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耽美七宗罪之兄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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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愿望

很久没有这样睡一个安稳的觉,没有刺眼的光线,没有扎耳的吵闹,也没有那个人的味道。李贺躺在被子里,头脑已经渐渐清醒了,眼睛却丝毫不想睁开。

怎么会那么舒服?怎么会那么惬意?一切平静到让他不安的程度。每天反复的事情忽然停止了,也会让人觉得烦躁吗?

长叹一口气,李贺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没有人来闹他,他却也这样主动醒来,是不是太悲哀了点?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房间里真的还是阴暗的,窗帘都没有动过的痕迹,让他也无法觉察究竟已经几点。

难道说那个家伙没有出现只是因为时间太早还没到点吗?现在他已经到了要清醒着等那个家伙上门来折磨自己的程度了吗?

一个翻身坐起来,李贺穿着拖鞋下了床。刚走到窗边想要拉开窗帘,门就传来了“吱呀”的声响。

来了。童桐。

李贺这样想着,皱着眉头转过头去。这个人昨天说的那堆莫名其妙的话自己还没有消化呢,还要这样不明不白地对着他,这种日子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小贺你醒了啊?”

却不是想象的那个身影。温柔的女声传来,带着属于母亲的特有温度。

“哦,妈。”

“饿了吧,快来吃午饭。”

“哦……嗯?”

李贺的脑子有一秒的停转,手里的窗帘被拉开,正午的强光瞬间射入整个房间。

“午饭?”

他重复了一下妇人的最后一个单词。

“嗯,十一点半了啊。今天桐桐没去闹你,所以你睡得特别久。”

“十一点半?!”

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视线扫向一旁的时钟。黑色的长针和短针真的毫不客气地指向11和7的数字。原来不是他醒得早,是那个家伙今天真的没有来。

“童桐呢?”不自觉地顺口问了一句。

“他去学校了。”

“学校?今天是周六啊。”

“就是说啊,他说他有事情要解决。”

“有什么……”

李贺话说了一半,右眼忽然跳了一下。他想起昨天和童桐的对话,咬着牙说要将身边的人全散了的童桐。周六确实没有多少人在学校,可是初三和高三都会上补习班。要知道童桐那些追求者,也多数就是这两个年级——学校里按学部分,辈份最长年龄也最大的一堆人。

不会吧……

李贺心里忽然生了些焦躁,没容自己多想,他快速地套了件衣服和母亲打了个招呼,说是要带童桐回来吃午饭,就这样出了门。

周六的校园少了在操场上打闹的低年级生,格外的安静。那次打架以后,还是李贺第一次回到学校里。大红的公告栏贴着一张刺目的处分名单,上面赫然写着小霸王和一干人等的名字。不过这东西最终会被他的校董父亲给抹掉,因此李贺只是停留了两秒确认自己和童桐没有被登记入册。

接着直奔体育馆,但是秘密通道被封住了。大概是打架的事情闹得太大,学校开始重视这件事,所以李贺绕着场馆两周也没有找到入口。心稍微放下一点,没有这个阴暗的空间,在光天化日之下童桐遇见危险的可能性就也会小一点。可同时他也纳闷,那家伙分明说来了学校,偌大的校园里却也分明没有他的身影,人到底是去了哪儿了?

在初三和高三的走廊里晃了两圈,教室里都在上课。那些他熟悉的混混们也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座位上,不是趴着睡觉,就是低着头玩游戏。一切都没有什么异样,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难道说确实什么也没有发生?童桐是和母亲撒谎去玩了?李贺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泼了把水在脸上,静静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思考。

忽然,他注意到镜子里反射出的某一格间下露出的鞋样。本来只是想说有人在大解,但那鞋子看起来却是很面熟。帆布上彩绘着深蓝色的水波纹和喷水的鲸鱼模样,分明是去年生日的时候童桐收到的生日礼物,当时还说这是独一无二的彩绘,不会有人卖一样的。难道……

小心地靠近那扇门,李贺不发出任何声音,将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如果真的是别人在大解,那么就尴尬了。但如果是童桐……童桐他……

还没过10秒,隔间就传出了门锁开的声音。李贺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他可不想被人当成变态。但是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看着探头出来的人,一时惊得移不开视线。因为即使那张脸肿得像馒头,他也认得出那双清澈的眼睛。

是童桐没错,只是变成了“惨不忍睹”的童桐。本来白皙的脸颊上有太清楚的红色手指印,不知道是挨了多少记耳光,整个脸蛋像着了火似的。脖颈上有青紫的瘀血,一直蔓延到锁骨。胳膊肘和膝盖的位置都破了,显出各式的蹭伤和血痕。大概是因为疼痛的缘故他的眉头紧皱着,额前也是一层密密的细汗。

对方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的情况向外迈步,不知是不是跌着了腿,只是几步也有些一瘸一拐。整个身子出了隔间以后,余光瞄到旁边有个人他吓得倒退了一步,也不管是谁就再次往隔间里躲,被李贺迅速一手强力抵住。

“童桐!!”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的身体整个一颤,转过头来看到确实是自己人肩膀这才松下来。

“吓死我了……”

他拍着胸口,嘴角露出虚空的笑容,这一切在李贺眼里却是又荒唐又让他焦躁。

“你这是怎么回事?!”几乎是用吼的,“谁干的?!哪个混蛋干的?!!几年级几班?又是小霸王?!!”

他们居然真的对童桐动手,这是李贺万万想不到的。要知道,那些个家伙对于童桐的脸蛋极其珍惜,所以比起担心童桐被打,他更担心童桐被用强。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受了处分所以豁出去了吗?

“不是不是,你不要激动。”

“你这种模样叫我不要激动?”

“你现在是为我担心吗?”也不顾别人在火头上,童桐倒是依旧嘻皮笑脸,仿佛他没有挨打,也没有疼痛一般。

“你不知道你这样妈会多担心吗?!”李贺的脸色完全好不起来,也不接童桐的话茬。

“妈担心,你不担心吗?”

“……”

这样的童桐,他李贺又能拿他怎么办?

不知死活的家伙……

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李贺拉起童桐的胳膊就往外走,却听见不小的呻吟声。转过头,这才意识到童桐伤得不轻,至少他活到这么大,绝没有受过这种罪。

“所以说你到底来学校干嘛来了?走,先回家,然后我再回头处理这些事。”蹲下身子,李贺示意童桐趴上背来。

“不用处理了,我都解决了。”也不拒绝,童桐乖乖地伏上来,在李贺耳边说。

“你解决什么?莫名其妙挨顿打?”

“他们不会再跟着我了。”

“什么?”

“我明明白白地告诉那些人,要他们散伙,因为我有心上人了。所以他们才拿我解气的。”

“……”

李贺的脚步瞬间停下来。背上的人居然是认真的,他一直以为昨天那番话只是玩笑。

“挨顿打,解决所有事情的话,也没什么不好对吧?”

“你傻的吗?!”忍不住再次吼出声,“你也不怕激怒了他们轮流把你上了?!”

说实话李贺后怕,好在只是一顿打,否则这一个早上,他在被子里度过甜蜜梦乡的一个早上,童桐会被人践踏成什么样都无法想象。不,是压根儿不敢想象。

“不会的,体育馆不是被封了吗?”

“……”

这家伙,究竟要说他聪明,还是说他愚蠢?

叹了口气,李贺继续往前走。背上的童桐,浑身都是汗,那种湿意一直传到自己身上。李贺知道那种感觉,因为疼痛而大汗淋漓的感觉,不由放温柔了脚步,侧脸小心地问:

“要不要上医院?”

“不要……”

童桐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大概是终于可以安心的缘故,疲倦和疼痛一起卷过来,让他昏昏欲睡。李贺的背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宽广温暖,让他平静。

“童桐,你没事吧?”

半晌听不见动静,李贺又有些着急。直到耳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稍稍有些安心。

这家伙,应该是昏睡过去了。身体的温度很异常,估计一会儿还会烧一阵子。

做出这样的判断,他加快了脚步。

下午童桐果然发烧了,母亲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守在他身边掉眼泪。这让李贺觉得很内疚。他不该忘了自己来这个家的责任,也不该有意无意地逼着童桐去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他心里暗暗决定,再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也必须学会对着童桐小心说话,省得刺到他奇怪的自尊心或是其他什么。

一直到晚上童桐终于退了烧,各个伤口都敷了药也不那么肿了。清醒了以后他要求一个人休息,见他没事母亲也没多说什么,和李贺各自回了房间。可是等到李贺从浴室出来,自己的床上却分明多了一个人。

“喂,你才好跑来跑去的干什么?”

床头只有一盏昏黄的小台灯,李贺透过那光线看着床上侧躺着望着自己的童桐。

“和你睡不行吗?”

那双小鹿眼在暗处格外闪光。

“为什么?这是单人床,你身上都有伤,挤在一起不好。”

“你身上不也有伤,那我们就扯平了。”

“什么扯平了?”

童桐的逻辑是他见过世上最混乱的,总是突发地让人无语。

“反正我要睡这里。”

“那我去你房间睡。”

“不许。”

“童桐!”

“别吵,妈会醒的。”

“……”

在床沿上坐下,李贺皱着眉望着床上的人。对方身上的伤痕让他有一秒的心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小心地边缘上躺下来,担心碰着对方。

“过来点。”童桐动了动身体。

“不要挤着你了。”

李贺摇摇头,望着天花板。下一秒却有一个八爪鱼一样的柔软身体缠上来,让他在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缓过神来,童桐的呼吸已经在颈边,额头贴着自己的脸。

“你也不怕热?”

故作镇静地说着,声音却微微颤抖。

“李贺,你心跳加速了。”

仿佛能看到童桐坏笑的表情,李贺伸出一只手欲拉开和对方的距离,却听到虚伪的呻吟声——他明明没有碰到他的伤处。

“你到底想怎样?”硬邦邦地扔出一句。

“我以为我昨天说的够清楚。”

“我不明白。”

“喂,李贺,你可不能这样不负责任……”

脸忽然被捧住,强迫地与童桐四目相交。

“什么负,负责任啊……”说话不由得开始结巴。

“我都为你把人赶跑了,而且我挨打很疼哎。你还装蒜。”

对方理直气壮地让李贺有一瞬间气短。

“我是真不明白。你今天做的这种傻事,我也不明白。”

“我喜欢你啊……”

“少来那一套。”嘴上说着,心却跳得越发厉害了,“我可对你没兴趣,别忘了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哥哥。”

“那好啊,既然是哥哥弟弟,那你就更得说话算话,给我实现一个愿望。”

童桐脸上露出小孩子一般的顽皮笑容,那双眼睛里的认真却让人看得分明。

“什么愿望?我又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我散了他们,你就得听我一个愿望,昨天不是说好了?”

红色的嘴唇嘟起来,仿佛在指责李贺的食言。

“我什么时候……”

“难道我都白挨打了?嗯?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还哥哥呢……呜呜……我挨了多少记耳光你知道吗……呜呜……”

如果这是一种耍赖,则是对李贺最有效的耍赖——童桐的眼泪攻势。

“好啦好啦好啦,我听就是了,你要什么?你有什么愿望?”

无可奈何地举白旗投降,李贺扯了下嘴角。

“和我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