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极简史记
3525400000003

第3章 殷本纪

殷的祖先,可以追溯到这样。据说,从前帝喾的二太太,名叫简狄,她有一天跟着人出去洗澡,看见一个燕子从天下扔下个鸟蛋,她觉得富含蛋白质,就捡起来吞吃了。于是,就怀孕了,生下了契。这件事情也很离奇的,属于无性生子。后来,为了纪念这件事,这个女孩(简狄)还唱了个歌,歌词只有一句:“燕燕往飞。”意思是“我的爱情鸟它已经飞走了。”这是中国北方最早的情歌。

简狄吃鸟蛋而生下了契。契长大以后,曾经也帮着大禹治水有功,于是舜帝就封他做了诸侯,封在商这个地方,传了十三代就到了商汤。

当时有一个叫伊尹的大政治家,出身平民,没有机会接近贵族的商汤先生,听说有莘氏的公主要出嫁给汤了,就把自己像唐伯虎那样变卖了,卖到有莘氏家里当奴仆,负责给有莘氏做饭。随后作为陪嫁的奴仆,跟着有莘氏的公主,来到了汤先生这里。

这一天汤先生吃罢饭,问道:“这牦牛尾巴和大象鼻子炖粉条,真叫好吃,怎么做的啊,伊尹师傅?”汤先生向这个主动卖身为奴的人问话。

商汤一看有了说话的机会,当即就立刻从做饭出发,谈到了治国安邦的大道理,听得商汤津津有味,连连点头。于是,就提拔伊尹当了自己的执政官,不再是卑贱的奴仆了。随后,伊尹还一度跑到夏王的都城里去当间谍,伊尹走访了一些当地人民群众,发现民间生活苦难,纷纷喊着要跟夏桀同归于尽,同时伊尹还收集了夏王的很多虚实情报,他是中国古代第一名间谍。

回来之后,伊尹又遇到了一叫女鸠和女房的大贤人(都是男的),一起加入商汤的管理团队,他们告诫商汤还继续养精蓄锐,慢慢扩充自己的实力和在附近诸侯中的影响力。

于是商汤就继续去做善事,有一次,他出门去玩,看见人们在野外张了四面的网,准备捕鸟,那指挥者还嚷嚷祷告呢:“天下四方的鸟,都飞到我的网上来吧。”商汤看了,就说:“这还不把鸟给捕光了,太不仁了。”于是命令去掉三面的网,就留一面。这个事情传到诸侯们那里了,诸侯都说:“汤真有德啊,都仁及禽兽了。”

因为逐渐获得了诸侯的认同,商汤终于率领者诸侯去讨伐夏桀。双方在会战之前,商汤也做了个演讲,他对诸侯领导和士兵们严肃地说:“不是小子我敢带头作乱,实在是夏的罪过太多,我畏惧上帝,不敢不来较正他。夏因为多罪,上天命我来杀灭他。如今你们这些人说:‘我的国君不体恤我们,让我们耽误了农活而去打仗。’我告诉你们,夏王使用他的民力太多,老百姓都怠工了,说:‘夏桀这个太阳什么时候丧灭,我们宁可跟他一起死掉。’现在,夏的德行坏到这个地步,我必须去讨伐他。你们跟我一起去干,我一定会重重赏赐你们你们不要不信,我绝不食言。如果你们你跟着我,我就杀了你们,一个都不饶恕。”

不管怎么样,汤觉得自己很厉害,很“武”,于是自号“武王”。终于,在鸣条决战,夏桀败绩。汤于是在诸侯拥戴下,践了天子之位。这就是所谓“汤武革命”,《易经》中有:“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近代孙中山曾说:“革命二字,出于《易经》,意义甚佳,吾党以后即称革命党可也。”这也就是革命二字的来源,原本不是下阶级对上阶级的反动。

商汤革了夏朝的命以后,自己成为商代的天子,随后商汤发布了一些政府文件,主要是勉励诸侯的领导人,让他们多对民众立功,勤奋于自己的职责,否则我就收拾你们,你们到时候不要怨我。又希望诸侯像从前的大禹、皋陶学习,替民众立功办好事。而从前的蚩尤带着自己的大夫作乱,上帝就不再保佑他了,你们都记着这事啊!

商汤整天担心的,就是诸侯出了问题。商汤随后就去世了,有两个儿子相继继位,分别干了三年四年就驾崩了,这反映了当时人寿命都不是很长,估计平均也就三十岁左右。这么短暂的一生,对许多人来讲,就来不及娶媳妇。所以有一半的商朝人,死后是单独埋的,说明生前是打着光棍,没有固定婚姻,全靠去零零碎碎地找乐子,或者吃鸟蛋那样生孩子。

随即接班的是商汤的孙子太甲,伊尹告诫了他很多话,要听从贤人的话,要听年高有德的人的话--总之要听我们这些老干部的话就对了。但是太甲却不听话,不遵从商汤定下的法(这也许带有改革的意思),总之,伊尹说他“乱德”,于是把他关进了禁闭,三年不让他出来,期间伊尹就亲自摄政当国,接受诸侯朝拜。后来,据说太甲悔过自新了,于是伊尹放他出来,把政权重新交给了他。

太甲死后,又传了五届商王,就到了帝太戊的时候,朝廷的院子里长出一棵桑树和一棵楮树,合着抱在一起,一天时间就长到了拱抱粗。太戊很惊讶,问当时的相国伊陟是怎么回事(伊陟是伊尹的儿子),伊陟说:“我听说妖是胜不过德的,现在这个妖树出现了,说明您的德行出了问题了吧。你赶紧修德吧。”于是太戊赶紧按伊陟说的修德,于是也树也就枯死了。

太戊因为妖树死了,就命令神职人员巫咸到郊外祭祀,以表示对上帝的感谢。巫咸组织男女演员,排练和表演以“玄鸟堕卵,简狄取而吞之,生下商人先祖契”为题材的舞蹈《桑林》,献给上帝欣赏,一边还有铙、铎、磬、鼓打击乐器的伴奏。这样的表演,固然是在替商王争脸,但神职人员们通过在郊外折腾,也在增加自己的曝光度。巫咸也确实最终名气很大,连后来的屈原都成了他的粉丝,在《离骚》里哭着喊着要追随他呢。

接下来的九届商王中不断出现混乱,表现为弟弟们总把哥哥的王位抢来,导致商王更换频繁,诸侯也都不来朝拜商王了。

到了下一届的盘庚,却是个铁腕人物,他刷新政治,进行改革,具体改革内容就是恢复从前商汤的法制,而实质则不乏一些改创。大约作为改革的一部分,盘庚还把都城迁到了黄河以南,要去商汤从前的旧都居住,人们都不愿意跟着动弹,盘庚对大臣们说:“不按照从前商汤定的办法办,是不道德的。”迁都之后,执行他所谓的商汤的政治,民众获得了安定,诸侯见商有了起色,又不得不来朝拜。

两代之后,到了武丁继位的时候,形势又不怎么样了,商的政治又已经衰弱。武丁想再次复兴,但是找不到能帮自己的人。于是他三年没有说话,事情都交给宰冢去办,自己研究当时的社会。终于他梦见了一位圣人,名字叫“说”。他照着梦中这个圣人的样子去看自己的臣僚,发现都不是。最后排除星探在野外发现了这个人,正在施工队里帮人筑墙呢。人们把他送到武丁那里,武丁说:“是这个人啊!”于是,跟他一交流,果然是个大圣人,于是让他做了国相。国家大治。因为找到他的地方叫作傅岩,所以就让他姓傅,叫作傅说了。

权贵、弟弟、神职人员这些确实限制和分割了王权,我们统称他们为贵族吧,武丁选择去用平民中的精英(如傅说),显然是拉平民来攻击去取代贵族,以便加强自己的王权。而平民的精英因为不是世代家族的出身,固然也容易被君王控制。盘庚非要迁都,大约也是为了削弱世代权贵们的家族力量。

武丁时代因此成为商代对强横的时期,这表现为他娶媳妇就有六十多个,其中的妇好还带兵出去打仗,表明了女子在当时仍有地位。武丁时候文字也已经颇为成熟,就是甲骨文,不过当时的文书也不都写在甲骨上。除占卜以外,实际都用毛笔写在竹简上。这是因为乌龟壳怪贵的,用乌龟壳当书页,太奢侈了。

武丁对外发动了很多战争,使得商对诸侯的控制力空前强大。但是,武丁死后几十年,一直没有大的对外战事,这使得我国西北地区的诸侯--周国迅速强大起来--商王朝减少对外主动攻伐的后果显终于现出来了,这是忽略兵事的恶果。周国的强大体现在武丁死后约第七十年,商王武乙年间,武乙曾“赐地三十里,玉十毂,马八匹”给周国君长。之所以这么做,是武乙为了讨好周人,便于集中力量对付东方开始蠢蠢欲动的东夷人,后者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开始侵入王畿。武乙被迫结盟于西北的周人,委任周人帮助自己安定西疆,屏障西部方国。周人于是开始在西北抢地盘,自我壮大。

武乙这个人还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天不怕地不怕,多次嘲弄上帝,引来了神职人员和保守势力的仇视。武乙好比现在的新新人类,具有反叛个性,他把一袋子猪血挂在高杆上,仰而射之,血呼拉拉地洒下来,名曰“射天”,表示给上帝放放血,后来他到陕西渭河流域打猎,结果一去不返,据说是在那里被暴雷劈死了。

武乙下传两代到了他的孙子纣王。纣王首先是材力过人,能手格猛虎。同时纣王反应特别灵敏,思维敏捷,能言善辩。另外他喜欢饮酒,性别男,爱好女,他最喜欢妲己,对妲己的话言听计从。另外纣王喜欢革新的音乐,派乐师做了新的音乐,被后人称作淫声--就是因为好听,听听就把人上了瘾,消磨了意志,这就是所谓靡靡之音了。另外喜欢曾经赋税,大修宫室,在沙丘这个地方建立了王家动植物苑囿,里边养着飞禽走兽,时而去这里聚会饮酒,以酒为池,悬肉为林,让男女裸体相逐于其中,总之是乐坏了,并且在那里搞长夜之饮。

老百姓因此都怨望纣王,于是纣王加强刑罚,搞了个炮烙。

这时候,西方的诸侯周国继续强大,其君长“西伯昌”则偷着开始修德行善,于是诸侯多叛离了纣王而向西去归依西伯。也就是说,这种行善,主要是拉拢诸侯。西伯的势力不断滋长。这时候,商王朝的东方却遭到东夷人的屡屡进攻,这其实从前几代商王时就开始了,东夷人一再从东边骚扰进攻商王朝,于是纣王花很大力气至少组织了三次东征,去征讨东夷,长期的对东夷作战,使商朝国力大损。商纣王虽然不断地成功地暴揍东夷,但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而西边的西伯(此时已死)的儿子周武王看到这里高兴了,于是公元前1047年,周武王汇同诸侯联军伐纣。

纣王发兵在牧野拒敌,结果一场战斗下来,纣王之兵战败,纣王逃入鹿台,穿上玉石宝衣,赴火而死了。武王在这次伐纣战役期间,共缴获了十数万块宝玉,这大约是当时最有价值的硬通货了,都被周武王分给了参战诸侯。而纣王身上的玉,武王过了五天之后派人去搜求,普通的玉都已经烧化了,只有天智玉五块,火烧不化它,被武王收去了。

于是周武王号称天子,从而建立了大周朝,并且追谥自己的爹西伯为周文王。

太史公曰:我收集了从契到汤以来的各种资料,写成了这个本纪。商朝分封的诸侯,有殷氏、来氏、宋氏、空桐氏、稚氏、北殷氏、目夷氏等。孔子说,商朝的路车(一种车)是好的(因为它是木头做的,代表着纯质,所以孔子觉得好),商朝崇尚的是白色。

笔者案:战国时代的荀子曾说:“纣王长得高大俊美,是天下英杰和高智商的人,力量也大,一个人能打一百个人,但是却身死国亡,于是后世说到恶的时候,就一定缉拿他来说例子。”也就是说,纣王败亡了,那么后代的人论说一些恶的东西是不可取的、是会令人倒霉的时候需要举些例子,就一定会举这失败的人为例。说恶会让人失败,即便最聪明最有力的人,也难免因此失败,纣王是最好用的例子,于是,人们都会拿他来说理,于是越来越多的恶也就落在了纣王的身上。

所以,纣王的许多恶,当是被后人逐渐涂上去的。也就是说,后来战国时代的诸子百家,为了说理,争论的急了,或者为了让自己的论说显得有力,于是就要举例子,于是连编再造,就给纣王弄了很多更为生动、不实的坏例子,以至于荀子都看不下去了。荀子是个写文章的人,有这体会,所以这么说的吧。就想纣王被越说越坏,学者们出于论理和举例的需要,周文王周武王什么的,就被越说越好。中国古代的好人和坏人,圣人和恶人,就是这么形象地耸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