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可以,我会帮你尽量完成,毕竟我们也算是师哥弟一场。当年我跟随师父步入山门,听到最多的便是师父对你的赞赏,但是每一次的赞赏中都夹杂着一丝别样的情感,现在我知道,那种情感是可惜,可惜你走错了路。若是世间有后悔药,你还会偷师父的百鸟朝凤枪图谱吗?”赵云此刻也是唏嘘不已,人之将死,总有那么多可以伤感的话题。
“若是可以回到从前,我一定还会偷百鸟朝凤枪图谱。子龙,我跟你不一样,从小我父亲便教我不择手段,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因为他给我灌输的是天地之间唯有自己称王的思想。师父对我很好,师父也常常教我做人,可是我从小便被父亲灌输那种思想,我一直处于矛盾之中。若是回到从前,或许我还会偷图谱吧,因为我跟我父亲一样,都想成为这世间的第一人。人,一生只能活那几十年,若是不能轰轰烈烈,那又有何意义?”张绣苦笑。
“功名利禄真的那么重要吗?师父常常教我,人便犹如这尘世间的一粒拂尘,生来死去,活的是过程而非目标。从一开始,你的想法便错了,活的精彩并非是目标而是过程。当天地间第一人或许可以让你受到天下人的顶礼膜拜,但是你可知道高处不胜寒?你可知道孤独求败的滋味?你可知道数十年后你仍要死去?太多太多的人如你这般活着,可是最后的下场都没有好到哪里去。”赵云叹了口气,其实现在想想,张绣偷图谱的事情已经没有了追究的意义,性格所致他和赵云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是啊,你说得对,这一刻我才知道,可惜已经晚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赵云,是你让我临死之际还能死的解脱,死的瞑目。你的那一招伏龙翔天破真的很厉害,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龙,死而无憾了……”
“机缘不够,莫要执念;机缘若够,一切可成。这是师父临终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其实人往往不自觉的便陷入到了执念之中。百鸟朝凤,乃是百鸟朝凤枪的最后一式,师父之所以含起来的原因便是因为威力巨大并且附带一丝魔性。若是你时刻都能保持浩然正气而不急功贪利,这一招的魔性便会慢慢被镇压下去。可是师哥你,唉,太急了,修炼武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正如师父所说那般,机缘不够,莫要执念;机缘若够,一切可成。”赵云此刻话有些多,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师哥张绣要死的缘故吧,赵云本身便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是啊,我犯了执念,我一心想速成,却忘记师父常说的持之以恒。机缘不够,莫要执念;机缘若够,一切可成。子龙啊,今日你的机缘来了,所以便一切可成。我很欣赏你的性格,沉稳、谨慎、知足、大度,你才配拥有这把有枪神意义的涯角枪。”张绣朝赵云望去,同时伸出了大拇指,然后淡淡的喊道:“贾诩先生……”
“主公……”贾诩看到张绣如此不禁哭了出来,他躯体趴在了地上握着大坑里张绣的手,贾诩眼泪娑婆的哭喊道:“主公,坚持住,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咱们要回到宛城,然后招兵买马养精蓄锐,只待天下有变便可以大兵一挥。主公常常对我说要做先锋,等我们回去之后我一定让主公做先锋,如何?只要主公坚持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文和先生,恐怕我不能完成咱们的约定了。现在我军还剩下多少兵马?”张绣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局面,此刻还在硬撑着要说一些话。
“此刻还有……”贾诩欲言欲止。
“告诉我实情,我已经是将死之人,我可以承受得住。文和,我一直很信任你,希望你不要骗我。”张绣出言说道。
“还有两万……”贾诩叹了口气,然后他顿了顿不待张绣答话便说道:“昔日,项羽只要三千子弟兵,便一路杀到了咸阳,大秦帝国宣告覆灭;昔日,高祖只领数十人起义,最后拿下了大好河山。主公,坚持住,我们回去后重头再来。”
“不用了……不用了……没有机会了。宛城八万士兵随我杀向洛阳,回来的却只剩下两万。罢了罢了,我会和胡车儿一起安抚那死去的六万兄弟,这剩余的两万兵马便全部拜托给先生了。希望先生能够完成我未完成的梦想,哪怕是带领士兵投奔他路诸侯,只要先生能好好的活着,我张绣便死得瞑目了。”张绣朝贾诩微微一笑,然后指了指雷叙和张先,两人赶忙行到张绣跟前。
“雷叙、张先,我一直待你们为兄弟,有些时候迫不得已必须要惩罚你们,所以莫要怪我。我走后,希望你们能够好好保护军师,一切都听从军师的号令。雷叙,你好喝酒,有时候喝酒反而会误事,以后尽量少喝点吧;张先,你最令我放心,日后要好好保护军师啊!”
雷叙和张先大声哭着,是啊,是张绣给了他们一切。虽然张绣有时候会因为一些未完成的事情而惩罚他们,但是毕竟张绣是他们的主公。雷叙和张先相握着张绣的手点头表态,他们会好好保护贾诩。
“子龙,临终前可否求你一件事情?”张绣话锋一转望着赵云哀求道,他刚说完便咳嗽了两声,那咳出来的分明便是血,张绣已经大限将至,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无力。
“你说吧……”赵云神色平淡的说道,这一刻已经没有了任何仇怨,有的只是一个将死的师哥对一个师弟的托付。
“希望你能放过我的兵马以及贾诩等人。我知道咱们处于对立的立场说这些话不合适,但是我真的求你莫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张绣哀求的自然便是让赵云放过贾诩等人,也是,眼下胡车儿已经死去,而他张绣也快要入土,剩余的部队断然不是赵云等人的对手。
“主公,莫要哀求,莫要求他!”贾诩哭着嚷道,此刻张绣大军皆是哭了出来,场面顿时陷入混乱,而张绣仍是目不转睛的望着赵云。
“我答应你,今日可以放过他们,日后若是战场对垒,那便不能在留有情面……”赵云说完之后便叹了口气背过身去。
“多谢了……多谢了……”张绣说完,慢慢闭上了眼睛,贾诩等人眼见自己主公已去,皆是痛声大哭,一代枪王之王张绣在今天就此离开人世。回顾张绣的这一生,其实原本的出发点便是错的,他的一身武艺不应该用来打架斗狠,或许应该有更正途的路可以让他去走。
“走吧,咱们走吧,该回去看看三弟了。”赵云微微一笑,然后在马云禄的搀扶下上了马,几个人便准备朝洛阳班师。
“子义,好好照顾舞蝶,若是敢欺负他,我便用大刀砍死你!”黄忠拍了拍太史慈的肩膀,然后将一脸羞涩的女儿交给了太史慈。
“岳父放心,我一定不会欺负蝶儿。待我们回到洛阳休整几天,然后便带蝶儿去北海见我母亲,等确定婚期便亲自去荆州请岳父大人。”太史慈春风得意,也是,这一次不仅死里逃生,还找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妻子,怎能不让他笑容满面?
“几位小友慢走,我也该回去炼制丹药了,子龙啊,记得回去告诉陆峰我那天晚上在襄阳城外给你说的话。”庞德公微微一笑,望了望子龙,然后便看向那边司马徽和左慈。司马徽和左慈两个人刚刚在大战的时候由于不会武功只能看着,眼下大战结束便踱步朝众人行来。
“真是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子龙你要名震天下了,恭喜恭喜!”司马徽朝赵云拱了拱手,众人皆是笑了起来。
“名利皆是浮云,只希望能陪爱的人好好走完这一生。”赵云望着马云禄淡淡的说道,马云禄心里一阵甜蜜,司马徽等人听了赵云的话后皆是点了点头。
“各位再见!”赵云几人纷纷朝庞德公、司马徽、左慈、黄忠抱拳施礼,然后便领着兵马朝洛阳方向行去……
“我们也该走了,汉升啊,一会儿回到襄阳去我那里,咱们几个好好喝一杯,算是庆祝这劫后重生。”庞德公拉着黄忠说道,黄忠自然高兴。
司马徽微微一笑,然后对着不远处的贾诩喊道:“文和,你师父让我告诉你,天下乱世,你尽且使出全力,只要无愧于心,那便放手去做……”