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喜的名声现在已经臭了,文官说他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不可圬也,实乃文人之耻,雅士之辱。文官们无论谁看见他,都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远窜三里之外,然后衣袖遮鼻,做挥舞状。
还是军人朋友最讲义气,大年初一来到家里看望,还自带酒菜。中间酒喝多了,便食指戳天,臭骂文官一番。李四喜见状悄悄挪了挪位置,妈妈以前说过,不要用手指天,万一落个旱雷下来,可就伤及无辜了。
刘綎感慨地拍了拍李四喜的肩膀:“四喜小弟,以后有啥困难。直说便是,那帮文官算个鸟,别理他们。他们说你臭,我们这些丘八就偏说你是香的。你啊就像这臭豆腐,闻着臭,吃起来香啊,对不对,哈哈哈…..”
李四喜一头杵在桌子上,心里暗骂:臭你个大头鬼,有这么比喻的?搞了半天还是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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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已是初五了,美美的睡了一觉后,李四喜觉得神清气爽。用过早饭后,王子便差人来报,说是有要事商议,让几人去清扬楼商谈。这不能怠慢,几人赶紧收拾了一下,前往清扬楼。
李四喜向刘万财询问茶马互市的问题,黄家兄弟也紧紧地凑在一边倾听。这是五人第一次合伙做事情,容不得马虎。正在几人聊得热火朝天之际,却突然听见一阵喊杀声。
三个大汉在前奋力逃跑,后面紧紧跟着一众府衙差役。几人一看是官差办案,便闪在了一边。这个时候可不好出手,弄得不好被两面围攻。逃犯和差役们大呼小叫地跑过之后,围观市民就像没事发生一样,闲聊两句后该干嘛干嘛。
李四喜远远看了一眼说到:“刘大哥,这成du怎么动不动就见刀兵啊。看来这世道不好混额。”
“谁说不是,这世道都不容易。今天兄弟,明天仇人的事多了去了。不管他们,我们赶紧走,去迟到了可就不好了。”刘万财说完,便聚拢几人赶紧往清扬楼而去。一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嘀咕着:张武怎么鬼鬼祟祟的,他旁边站着的不是巡捕头子吗…..
几人刚刚前脚在清扬楼坐稳,王子后脚便到了。寒暄几句后,众人落座。王子让侍卫退出后,拿起一块糕饼咬了一大口:“清扬楼的凤梨酥果然名不虚传,比王府做得好吃多了。对了,你们想好在那儿成立商社没有。”
“还请王子指教。”众人齐齐答话。
“少来,我可不愿意伤那些神。你们说吧,说出来我听听便是。”王子满不在乎地说着,转手又拿起了另一块糕点。
刘万财捻捻胡子说:“王子,这商社成立之地,得看我们需要的货物品种来决定。另外,茶马互市少不了牛马车驴,放在成du肯定不合适。还请王子说明,茶马互市的是那些品种。”
王子想想说到:“铁不要想了,那玩意儿我们没法动,主要还是运输不便。茶盐铁当为首要。对了,弄些瓷器也可以,这东西比较受当地的头人欢迎。你们还有什么想法?”
“王子,我觉得还有一样东西也可以,糖。”李四喜说到。
“糖??你说说看,我听听。”一听这话,王子来了兴趣。
“王子,我觉得我们开展茶马互市,最好低调一点,免得引发同行不必要的冲突。毕竟这里面的关系千丝万缕,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理清的。所以,我们要携带一些有区别的产品进行互市。如果贸然以茶盐铁作为主要交换手段,引起纠纷就不好了。
另外,我们还需要做一件事情,就是建立竞争对手档案表。这件事,我们分两头去做。王子你交游广阔,官宦人家便由你去打听,我们则负责民间的。”李四喜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厚厚一叠纸。
“档案?”王子疑惑地说着,然后拈起几张纸仔细看了起来。盏茶时间过后,王子抬起头问道:“这种方框里的什么名字,年龄,喜好,亲属关系,社交场合,对了,还有家庭关系,这里有什么说道?还有这种,商品在每个月的价格,波动原因,主要供货商和供货途径,税收,这些是什么?这个走私价格与漏税比例又是什么?”
“王子,对于我们竞争对手要做到知己知彼,就要从细节入手,这个算是一种常见的调查手段。我要详细给你说的是第二种,大家都听一下。商品价格波动的原因有很多,原料,天灾,人祸等都有可能,那么我们应该这么来思考和解决….”李四喜开始详细给众人解释,商品需求与商品价格形成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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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du龙泉山脉,漆黑的深林中,伸手不见五指。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地上传来了一阵枯叶破裂的声音。突然,四周火把亮起,一个捕快厉声喝道:“你们三个准备往哪儿跑?站住。乖乖跟我们回去。可少受皮肉之苦。”
被一众捕快包围的,正是悍匪赵黑虎,岳刀疤和童三豹。三人狼狈不堪的站在一片空地之上,周围满是成du府的捕快。
赵黑虎手持一把断刀,气喘吁吁地说到:“狗ri的,追了我们好几天了。还是被他们追到了。妈的,和他们拼了。兄弟伙,从这杀出去,就进入深山了。他们就抓不到我们了。”
“我们投降算了,我不想再跑了。”岳刀疤心虚地说道。
“你狗ri的,你那么害怕干啥子?是不是你贪生怕死,把我们住的地方告诉给官府的?”童三豹突然一把揪住岳刀疤的衣领问道。
岳刀疤一把扯开童三豹的手:“我?如果是我,还跟到你们在这山里面待三四天?”
“有啥事,我们出去再说。我赵黑虎信你们,这次算我们运气不好。拿起刀,那帮狗ri的过来了”。赵黑虎说罢,大喝一声,便将一个扑过来的捕快捅了个对穿。
赵黑虎捡起捕快的腰刀,手中挽了个刀花,吐了口唾沫说到:“我们三个,从缅甸杀出来的时候,就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要说那么多了。先砍死这些捕快再说。”岳刀疤和童三豹相互对视一眼,便站到了赵黑虎身边,结成了一个三角阵,严阵以待…..
三个凶悍的逃兵,不是捕快能够应付的。在又死伤了几人后,领头捕快便命令暂且退下,只是将三人围困其中,择机再战。
岳刀疤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看了看童三豹,阴测测地笑道:“童三豹,你演戏演的好额。到现在了,你都还不说实话啊?”
童三豹直勾勾地看着岳刀疤,愤怒地问道:“说啥子,我演啥子戏?”
岳刀疤抹了一把汗水,擦了擦腰刀说:“你不要说,你不晓得你的那个缅甸婆娘,是咋死的?”岳刀疤说完瞄了赵黑虎一眼。
“我晓得啊,跟我们回来走山路的时候,掉下去了嘛。”
“呵呵,你还真是个哈儿?你问问赵黑虎,那个缅甸女人是咋个死的。”
赵黑虎把腰刀往地上一插:“咋个死?,我弄死的,对了嘛,你满意了嘛。说话阴阳怪气的干啥子?”而童三豹则呆呆看着两人,不知如何是好。
“阴阳怪气?赵黑虎,你为了一万两银子杀了三十五个兄弟。如果你这次拿到了那十万两银子,你敢说你不会杀了我们两个?”岳刀疤说罢把刀往地上一丢,“噌”地站了起来:“反正都是死,你干脆直接把我杀了”……
脑子里乱成一团的童三豹,抱着头仰天狂吼了一声,“唰”地把刀放在了岳刀疤的脸上,恶狠狠地说道:“岳刀疤,我婆娘掉下山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她自己踩滑了掉下去的。你今天在这儿挑拨我和黑虎哥,是不是存心的?你说”……
“哈哈哈,我就是恨我自己有那个心,没那个胆。早晓得如此,劳资当初在缅甸就不该打开寨门放你们走。一起出来的一百多个弟兄啊,跑到最后就只有三十五个了。小五那天说要回家吃他妈弄的饭,结果是劳资割了他的喉咙。劳资当初咋就信了你们!!!我咋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岳刀疤说完,趁着童三豹不注意,就把脖子往刀上一抹。
一股热血喷了童三豹一脸,岳刀疤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岳刀疤口里喷着鲜血,身子不停抽搐,声音越来越小地说道:“童三豹,你的婆娘是被…..”话音未落,岳刀疤头一歪,便死去了。
赵黑虎站在了童三豹的背后:“童三豹,岳刀疤死了就死了,这样,待会我们一起杀出去。我在前面冲,你跟到后面。”赵黑虎一边说一边悄悄举起了手中的腰刀。
“噗”的一声,赵黑虎不可思议的看了看童三豹。童三豹手中的快刀,深深地插在了他的肚子上。赵黑虎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无力地指着童三豹:“你为啥要杀我?”
“为啥?我婆娘确实是自己掉下山崖的。但她掉下山崖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有人推了她一把。”童三豹说完,慢慢走到赵黑虎身前。“刚才我那招反手刀如何?还是你教我的”….
“你晓得是那个推你的婆娘不?是岳刀疤。是他找我说的,带你婆娘上路太麻烦了。刚才岳刀疤问你,就是以为你晓得咋个回事。他一直认为,你会报复我们,一直给我说要把你杀了,我都没同意。结果你啥子都不晓得,枉费他做了小人,哈哈哈”赵黑虎说完,笑了几声,便吐了一口鲜血,瘫倒在了地上。
“那你刚才为啥要杀我?”童三豹不紧不慢的问道。
“为啥?你说为啥,杀了你好投降。劳资还想活。”赵黑虎心一横,说了实话。
“我告诉你,那个缅甸婆娘是我杀的。我们过一线天的时候,我故意把石头踩松了。结果岳刀疤以为是他推的。”
“你….”
“我出外打仗,你就上了我婆娘,以为我不晓得?劳资听得懂缅甸话。我童三豹有两个东西不得和弟兄分享,一个是婆娘,一个是我自己的命,那个想分享,就只有死。还有,劳资的小兄弟早就不行了,每天晚上弄几个婆娘来耍,只是装哈面子。”
“那你婆娘,怀孕了…..”
“那个是你的娃娃,哈哈哈,赵黑虎,你家三代单传,到你这儿绝后了。没想到哇?你上我婆娘第一次的时候,劳资就想杀你了。结果一直拖到现在。也好,杀了你,我也好向张少爷交差了,告诉你,那个告密的人是我。你安心上路,找你的婆娘娃娃。”童三豹说完,脸上杀气顿现,狠狠地一脚踩在了刀把上,赵黑虎挣扎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童三豹,做的好。我会向上面报告。三名悍匪中你格杀了两人,大功一件啊。”张武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童三豹急忙快步上前叩首道:“以后愿听张少爷吩咐。”只听“唰”地一声,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了他的脖子上,童三豹一声不响地便栽倒在地。对于捕快头子的飞刀技艺,张少爷很是满意。
张武走上前,缓缓地蹲下来,看了看满脸疑惑的童三豹,小声说到:“捕快们会这样报告。他们格杀了两人,另一人在逃。这样,你就可以帮我保守秘密了。你们啊,为了女人,为了自己的命,为了钱财居然能闹成这样,都是兄弟,何必呢”….
四只野狼瞪着绿油油的眼睛,慢慢靠近了童三豹。它们对于这种长相粗野之人,心中很是害怕,它们的首领狼王,就是死在这种人手里,估计现在已经成了一件皮袄了。但饥饿,还是让它们忘记了害怕,一只狼狠狠地咬了下去。好久没吃过活物了,美味啊….
童三豹没有死,那把飞刀插错了位置,他只是流了很多血。他一直在心里咒骂,那些不讲诚信的人。他发誓,只要自己能活下去,他一定会报复他们,一定……
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传来,童三豹扭头一看,发出了野兽般地嘶嚎。他正准备奋力一搏,一只绕到他背后的野狼,迅疾冲了过来,狠狠咬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