆,眼睛直直的看着大哥李忠海,似乎早就听到了风声拿定了注意,只等李中海一提出便一吐为快,显得有些情绪激动,说道:“大哥主事咱得公道化,你们结婚早,咱爹咱娘只给你盖了个土垃瓦,你们家的房子自己翻盖咱不说,既然我们两家,结婚前大哥说好的一块帮衬着盖房子,我们家只盖了三间,咋到了老三家就得盖四间?要是这样,我们家也得补出一间来!都是一样的亲兄弟,总不能结了婚的就得吃亏,没结婚的就去讨好她!”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中江从小老实本分,最喜欢埋头苦干,不常言语,无论媳妇说什么只要自己觉得是个路子能走下去就行了。听着身边的媳妇说话,弓着身交叉掖着手坐在那里,低头默不作声。
李中海微斜着头,眼睛盯着中间的饭桌说道:“给你们家补一间,那咱娘就得轮流住!”
“轮流住就轮流住,总不能让咱娘住上几年就多得上一间屋!”
“怎么说话呢!”李中海一下子板起面孔,怒视林凤娥。
“啊,呸呸呸,咱娘长命百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李中海一脸无奈的表情,叹出一口气,眼睛又盯在饭桌上。
说到让婆婆轮流住,怀里抱着李欣然的王慧勤按耐不住了,自从结婚有了孩子,劳烦家庭琐事没少与婆婆斗嘴吵架,特别是在希望婆婆照顾孩子这个事情上,因为两位小叔子还太小,婆婆疼儿不疼孙,常与婆婆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自己赌气不再让婆婆照顾孩子,让大儿子照顾小儿子,结果小儿子两次掉进水里都差一点死掉。几年来积攒了一肚子怨气,与婆婆早就水火不容,要是轮流住在一起,那还不天天打架才怪。于是反驳道:
“现在不是七老八十了,还年轻都已经当老的来供了!搬来搬去,自己不嫌麻烦没得让人看着烦得慌!也不是说不养你,身子骨还都硬朗着呢,有手又有脚,自己清闲单独过呗!想做什么好吃的就做什么好吃的,反正孙子看不到,看到也不给。别到时候又说是孙子嘴馋,偷了你的好东西,翻箱倒柜地找……”
李中海听着王慧勤扯偏了话题,十分不耐烦赶紧打断王会勤的话说道:“哎呀呀呀呀!你扯哪去啦?现在说的是盖房子的事呢!”
“说的正是呢,在老宅上多盖出一间来指明就是她的,不愁吃不愁穿,自己单独过呗。大家都清净。”
“大嫂要是这么说,挨着我们家就得吃了亏,等咱娘老了不照样轮着供。到时候我们家可没有她指定的房子住!”
“谁家有她指定的房子住?我结婚时只有三间土垃瓦,才住个几年啊,就不挡风遮雨啦,还不如你们家的新房子呢!”
“咱一码说一码,我结婚时是大哥许了我三间砖瓦房,到了老三家就多出一间来,这多出来的一间钱我们不出!”
“那娘不是你们家的娘!这钱大家都不出,让她爱住哪住哪!她住在大街上,看谁家还有脸出这个大门!”
“我可没说不养老!让她住在大街上,是个儿子都没脸见人!既然指定了多盖出一间房是咱娘的屋,那咱今天就把话说明了,等咱娘老了也别轮流住,就住在她屋里,吃穿用度咱们轮着供。”
听到林凤娥这么说,王慧勤心里甚是欢喜,这正是自己的想法,既然林凤娥退让了一步,不再说轮流住的事,自己也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房梁上吊挂着一盏十五瓦灯泡发出微弱的光,橘黄色光芒洒在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身上,在地面上投出昏暗的阴影。沉默了许久,李中海看着坐在厅堂中间发呆的李孟氏说道:“娘,你觉得呢?”
李孟氏听着两位儿媳妇斗嘴,一直沉默不语,心想:“和先前不一样了,现在的小媳妇都强势的很,当年自己嫁到李家那会,哪敢跟婆婆说一个‘不’字。倒也不是婆婆故意刁难刻薄,那会,谁家的媳妇敢跟婆婆顶嘴,乖巧顺从任劳任怨伺候公婆是做儿媳妇的本分,家家都是这么过的。这会不一样了,别说儿媳妇和婆婆斗嘴了,有的人家打的头破血流有的是!先前觉得大儿媳得理不饶人,没少生了气,总还算没有动过手。看现在的二媳妇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一旦不顺心势必是个会动手的主。唉——听说吴家的小妮子温顺的很,将来跟她们一家屋檐下住着应该好处些。”想到这里,李孟氏抬起头,扫视了一下此刻都沉默不语的子孙们,最后把目光落在李中海身上,说道:“人家都是这么过的,家里有老的跟着最小的在老宅上一块住着。我现在手脚还能活动些,也不想单劳烦哪一家,让我自己过吧,你们也都清净。平时吃穿用度也不用你们大操心,凑点零花钱让我使使就行了。”
“娘,今个咱可把话说明喽,给你专门盖个屋,不是让你先住着,要住住一辈!别到时候搬来搬去的,捞个人人不情愿!”林凤娥说完,眼睛直直盯着孟氏,急盼着得到明确的答复。
不等李孟氏应答,身边坐着的李中河应声道:“就让咱娘一块跟我吃住,单独过个啥。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不会让咱娘单独做着吃。我们吃啥咱娘吃啥,不能一家人两锅饭,吃好吃差还得看看碗!我知道有咱娘专门一间屋,不管到什么时候,咱娘都住在她屋里,也不用轮流来轮流去,搬过来搬过去,好歹我管着,方便照顾咱娘。”
“哎呦!老三,你这话说的跟个大孝子似的,你这俩哥都是白养的?现在说的好听,就怕到时候不由得你还能做得了主。等她来了你们家,到时候你还能这么说出口,那今天嫂子我就是烂了嘴走了眼,天地良心,不服不行!”王慧勤看着李中河轻蔑一笑。
“我谁也不麻烦,就我自己单独过,”李孟氏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小儿子,“儿子想着娘那是应该的,养儿为防老,娘还没到那个糊涂的时候。你们都好好过你们的,我谁也不麻烦!吃好吃差娘顺口,吃着舒心,谁家吃的也都好不到那里去,谷子小米大白面,青菜萝卜腌咸菜,还不都一样。你们都好好过你们的,还是我自己单独过!”
“哎呀,娘,我就和你一块吃!”
“啐,我说三弟,你和咱娘在不在一块吃那是你自己的注意,说的是,给咱娘盖的房指定那是她的屋,要住住一辈。这个事大家如果都认可,咱也没啥说的了。大哥,你公证一下呗?”林凤娥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房屋里又安静下来,只有李卫华与李卫国手里摆弄着木制小玩具,两兄弟偶尔会发出争抢声,王慧勤怀里抱着的李欣然已经酣然入睡。
沉默了一会,李中海又把目光转向了母亲,说道:“娘,你觉得呢?”
李孟氏看了一眼林凤娥,二媳妇那两颗大眼珠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自己已经老眼昏花,难以消受耀眼光芒的照射,慌忙退缩下来,把目光转向了大儿子身上,说道:“那就这样呗,就让我单独过吧。我这一辈子还能住住新屋子,娘很知足了。你们爹死的早,留下我这一个老婆子,能看到你们一个个成了家好好过日子,娘这一辈子也就没啥心事了。”
“小三,你呢?”
“我就和咱娘一块吃!”
“老二?”
“中,咋着都中。”
“那就这样说好了,有咱娘单独一间屋,以后谁都不要再提这个事了。等老三结了婚,咱娘的吃穿用度零花钱,咱也别轮着给,就一块凑个整给咱娘。身上有不得劲的时候,谁在身边先知道,就带咱娘先去治,回头咱再一块凑齐喽补上。”
家庭会议上的正事算是商定下来,接下来又聊了聊家常,气氛一下子轻松多了。在李家老宅里,橘黄的灯光下不时传出欢声笑语。两位哥嫂打定了老三未婚妻的注意拿她开刷。都听说那小妮子哭了,问李中河是不是欺负了人家。李中河非常不好意思地反驳,哪有!不是你欺负了人家,难不成是得了相思病?哈哈哈……夜幕中,乡村里零星点缀的灯光处,家家传来祥和安乐的气氛,预示着人们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人们相信,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幸福的生活会过的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