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好热。
苍云派的十几个弟子或蜷缩或平躺,稚嫩的脸庞通红,鼻尖额头冒出一颗颗绿豆大般的汗珠。
他们一个个眉头紧皱,微亮的烛火被水罩安全的隔离起来,夜寂静的可听见各种不知名的小虫子的叫声。
守夜的大弟子乘着月亮高照的时候进来查看了一番,把几个踢掉被子的弟子们掖好被角,笑着和等在外面的好友道:“一个个在门派里從来都调皮的不行,没想到今天一个个倒睡的老实,连个呼噜都没人打。”
外面等着的人明显的一顿,清润慵懒的声音笑着传来,“这些弟子都是第一次下山,劳累了一天累的厉害,睡的香甜也是理所应当的。”
守夜大弟子笑着应了,转身关门的时候下了防护的禁锢,和好友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房间里,一个个紧皱眉头,脸上泛着可疑红晕的小弟子们依旧在沉睡,偶尔几个惊恐出声的似乎是被梦魇住了。
连絮和沐言是踏着月色进了这家村庄的。
他们从蛇谷出来之后便片刻不停的赶来与苍云派的众弟子汇合,顺着苍云派众弟子留下的纸鹤,他们终于在这里追上了他们。
“三师兄,你走快点嘛。”连絮迈着小短腿跑出去了一大截子回头一看沐言还在抱着他的宝贝剑一步一个脚印的踱步,连絮心里真的是着急万分。
“有什么急的,已经到了还怕什么。”沐言长臂一捞想把他的小师妹拽回来,见她跑的飞快只能摇摇头,自语道:“今夜月色大亮,可惜不能练剑,不然...........”
“小师姑好!”巡夜的弟子循声而来看见连絮,喜形于色,忙慌慌的上前拜见,“三师叔没和您在一起吗?”
这样问着,守夜弟子虽说知道不该道长辈的是非,但是心里还是在念叨,觉得三师叔有点不靠谱,小师叔那么小就让她一个人呆着。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起来,守夜弟子就看见三师叔几步一迈的追了上来,不免因为刚刚那般的想三师叔而感到羞愧。
“小师侄,你东西掉啦?”连絮见刚刚还在热情招呼自己的守夜弟子突然埋头,忍不住的出声问道,顺便回头望了一眼三师兄,心里暗暗的想会不会是三师兄吓到他了。
“没事没事。”守夜弟子被连絮这么一叫,不好意思的抬起来头,摆手道:“小师姑,没事,没事,您现在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守夜弟子见他们二人半夜过来,料想他们两人这一路为了早点和苍云派的其他晚辈相聚,一定是日夜兼程,披星戴月而来,这样一想这名守夜弟子几乎是感动的稀里哗啦的给他们二人安排最好的地方住了下来。
等守夜师侄哭的稀里哗啦的走了,连絮一脸茫然的爬到炕上仰面躺下,很快的丢开了原来我家师侄是个傻的这件事情,锤了下胳膊,满足的叹息道:“哎呦喂我的老腰哎。”
沐言闻声转头看了一眼,见她的那副小模样忍不住的在唇角扯出几分笑意,顿了顿,坐在椅子上长袖一拂,打起坐来。
半夜无话。
待到凌晨时连絮不喜欢用净尘术给自己清洗,打着帘子出去,小小的人儿俏生生的站在院中,张口就喊师侄,其实她也不认识哪个师侄是哪个,不外乎就是喊一声那个,谁应了就是叫谁的了。
离得连絮最近的几个弟子正站在院中练剑,听得她的叫声都停下来相互望了几眼,其中一个反应迅速的直接抓着剑跑了过去,留得其中的一个女弟子愤愤然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又是不屑又是嫉妒的道:“站着辈分大就把我们当仆役般的呼来唤去的,扶攸峰的果然是没一个好东西。”
其余的几个弟子唉声叹气几声,没有一个出言反驳她的话,但是不难从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对那名弟子的羡慕之情。
那名弟子跑到连絮的面前,微微的低头问她,特地放低了声音:“小师姑,您叫我?”
“嗯,叫的就是你,给我准备热水,我要净身。”连絮顺嘴承认,净身沐浴这些话连絮说起来没有半分的忸怩之处,倒是听得男弟子一诧异。
“好的,小师叔。”男弟子诧异归诧异,但还是迅速的跑去柴房用法术烧了几桶的热水供连絮使用。
连絮在房中净身的时候,沐言就站在门外护着,犹如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被插入一块锈迹斑斑的剑鞘之中,各个弟子见到他莫不绕路而行。
连絮是被吵闹声惊到的。
她在大大的浴桶中泡的飘飘然,昏昏欲睡时就有几声尖叫炸在了她的耳边,她被吓得一激灵,迅速的从浴桶里爬出来捞了衣服穿上。
“三师兄,怎么回事?”连絮把门打开脑袋一探就看见了沐言,张嘴问道。
“不知。”沐言此刻惜字如金,依旧抱着他的剑站的笔直,只是目光也不知道透过空气看向了哪里。
连絮撇撇嘴,知道自家的师兄就是个淡漠的性子,从不爱管闲事,抬头一看不远处站着一个苍云派的弟子,手一招,就把之前帮她烧水的那个大师侄叫了过来,“师侄,你听见了尖叫声了吗?”
这名弟子是个勤快的,见师姑出来他就立刻进去抬洗澡水去倒掉,嘴里还认真的回答她的话:“听师兄弟们说了一嘴,说是那个发疯的少年今早不知被什么刺激到了,突然间就大喊大叫起来。”
他这一句话透露出许多的信息,发疯的少年是谁,为什么发疯,什么时候发疯的,被什么刺激到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里是他们苍云派的落脚点,怎么会有外人在的呢?如果不是外人,他又是谁?
一瞬间连絮的脑子里闪了无数的疑问,但是那位师侄已经四平八稳的端着她的洗澡水去倒掉了,一时之间院子里除了她就是三师兄沐言,连絮还真没有个可以给她解决疑问的人,所以就把这些疑问都默默的咽回了肚子里。
苍云派下山历练的弟子都聚在这个村庄最大的一个院落里,除了苍云派之外,竟然还有别的门派的人。
苍云派的几个管事弟子看见沐言和连絮二人,立刻恭恭敬敬的带着他们门派的弟子向前行礼,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在别的门派面前,所有人都把规矩做的足足的。
这又是苍云派与别的门派的不同之处,不管他们门派的内部争吵暗算的有多深多毒多狠,但是只要有外敌,哪怕是不共戴天之仇的两个人也会携手作战,退敌之后,该杀杀,该打打。
用他们老祖的一句话说就是,我们吵得再凶也是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别想着能浑水摸鱼,除非把命留下!
连絮和左坦然的受了他们的礼,一群弟子刚往后退,连絮鼻子一伸一缩就皱起了眉头,眼珠子直勾勾的往几个年轻最小的师侄们身上瞅,“怎么感觉味道有点难闻?”
她说着就忍不住的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