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始团队北上SD南下深圳,西出SC考察了许多地方,一个多月下来,也没有最终确定基地选地。主要是对地方政府开出的条件还是不太满意。这样,又转回到江浙一带。
他们边接触政府官员,边游玩景点,一路上倒并不是太紧张的。许多景点都是地方政府给热情安排的,许多地方吃住都是由地方政府买单。这些官员们都希望把当地最美好的东西展示给客人,从而让他们留下好的印象,进而将项目落户本地。大大小小的官员接触了很多,光名片就收集了几大本名片簿,这当中,甚至还有一些省部级官员。
这天,他们来到了金城。本来也只是顺道走走看看,并没有对金城抱多大的希望。但是当地招商部门的官员却非常重视,也非常热情。由于恰逢周末,招商局长先安排他们参观景点,晚上由市领导宴请,并进行洽谈。于是,他们便先参观当地几个最著名的景点。
一行人都在往山顶的小道上攀登。渐渐地,他们拉开了距离。体力好、有耐力的人都走到前面去了。
贺之锋与武其伟落在了后面。两人边走边说话。
贺之锋过去在政府只做过小小的副科级干部,并没有多少机会直接面对级别高的“大官”。他一边走,一边在想着最近发生的事,不禁有些感叹:“嗨……,过去人们常讲,狗眼看人低,你在基层做一个小干部人家根本不会把你当一回事。可是,当你摇身一变,成为了天使投资者,多大的官都会围着你转,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你有投资项目,能够给他带来政绩。如果你是原来的你,人家恐怕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嘿、嘿,怎么感慨万端了?”武其伟拍了一下贺之锋的肩膀说:“其实社会就是这样,人人都很现实。你过去是基层干部,只做基层的工作,接触的都是‘土老冒’,而且你是下级,基层的、下级的干部到省城来,能给省城的领导带来政绩吗?不可能!”
“如今这社会呀,反应慢的会被玩死,能力差的会被闲死,胆子小的会被吓死,酒量小的会被灌死,身体差的会被累死,讲话直的会被整死,能干活的会被用死。所以呀,人活着就不必认死理,得活络一点。否则,就是人在天堂,钱在银行啊。我真庆幸自己能走出这一步。”贺之锋深有感触。
由于走山路比较费劲,武其伟停下,喘了一口气,指着前面的丁成和黄锦河对贺之锋说:“是啊,现在你有他们在手上,接触的是洋老冒,摇身一变成了‘天使’,马上就可以与这些大官们平起平坐,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你现在已经不是基层干部了,摇身一变成了天使啦。现在的社会环境造就了我们的机会,而我们也能给他们带来机会,这个机会就是升迁,由项目带来政绩,由政绩产生升迁。”
武其伟故意放慢了脚步,他不希望自己的高论被前面的人听到:“现在有些当官的优势是什么?讲话不精掌声不少,水平不高职称不少,能力不强浪费不少,老婆不用房事不少,工资不多存款不少,牌技不高赢钱不少,那就是一个感觉。可一旦离开那个高位呢?什么都不是!其实,那些大官们跟我们都差不多,我的同学里有部长,也有更高的。说实在的,在学校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爬得比你高,你怨谁呢?说到底,也只是他们的运气比我们好而已。”看得出,武其伟心中有一些不服气,继续他的理论:“这年头,光埋头苦干的确是没有用的,要想在当今社会立于不败之地,要么你拥有人脉关系,要么你得有拥有独门绝技,这就是一流的技术或某种别人没有的优势,要么就得巧干。我们也不要小看自己。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谁都可以做大事的。”
贺之锋若有所思,轻轻地点点头。武其伟为自己的这番高论有点得意,不禁大笑:“哈哈……,这年头啊,要想当领导,尤其是那大领导,关键是口才要好,讲话嘛,把握住两个字就行了。”
“两个字?”
武其伟伸出左手两个手指:“是啊,两个字,那就是性、感!”
贺之锋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又说笑了。”
武其伟一脸认真地说:“不是说笑啊。性,就是必要性、重要性、长期性、艰巨性、复杂性。感呐,就是使命感、责任感、危机感、紧迫感、荣誉感。你也在基层政府部门干过,你说说,哪个领导不讲这些?”
“噢……,是这么个性感啊。嘿嘿,你别说,这还是有点道理的。”武其更加得意:“呵呵,那当然。但是,对我们来说,就一句话: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总会有一些惊天动地的。”
贺之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晚宴设在金城的国宾馆,这里曾经接待过许多国家的领导人,不是重要的客人,一般是不会安排到这里的。那么现在这个创始团队已经把黄锦河、丁成打造成世界级的顶尖科学家,所带来的项目是中国唯一、世界领先的,十年内起码可以产生千亿元的效益,所以,这当然是一个非常诱人的“蛋糕”,这个团队也被招商局长作为重点介绍给市里的林副书记,希望无论如何要把这块“蛋糕”给切下来。
其实,林副书记也只是临时出场。他本分管纪委工作,因为分管领导不在金城,他临时出马,争取一下,留住项目。
国宾馆里的菜肴倒也并没有多大特色,只是“吃个名声”,起码这顿晚宴是在国宾馆宴请的,这也能体会主人的诚意。
晚宴过后,宾主到隔壁的中会议厅。
这间会议厅布置得比较豪华,地面上满铺羊毛地毯,电动银幕已经落下,投影仪亦已经打开,在离银幕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精致的讲台,备有话筒,台面上还放了一盆鲜花,一瓶矿泉水。会议厅落坐的有十几人。招商局长先对金城的基本情况作了简短的介绍,然后请黄锦河作项目介绍。黄锦河的口才一向很好,经过这几个月的准备,他的项目简介更具有鼓舞能力。基本上体现了他当初设计的“五高”,也就是:前景,高瞻远瞩;技术,高深莫测;产品,高端高档;回报,高效快速;投资,高枕无忧。按照PPT的顺序,一气呵成。
最后的总结性收尾黄锦河是这样说的:
“这个项目在美国被雪藏了十年,前后经历了三十多年的研发,具备条件却一直没有投入商业运作,这是克斯达公司的一个重大失误,也是其最终走向破产的一个缩影。QD照明无论是技术的国际领先性,无论是节能环保性,无论是投入产出比,或者说效益的倍增性,都是其他项目所难以相比的。因为照明涉及千家万户,涉及各个领域,因此,十年内项目产生1000亿的销售是我们比较保守的估计。”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如今,它的技术研发负责人就在大家面前。我和丁博士一个搞材料,一个搞工艺技术,我们所取得的成就可以从我们的国际影响力,从我们获得的专利,从我们获得的奖项得出结论。而天使投资人也已经与我们共同组成了创业团队,他们都是投资界的精英,应该说,我们这个创业团队是一个完美的组合。如果我们能够得到金城市政府的大力扶持,通过我们共同的努力,共同做光明的事业,这个项目的前景自然更加光明。我们非常想为祖国的科技发展作出一点微薄的贡献。”
黄锦河下意识地想到自己目前其实并不是中国籍了,有点不自然地把自己的眼镜向上推了推,清了清嗓子,还是镇定自若地说最后一句:“希望我们的愿望能够得以实现。”
掌声过后,丁成上台,也就着自己所做的PPT对相关技术作了介绍。相比黄锦河的演讲,丁成的介绍有点平实,没有掀动性,说话也比较谨慎,差一点又要阐述技术上还存在的问题,刚讲一句,就被黄锦河插话向其他方向岔开了。丁成也就不再就存在问题继续讲下去了。
或许是黄锦河的演讲,或许是眼前这个国际顶尖的技术团队,或许是这个项目的美好前景,反正林副书记被深深吸引了,他也接触过不少项目,类似这样的好项目还真的不多见。他对这个项目已经非常感兴趣。会议快结束时,他当场表态:
“我讲四点:第一,项目可行,符合我市政府招商的全部要求,金城市非常欢迎你们落户;第二,金城市现有六个开发区,你们可任选一个落户。我的建议是选金城市经济开发区,因为这个开发区是国家级的,里面还有一个特区,有更多的特区优惠政策;第三,如果选择金城经济开发区,则请招商局协调金城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成立专门工作小组,在短期内作出论证,并同时研究,拿出各项优惠政策。我在这里可以表个态,能拿的优惠政策全部拿出来;其他地区能给的政策我们都给;如有其他要求,只要符合国家和地方有关政策、原则的,都给予优先解决。如还不行,我们可以创造条件争取解决。第四,你们创业团队在运作过程中,如果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也可以直接找我,我一定全力以赴来协调。”
林副书记的表态简洁明了,掷地有声,也是创业团队组建以来,听到的最令人满意的表态。经过创业团队的共同商量,基本同意把研发和生产基地放在金城经济开发区,尽快进入实质性操作。
在与金城经济开发区QD项目引进工作组的十多轮谈判,创业团队最终与金城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于2010年底正式签署了合作协议。至此,QD照明项目终于落户金城。
(第八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