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这个约定之后,南思倒是很认真地遵守着,不过有人倒是时常失约,原因很简单——王府最近比较热闹,总是有不速之客拜访,尤其是拖雷他们来到大金之后。
一切如她所料,拖雷和博尔忽一到大金,就被完颜洪熙下令关押起来,几经辗转,又到了完颜洪烈的府上。杨康的计策是离间蒙古和大宋的关系,只是不知此时的杨康究竟是如剧中一样假装投靠,还是真心实意地效忠赵王,所以一时倒也难以分辨。
打发走了郭靖和黄蓉,已是亥时,随口问道:“她人呢?”
“公子是说楚姑娘?”身边的姬人会意道。见欧阳克点了点头,才回答道,“戌时的时候来过,等了您半个多时辰,见您还没有回来,所以就走了。若是公子……”言外之意是要去把南思叫过来。
“不用了,你也退下吧。”现在的时辰已然不早了,若是再让她过来,难免对她的名声不好。
那女子应声退下,把房间留给他一个人。习惯了有人陪着说话,现在只剩下他自己,倒有些无聊。左右都是睡不着,不如随便走走,一边想着,一边推开门走了出去。意外地瞥见那人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不由走了过去。
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些日子了,可多少还是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因而她此时正坐在窗边发呆,自然是毫无意外地看见了窗外的人,“怎么还没睡?”
“这话原应该是我问你。”他原话送了回去。
“睡不着”她似是感慨道,“你们的生活一直这么无聊吗?”
“是金国无聊”他纠正道,“西域那里倒是很有意思。”
“杜工部有言:‘月是故乡明’,你当然觉得西域的什么都好。”她反驳道。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他毫不在意,“怎么,不请我进去?”后面半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懒得开门,再说了,我怕你的姬人们误会。”她言之凿凿。
“可我倒觉得,若是我一直站在这里,倒更容易引人注意。”这话倒也不假。
“稍等”有点不甚情愿,正想转身去开门,谁知刚一起身,就发现那人已然站在房间之中,忍不住感慨道:“这么好的功夫用来做这个,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
“学武本就是拿来用的,难不成应该学些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一边说着,一边极为自然地坐下。
“你该不会是觉得前些天没有说够,现在又过来损我的吧?”她问道,说着倒了一杯茶给他。
没有接过茶杯,反倒说道:“我怕喝了之后更睡不着。”
“多事”她小声抱怨了一句,又重新倒了杯水给他,见他接了,才自己拿起装茶的杯子饮下。
没有理会她的话,反而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说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狭隘,忙完了手头的事,一时睡不着,所以就想出来走走。谁知正好看见你的房间里还亮着灯,所以就顺便过来了。”
“刚才听说你正在忙着处理事务,所以就提前走了,应该不算是失约吧?”想起自己提前离开的事,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我知道”他略一颔首,“打发走了郭靖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亥时了。”后面的一句怎么听都像是解释。
“你没吃亏吧?”她下意识问道。
“你未免也太高估他们了”他的语气有点不屑,“何况,现在暂时还不用我出手,有杨康就够了。”
南思不禁想起了当时在剧中看到的场景:正是眼前的这个人以话相激,让杨康同郭靖交上了手,而自己却在一旁观战。想到这里半是感慨,半是认真道:“你当真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多谢夸奖。”他浅笑答应,未见丝毫恼意。
她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你就不怕算计过了头,祸及自身?”
他略怔了怔,却还是不置可否,只是一笑了之。她的话,他多少还是听了进去的,可他向来如此不喜瞻前顾后,若是让他转了性子,也是不可能的。
“算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没听进去。”自然也看出了欧阳克并未把自己的话完全放在心上,所以干脆放弃了这个话题,等以后随机应变好了。
“你好像很担心我?”他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只不过现在才提出来。
“换了别人,我也一样。再说,我这全是看在修竹姐的面子上。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怕她会伤心。”把早就想好的借口搬了出来,说得无比坦然。若是说,她其实是因为可怜剧中的这个角色,多半会伤了他的自尊心吧?当然这其中是否还有些什么别的原因,她自己恐怕也说不清楚。
“嗯”他笑着点了点头,“很不错的借口。”
“那当……”南思本想随口答应,可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太对劲,随即小声嘀咕道:“疑神疑鬼。”
见他也不辩解,所以试探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有点困了。”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也知道,眼下时辰已晚,继续待在这里终究不妥,故而依言起身,撂下一句“关好门窗”就走了。
如果说昨晚她和欧阳克勉强算是偶遇,那么现在碰见的这位,就应该算是真正的“不速之客”了。昨晚睡的比较晚,所以早起的时候,南思还有些迷糊,不想在院子里竟和杨康撞个满怀。
“你干什么?!”果不其然,又是一声喝问。
她此时倒是清醒了几分,不由苦笑,当真是冤家路窄。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得体地说道:“不知小王爷驾临,所以冒犯了小王爷。”说着还不忘施了一礼。
“欧阳克呢?”来人也不做掩饰,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不知道。”一来她属实不知,二来也是不喜对面这个人的语气。
“真是笑话”那人自是不相信,“你是他新收在身边的,他做什么,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我……”她正想反驳,却被人打断,“小王爷,这么一大清早的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漫不经心的语气,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他。
果然,回头看时,只见欧阳克不慌不忙地从厅堂踱了出来,“不知小王爷驾临,实在有失远迎。”
“哼,你的架子倒是不小。”是指刚才的事。
他不作理会,只是一笑,转身对一旁的南思说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分明是替她解围。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得到他示意之后,才略略放下心来,退了出去。
“小王爷今日前来,该不会只是来怄气吧?”他先起了话头。
“我是为了昨晚的事”杨康亦是开门见山。
“怎么?小王爷是后悔对付郭靖了?还是想就昨晚的事向我问罪?”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语气不是很好听,“你不过是拿我当枪使,自己却在一旁坐山观虎斗。”
“不敢”欧阳克不卑不亢道,“我也是为了小王爷着想,毕竟你刚刚回来,总是要在王爷面前有所表示,才能表明自己的忠心。”
“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怀疑我。”不知是气急了,还是被戳中了痛处,声音不由提高了。
“小王爷误会了”他低头一笑,神色未见丝毫变化,“我不过是职责所在罢了。欧阳克既然受雇于王爷,自然要尽心为王爷办事。”
“欧阳克,你!”杨康当时气结,而对面的人却还是波澜不惊。
南思虽然出了屋子,仍在距离二人所在的地方不远,所以两人的对话,或多或少还是能落入她的耳中的。现在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南思也不由担心起来,虽然知道他不会吃亏,可还是忍不住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恰巧有人端着茶盘正要进去,她随手接了过来,装作送茶的样子走进屋子。果不其然,屋子里的两人各占一边,看样子是僵持了有一会儿了。
见她进来,欧阳克不过瞥了一眼,虽略有惊讶之意,却没有作声。
细心地将茶杯一一放到两人旁边的桌几上,行至欧阳克面前的时候,眼里满是询问之意,他却是微微勾起嘴角,示意她放心。不想走到杨康身边的时候,那人一把推开了她,起身走了出去。南思来不及躲避,手里的茶盘和杯子自然是被甩在一边,茶水溅了她一身,实在是有些狼狈。
“小王爷慢走”仿佛没有察觉那人的怒气,依旧是慢悠悠的语调。旋即又转向身后的人,问道:“烫到了没有?”仔细打量后,见她没有什么大碍,又接着刚才的话说道:“一点武功都不会,也敢往里闯,还好没出什么事。”
“我不是怕你们吵起来嘛……”她小声嗫嚅道,却也不敢大声争辩。
不知是听见了这句话,还是自己消了气,缓和了语气说道:“先去把衣服换了。”
“知道了”她多少有些不情愿地答应,随即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